嘉麗忍不住了,瞪住他。「你幾時觀察得這麽仔細?」


    「在你大吼大叫亂追的時候。」他瞥她一眼,仿佛她多笨。


    「嗬……」嘉麗點點頭,不得不佩服。「了不起、了不起。」


    「皮夾內有什麽東西?」警察轉而問白舶仕。


    白舶仕聳聳肩望住嘉麗,這題總該她自己答了吧!


    「證件,一千多塊,電話卡……」


    「還有呢?」


    白舶仕看她頓了頓,眼色一暗。「還有一張相片。」


    「哦。」警察瞄白舶仕一眼,曖昧地笑。「他的相片?」


    哎——誤會了,嘉麗忙搖頭。「不是他,是我男朋……」忽地哽住,她更正。


    「是我朋友。」


    白舶仕撇頭不看她,不知為啥感到心酸。


    做完筆錄,車嘉麗打電話找人來接,鑰匙在皮包內,她沒法迴家。


    白舶仕聽她打電話,見她連撥三次,都沒人接。


    白舶仕抬頭望望牆上時鍾,深夜兩點。這麽晚,一般人都睡了吧?


    嘉麗懊惱,她搔搔頭發,除了家裏電話,還有出版社電話,其它人的她想不起,當然啦還記得一位,高俊泰。


    她歎息,感覺自己好窩囊,硬著頭皮打給前男友。唉,倒黴,真丟臉!


    電話接通。「喂?俊泰,我……」


    「你好,我現在不在,請在嗶一聲之後留言。」


    是錄音機,嘉麗掛上電話,好沮喪。


    警察問她。「怎麽樣?」


    車嘉麗尷尬,很不好意思地說道:「呃,警察先生,可以讓我待到早上嗎?家裏鑰匙在皮包裏,我現在沒辦法,啊——」她詫嚷,白舶仕拉起她。


    「去我家。」他說,拉住她便往外走。


    此刻白舶仕隻想趕快休息,想快點將一身濕透的衣服換下。但他實在沒辦法撇下她不理,尤其在一個女人這麽無助的時候。算啦算啦,讓她住一晚又不會死!


    哇——白舶仕的家奸大,幹淨又舒爽。白舶仕的家有漂亮優質的原木地板,有雪白的大沙發,有沿著牆訂製的原木書櫃,櫃上整齊的cd按字母排列,茶幾上書報雜誌迭得好整齊,白舶仕的家果然不同凡響!


    車嘉麗心底讚歎不止,奸幹淨好整齊好寬敞好得像樣品屋,跟她的狗窩成反比。


    嗯……她是絕對不會將cd整齊排放,更別提要按字母順序歸位了,她是那種沒把acd片放進bcd殼就該偷笑的人。


    她從不會像他把雜誌書報放得那麽整齊,她都扔在桌上地上,直至淹沒房間為止。她小小套房雖和整齊二字無緣,倒也還算幹淨。


    再瞄瞄白舶仕買下的白沙發,這……這對車嘉麗來說,真是不可思議!她可沒那勇氣,敢買不自己絕對會搞髒的東西。


    待在白舶仕一塵不染的客廳,嘉麗心想一一這男人肯定處女座,一天不知花多少時間打掃。


    「這樣就不會發炎了。」


    在兩人都洗過澡換上幹淨的衣服後,白舶仕幫嘉麗擦破的膝蓋上藥。


    「還有鼻子。」他將棉花棒栘到她小巧的鼻子前,兩人目光交會,同時又都立刻栘開,感覺有點尷尬。


    嘉麗低下頭,白舶仕想了想,還是傾身幫她的鼻尖抹上了消毒水。


    「好了。」他收拾藥具,將棉花棒丟掉,藥瓶擺迴藥箱,起身把藥箱歸位,拿了兩杯開水過來,一杯給嘉麗。


    「謝謝。」嘉麗啜了一口開水,身上穿的是鑲著粉紅玫瑰的睡袍。不用問也知道是他前女友的。酒意退去,渾身酸疼疲憊。


    白舶仕走去按下錄音機。機器運轉,響起傅欣蘭的聲音一一


    「舶仕,是我。之前租的房子雖然便宜,但是治安好差啊,我想搬到市中心,可是……錢不夠,你借我的都快沒了。舶仕,你給我一點意見吧,美國東西真貴啊!你迴來打通電話給我,bye——」


