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舶仕輕輕撥開刀切的口子,裸露出銀白小智齒。鮮血噴湧,他熟練地幫她止血,技巧高超地進行拔牙步驟,一邊不忘冷靜地跟她算帳。


    「你自以為很理解愛情,動不動就在專欄上發表高論,你當你是誰?憑什麽教人家談戀愛?」


    嘉麗錯愕。哇咧——現在是怎樣引竟然跟她討論專欄?在這個時候?


    白舶仕瞥她一眼,眼色得意。「怎麽?不反駁我?」


    廢話!她怎麽說話?嘉麗怒瞪他,瞠目看他神情愉悅。


    「我看啊,你一定沒男人要,時間太多,才會一天到晚在專欄上胡說八道。」


    「……」夠了喔,嘉麗揪住小手。情勢不利,忍,我忍。


    白舶仕用牙鉗夾住智齒,繼續損她。


    「我猜對了?真沒人要?」他問,嗬嗬直笑。


    真是夠了!嘉麗氣地踹他一腳。


    痛!怕弄傷她,他急撤,手肘撞到椅背,鉗子飛了出去。


    嗄?嘉麗錯愕,鉗子飛向——


    「啊!」鉗子不幸k中女助理的頭,她吃痛叫喊。


    「shit!」白舶仕低吼。媽的,踢得好狠。


    女助理揉著額頭撿迴鉗子,重新消毒。


    「呃……」望著盛怒的白舶仕,嘉麗驚恐,她好像……太衝動了。


    白舶仕深吸口氣,拿起手術刀,湊身過來,俯瞪她,一副想殺了她的模樣。


    嘉麗縮著肩膀,牙拔了一半,無路可逃。


    「你這隻該死的蝴蝶……」他罵道。


    嘉麗抓緊椅子扶手。他……他幹麽?很恐怖喔!


    早先聽祖穎說,他是她的忠實讀者,而此刻,他對住她耳朵說:「都是你寫的狗屁專欄,我女人看了才離開我!車嘉麗,我恨不得拔光你的牙!」


    嗄?什麽?不要吧?大家都是文明人喔!因為麻醉的關係,嘉麗隻能愚蠢地張大嘴聽他吠。


    白舶仕狠著眼色一句:「我恨死你!」說完,撐開她的嘴,開始一陣挖挖敲敲,搖搖撼撼。


    哇咧!嘉麗繃緊身體,雖然感覺下到痛,但光聽那野蠻的敲打磨切聲,已足夠令她魂飛魄散。


    該不會惡劣到把她的牙全拔了吧?會不會在她嘴巴裏動手腳?嗚……她後悔激怒他,這男人好野蠻啊!


    原來白醫師根本不是她的忠實讀者。他恨她,她寫的專欄害他女朋友離開,於是遷怒到她頭上。


    張眼怒瞪著白舶仕,嘉麗心裏恨恨地想——好,算你狠!你拔吧,用、力、拔吧!shit!」


    於是,車嘉麗借著殺他切他打他揍他的幻想,來撐過恐怖的拔牙過程。


    這真是出生以來最窩囊的遭遇,眼睜睜看個恨她的男人拔她牙,世上還有誰比她勇敢?都怪笨祖穎將她送至賊人手裏!


    她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虎落平陽被犬欺,打落牙齒和血吞,人在屋簷下焉能不低頭……嗯嗯嗯,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嘉麗要自己冷靜,她不再反抗,默默承受


    這劫難。然而自始至終她一雙眼都瞪著白醫師,她恨悵地想——


    哼,等著瞧好了,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小套房燈火通明,桌上一張攤開的麵紙,上頭躺著一顆破碎的牙齒,見證車嘉麗血淋淋的遭遇、慘兮兮的浩劫。


    淩晨,正是嘉麗精神最好的時候。現在她不隻精神好,還很亢奮。想著昨天受的苦難,她決心化悲憤為力量,對著計算機屏幕,摸了摸因麻醉退去開始抽痛的左臉,想了想,她挽起袖子,深吸口氣,然後——喀喀喀喀,小套房響起快速的敲鍵聲。


    那臭男人若以為她會乖乖吞下這口鳥氣,哈!那他就太、天、真、了。


    她絕對以牙還牙!


