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時間去想,他心念一動,右手寶劍便使出天山須彌劍法中的破字訣,身體繼續向前滑行,右手寶劍保持水平,隻朝那掌氣中心一點,同時向左右一分,迎麵那股掌力便見分散,向身體兩側流去。

    眼前光線忽然一暗,他不知是那小子在作怪,還是其他因素,現在隻能向前衝。

    動作不變,寶劍前指,人雖然在那尖刀處略略受阻,也不過隻停頓零點幾秒,兩個雙手雙腳一分一合之一,他人便站到了剛才小夥站立的地方。

    這時,眼前的光線又恢複正常,原來是那小夥的掌風過處,將那些油燈火焰帶偏或帶壓下去,光線才變暗。

    “好身手。好多人在這裏可吃了大虧,沒有走出來的可太多了,不過那些死人,聽師傅們講,都是些大奸大惡之人,他們罪該萬死。你可以上去喝酒了。”

    那小夥子在董七郎前頭說道。

    董七郎跟著那小夥上了幾級石級,便來到一個平台,剛上平台,一陣陣酒香撲鼻而來,不會喝酒的,到了這裏,一定會被這股酒香醺醉;會喝酒的,酒蟲一定會從人的各個部位爬出來。

    這個平台連通一個長長的水平通道,通道一頭向裏,一頭向外。

    這個通道,不管裏外,每隔幾米,在石壁上便有一盞油燈點亮,走路倒也挺方便的。

    董七郎驀然想起,前麵那兩個匆忙出去的任逍遙和空智應該就是從這個通道出去的,從聽到那個聲音,到見到這二人,就隻用了一點點時間,可見這二人的功力真厲害,但不知為何,那二人好像走得不高興,因為從他們與那酒山翁的對話可以聽出。

    往裏走有三十米,出現一個容積特大的天然溶洞,那天然溶洞裏點亮了無數盞油燈,讓人有一種恍然在一個高大上的餐廳或招待所大廳的感覺,總體上就是寬暢明亮、金碧輝煌。

    在這溶洞裏,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熱,真如人間四月天。在洞的中間擺放了若幹酒壇。這些酒壇分成幾層,靠近外側的是一些大酒壇,越往裏走,酒壇越小。

    這些高低不一的酒壇如陝西的秦始皇兵馬俑,一隻隻威武雄壯,昂首屹立,就像一個個美酒衛士,要將這裏的美酒一一護衛,不讓不懂酒的莽夫、非酒人士將他們糟蹋。

    在溶洞外側南方,靠近石壁處,有三張石桌。兩張石桌貼近石壁,上有好幾壇紅泥漆封的美酒。

    緊挨這兩張桌子,有一張稍小的石桌,上有花生米一盆,筷子兩雙,大小相同的酒碗有四摞,每一摞不下於二十個。還有幾個酒碗散亂地擺放在那張桌子上。

    在酒桌後方石壁上有三個大字“且醉雲霧間”,這幾個字金鉤鐵畫,看上去有一種楚霸王橫戈躍馬、衝鋒陷陣的氣勢,這五個字深入石壁三四寸有多,每一筆都有很明顯的筆鋒轉折,似是刀砍斧斫而成。

    “我先帶你參觀參觀,能夠到這裏的,我師傅說了,在當今之世,都可以稱得上武林一等一的人物,你也可以算得上一等一的人物。”

    那小夥子迴頭對董七郎說道。走到那石桌前,他指著石桌和上麵的酒碗說道:

    “這裏便是‘且醉雲霧間’,什麽意思我不知道,聽師傅說,在這裏喝酒醉了,如墜雲裏霧裏的感覺,清醒後方知,人還得迴到現實去,醉隻是一時的,不能陷入醉之中,不醉也醉,醉也醉,那是愚夫的做法。”

    “這裏的酒,有多少種,我說不清楚,聽師傅說,至少有一百種,人間有的,這裏都有,人間沒有的,我師傅也有,因為我師傅每天都在研究如何釀酒。他對酒有他自己的看法。

    你到了這裏,不喝也得喝,喝也得喝。凡到了這裏的人,沒有一個不想喝的,來這裏的人,都想見見我的師傅他老人家,可真正見到我師傅他老人家的,聽師叔講,不到十人。

    如你能見到我師傅,是你一生的福氣。很多人一生的希望,就是見我是你一麵,可窮其一生的努力,他也沒有機會。”

    董七郎在心裏暗算思考,他師傅是何許人,為何有那麽多的人都想見他,難道是神仙不成。

    “你跟我來,這叫‘天賜酒窖’,不用介紹,你也應該知道,那前麵的酒壇肯定全裝有美酒,實話告訴你,有多少美酒,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師傅說,能讓天下武林人士喝十年,天天都喝醉。”

    董七郎正在想,那個小夥子已經走在了前麵,對他說話,叫他跟上去。

    那小夥指著酒壇後方的石壁說道:

    “這裏便是那些有文化的人來吟詩的地方了。能到這裏的,就可以在這裏留下詩作。哦,剛才那任逍遙老頭就是在這裏寫詩,我師傅說他還不夠速度和深度,便讓他滾迴去了。”

    突然,那小夥像被蛇蠍咬了一口,抓住董七郎的衣袖便往外跑。跑到那三張石桌處,方停下,按住自己的胸口,有些氣喘籲籲地說道:

    “嚇死寶寶了,嚇死寶寶了。我怎麽將你帶到了那裏,你要先喝了酒,才看有無資格進那裏去。這迴,我又要在天燈走廊來迴至少三十次了,哼,都怪你。”

    董七郎有些無辜:叫我去,是你叫的,拽我迴來也是你,現在怪我的不是,也是你。

    董七郎覺得奇怪,難道到那裏看看都要什麽條件嗎?那石壁上到處都是字,但他沒有看清楚,隻隱約看到那上麵的字大部分都是一首詩,有的寫完整,有的未寫完整,但每一副字都不是用筆描寫,好像都是用刀或石匠在石壁上雕刻而成。

    他有些不解地問道:

    “小兄弟,在你們這裏,喝個酒,看看字都要有條件嗎?我看那上麵的字好像都深入了石壁,是誰寫的?又好像沒用筆,真厲害。”

    “到我們這裏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能來這裏,都要條件,除非……”

    那小夥子看了看董七郎,有懷疑地繼續說道:

    “除非你是師傅他們請來的客人。但都要經過測試,要過關。否則,也是要被驅逐出去的。”

    那小夥子指著那三張桌子上的酒碗和,對董七郎說道:

    “你看看,這就是先前那空智老兒喝的酒。這桌子上左邊兩摞酒碗就是他喝的,有四十八碗。不信,你數數。”

    那外側石桌上有三摞海碗,左邊兩摞,右邊兩摞。小夥特別指著左邊兩摞對董七郎說。

    董七郎真的數了一下,左邊兩摞比右邊兩摞略低,是二十四個一摞;右邊是三十個一摞,兩摞共六十個。

    董七郎不禁咋舌,這空智大師的酒量好厲害,竟一個人在這裏喝了四十八碗。

    “到我們杜康莊的人,首先得上得來這石壁,上了這石壁,便可以進絕望潭,再到天燈廊。當然得我師傅他們一一考查,凡大奸大惡之人,在這兩關就已經被驅逐下山,或死在裏麵。

    你,你是師傅他們的客人,所以隻是考驗你的膽量和功夫,他們沒有親自審問你。兩關還是要過的。不過就沒有機會和我師傅他們見麵。

    你已經過了兩關,現在是第三關,到這且醉雲霧間試酒。能喝二十四碗,我二師傅才會上來陪你喝酒。

    能讓我二師傅喝高興,才有資格去吟詩,吟詩也就是寫字,在那吟詩壁上題寫。你隻管題寫,我大師傅會知道你題寫的功夫高矮,他認為你可以,便會叫你上去品酒。

    大師傅那裏一般人可去不得,也不能去。聽師傅們講,到那裏去過的,少林寺有兩個和尚,天山有一個老頭,武當有一個掌門。

    今天來寫字的聽說也是武當派的人,大師傅說他的功力還有欠缺,得迴去練一段時間再來。大師傅隻在上麵他的醒世廬,聽下麵的人寫字,他便知道你功力的高低。

    那空智老頭可以去寫字,因他已經喝了四十八碗。以前他來過,和我二師傅喝過,這是第二次,師傅他們認為他可以,便不用人陪,隻能夠喝下四十八碗,便要以寫字吟詩。

    現在,你便開始喝酒罷。”

    小胖墩對董七郎說完,便將靠近石壁上的一壇酒抱過來,放在了那桌子上,將酒壇紅泥漆封取開,把酒海碗取下一摞,分成兩行擺開。然後一一將每個酒碗倒上滿滿一碗。

    倒好酒後,小胖墩便立在旁邊,等董七郎喝酒。董七郎自從喝了那天山白蛇的血液過後,功力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後來又在師傅和師祖的指點下,他的天山龍象功已經練到了第八層。

    聽師祖講,沒有那可遇不可求的天山白蛇,那他的天賦再高,現在也頂多練到第七層。隻因為有了一些意外輔助,所以他的功力有如此之強。

    而一個武林高手比酒量,不是比他真正能喝下多少烈酒,比的是內力。強如《天龍八部》裏的喬峰喬大俠,那個大理段氏段譽,他們的酒量之所以如此厲害,也就是有一身高深內力的緣故。

    但凡內力高深之人,可將烈酒通過內力逼出體外,逼出體外的方式通常兩種,一種是從頭頂蒸發,一種是從指尖逼出。喬峰則兩種方式皆可行。

    董七郎在天山時,師祖在一次和他們師兄弟論當今武林喝酒的時候,便講到武林高手是如何喝酒的。他後來獨創一種逼酒方式,可以將酒從人體的腳底逼出體外。但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人的內力達到了相當高的修為。

    鑒於董七郎的天賦和意外輔助,還有他的勤奮,因此師祖破例教他如何從腳底將酒精逼出。隻憑本身的酒量,董七郎也可以喝下三五斤,現在他有了高深的內力,那就不是一般人可比了。不過,究竟自己的酒量如何,他可從未試過,現在,有這種機會,他便想看看自己的酒量了。

    “此處有美酒,還有下酒的花生米,我董七郎可不客氣了,小師傅要不要同飲幾杯?”

    “我隻負責倒酒,清點你喝了多少酒。董,董先生請。”

    那小夥子不知道怎樣稱唿董七郎恰當,連叫了兩聲董,才最終決定稱唿為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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