    白舶仕按掉錄音機。他們沉默著,氣氛真是尷尬。於是他起身去放cd,音樂響起。


    「那是……你女朋友?」嘉麗望著電視上的相框問,相片中一名清麗女子,坐在公園椅上。


    「是。」白舶仕在另一側沙發坐下。


    「剛剛那個是她吧?」嘉麗問。


    「嗯。」


    「她看了我寫的專欄就離開你?」這一直讓她奸困惑。「為什麽?我寫了什麽?」


    白舶仕明早九點要到診所,現在時間已屆四點,不必睡了。他想了想,索性跟她聊起來。他將事情經過敘述給她聽,嘉麗十分震驚。


    「然後她就跟你分手?飛去美國念書?」


    「是。」


    她記起剛剛錄音機的留言,問他:「也就是說,她跟你分手去念書,你還借她錢?」


    「是。」


    嘉麗瞪著他。「哇——」


    「怎麽?」幹麽盯著他瞧?白舶仕摸摸自己的臉。


    嘉麗搖頭。「我真服了你。」


    「怎麽?」


    「既然愛她,就勸她別去啊!」


    「那是她的夢想,我沒權利阻攔。」


    「沒阻攔就算了,還借一大筆錢給她?你真傻,我看啊——她根本在利用你。


    都分手了還跟情人借錢,哪有這種事!


    「別這麽說,她跟我在一起好多年,我有義務幫她。」她直奉的言語,教他聽了生氣。


    「你真是……」該說傻還是深情?不過很快的,她發現他是大男人主義,因為他接下來的話——


    「何況照顧女人是男人的義務,我有能力,應該的。」


    「喔。」嘉麗點頭。「的確,照顧女人是男人的義務。嗯——白醫師,也借我一百萬來花花吧?」


    他瞪她一眼,看見她眼底頑皮的笑意。他正色道:「這不一樣。」


    嘉麗靠向沙發背,不禁羨慕起這個女人,能讓個男人對她這麽癡情。「她一定很好,好到讓你這麽待她。」都分手了還念念不忘。


    「她是很好,我們交往八年,現在她忽然一個人去那麽遠的地方,我真擔心。」


    「她是怎樣好法?我是說,你被她哪一點吸引?為什麽這麽喜歡她?」像她可沒法讓男人愛得那麽深。說來諷刺,談過三次戀愛,她都是被甩的那個。偏偏文筆好,為了糊口,倒是在專欄上論盡愛情,自己卻情路多舛。


    提到心愛的女人,舶仕嚴峻的臉龐透出一抹溫情。


    「她是很溫柔的女人,說話總是輕輕柔柔。有時,她會燉湯給我暍。我要是情


    緒差,脾氣壞,隻要看她笑一笑,什麽煩惱都沒了。她從沒對我發過脾氣,去年還給我打了一條圍巾。」白舶仕頓了頓,忽然覺得難為情。「不說了。」


    見他困窘,嘉麗笑了,撇過臉去,望著落地窗外藍紫的天色。


    她感慨。「像我這樣,是不是好讓男人討厭?」別說打圍巾,飯都不會煮,一生氣就大叫大嚷,也不懂得說貼心話。


    「也……也不是。」白舶仕望住她,這麽說是不是傷了她的心?他輕聲說:「其實……你很好,隻要個性稍微改一改。」


    嘉麗想了想,說:「十八歲初戀時,男友老希望我改掉很多壞習慣,我改了,可我發現改了一個還有一個,改來改去,實在很沒意思,幹脆把我改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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