    就在車嘉麗敲鍵敲得熱血沸騰之際,彼端,那脾氣有點暴躁的男人,正為個夢境微笑——


    哈哈哈、爽——太爽了!他夢見車嘉麗小姐,她雙手插腰對著他破口大罵,而夢裏的他並沒有迴罵,隻是望著她怒罵的嘴巴哈哈大笑。笑什麽?哈——笑她沒牙齒!


    為什麽沒牙?嘻——還用問?都被他拔光啦!哈哈哈哈……


    【第二章】


    大清早,藍鯨出版社。


    薛祖穎趕到公司打卡。她泡了咖啡,打開計算機收件匣,看見車嘉麗寄來的稿子,立時分心感謝一下王。


    打開稿件,一看見標題,薛祖穎傻了,揉了揉眼睛,往下看。


    半晌後,編輯室爆出薛祖穎的大笑聲,眾人麵麵相覷。


    薛祖穎對著計算機笑得掉下淚。唉喲——真是造孽喔!她竟害嘉麗遭遇這種事。


    祖穎按下鍵,將文章傳給校對組。


    沒多久後,校對組組長抓著稿件奔過來。「祖穎真要發這份稿子?」


    祖穎邊啃著麵包,邊迴複信箱中的電子郵件。「她大小姐都敢寫了,咱們照登。」


    「可是,車小姐這次寫得有些歇斯底裏……」


    祖穎問:「法吻專欄講什麽的?」


    「愛情啊。」


    「那就對啦,愛情本就歇斯底裏,甭擔心,發排吧!」


    就這樣,嘉麗的筆如一枝劍,要殺的人,可不就是那遠近馳名的紅牌牙醫,白舶仕。一周後,這枝劍果然犀利地射中目標,徹底將白舶仕的世界翻過一遍!


    戀周刊上市的日子。


    早上,白舶仕刮胡子,不小心劃傷下顎,這是個不幸的征兆,但他沒能意會。


    當天看診,白舶仕老覺得患者看他的眼神好像在臆測什麽,他們不時交頭接耳,表情曖昧,笑容詭異。


    事有蹊蹺,他嗅到不尋常的訊息,卻不知來自何方?


    有好幾名病患坐在診療椅上時,露出較平常更為恐懼的表情,當他因牙具電線纏住而用力拉扯時,他發誓聽見診所此起彼落的抽氣聲,仿佛他是個歇斯底裏的變態。


    許多久未聯絡的朋友同時來電話關心他,傍晚,甚至接到遠在美國的傅欣蘭的電話。


    她用一種帶著憐憫的口氣說:「舶仕……嗯……我接到一些電話……唉——不管怎樣,我真的很擔心你。舶仕,我相信你一定能振作起來,都是我不好,才害得你……總之,我還是很關心你。」


    白舶仕聽了雖感動,卻很困惑。幹 要他振作?而她口氣裏的憐憫又是怎麽迴事?


    「我很好啊。」他才說了一句,便聽見她在那頭啜泣。


    「你——唉——你就是愛逞強。」


    白舶仕好困惑,怎麽大家忽然這麽關切他?直到下班診所關門,他依照過去三個月來的習慣,買了當期的戀周刊,看見法吻專欄。


    「shit!」原來如此!他驀地撕爛周刊。


    衝迴診所,他調出車嘉麗的病曆資料,隨即抓了鑰匙,開車算帳去。一路飛車,想著專欄的詞句,白舶仕氣炸了!


    蝴蝶吻刻薄的文字,句句在他腦海重複——


    《蝴蝶拔牙記》


    前些日子深為牙痛所擾,友人介紹一位紅牌牙醫,醫術遠近馳名,看牙還需事


    先約診。我糊衷胡塗去了,萬萬沒想列,這醫師是恨我的,對我充滿敵意。原來,敝人寫的一篇專欄,間接令得他女友與他分手。


    醫師一邊拔牙,一邊討伐我。他批評我的卑欄,認為我定因為沒男人要,才一天到晚在卑欄胡扯。


    唉!當時,我心底無限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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