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去公社的路上,裴建輝一反常態地話特別多,跟三輪車旁邊在騎自行車的阮念念說個不停。


    說的就是他爸媽昨天晚上的事。


    說完之後,阮念念還沒發表意見,向來話多的裴賀輝先就“嘖嘖嘖”了起來。


    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你可別學你爸媽,你媽是廢了,不過你爸倒還有得救,迴頭你要多跟你爸講講道理,讓他知道他幾個兄弟有多好,別一天天的,淨嘴上不說悶在心裏瞎想。”


    這肯定是吳蘭花天天跟他念叨的。


    不然他一個眼裏隻有錢的小孩兒,哪裏會去想這些事?


    其他人也發表了一些意見,吳蘭花想說,但沒開口,她騎三輪車不敢分心。


    迴去的時候還好,車上除了幾個孩子沒別的東西,她也會聊聊天,但是去的時候不行,車上可是有她一天的收入,她不能不重視。


    等孩子們發表完了自己的意見,阮念念才給他們做了一個總結。


    “其實呢,父母就是孩子的鏡子,你們可以從鏡子裏麵看出很多東西,好看的,不好看的,那我們看到好看的,是不是可以保持?看到不好看的,是不是就能整理整理,變得整潔好看一點?”


    “當然,不是整理鏡子裏的你,而是鏡子外的,有一句話叫,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意思就是,把別人的成敗得失作為自己的借鑒。”


    孩子們對這句話似懂非懂,看著阮念念的眼神帶著期待。


    以往阮念念給他們講解古文的時候,除了解釋意思,總會給他們講一段故事,方便他們去理解。


    阮念念卻沒有按照以往的思路來,而是說:“從今天起,我每天教你們一句話,這句話的故事會講給每天表現最優秀的人聽,再由他給其他人講。”


    這種課堂之外的內容,拿來做獎勵也是很不錯的,精神食糧嘛。


    “當然,不是指業績最高的,業績隻是評定優秀的標準之一,而且還不是最重要的,評定的標準呢,還有比如說最聽指揮的,或者是最為團隊考慮的,這個名單會由苟經理報給我。”


    “你們也可以反駁,我會在聽完之後覺得有理就接納你們的反駁或者覺得無理便駁迴。”


    聽著三輪車上又熱鬧了起來,阮念念默默在心裏點頭。


    一群小蘿卜頭,她還不是輕鬆拿捏?


    就在阮念念心裏哼著歌,愉快地想著還是小孩好忽悠的時候,裴建輝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小嬸兒,不是,阮老師,你怎麽這麽厲害啊,等我長大了,你可以給我當媳婦兒嗎?”


    什……麽?


    阮念念一個手抖,自行車差點騎溝裏去了。


    三輪車上的人集體沉默。


    裴國輝給了他一個大鼻竇,“你個傻子,阮老師就是四嬸兒,四嬸兒是四叔媳婦,怎麽可能給你做媳婦?”


    “不是,阮老師是阮老師,四嬸兒是四嬸兒,我隻想要阮老師給我當媳婦兒。”裴建輝梗著脖子喊。


    又被裴賀輝給了一巴掌。


    別問,問就是純屬想動手。


    裴建輝成功被這一巴掌轉移了注意力。


    要是擱以前,吳蘭花高低得打趣兩句,在農村裏,出現這種情況小孩是要被開玩笑開到娶媳婦的年紀的。


    有可能二十來歲了,還有大人說:“哎,小時候不是還說要那誰誰誰做你媳婦兒嗎?”


    三輪車上的孩子們鬧騰的厲害,但他們都有分寸,知道不能把帶的東西碰到了。


    到自由市場的時候,吳杏花已經跟著苟言順幾人在大門口站著了,她探頭看了幾迴,終於看到了三輪車過來。


    心裏一陣激動。


    上班時,吳蘭花話裏話外都在打聽吳杏花之前怎麽會搞成那樣子,現在住在哪裏。


    吳杏花說在她一個朋友那裏住,村裏她是別想待的,要是被她家裏知道有人藏著她,指不定就找上門去打架了。


    公社裏她哪裏有朋友,這個“朋友”就很值得推敲了。


    在吳蘭花的熱情之下,吳杏花沒有辦法,隻能答應跟她去她家住,隻是說自己要去朋友家收拾東西。


    吳蘭花立馬就說她也去,剛好去感謝一下吳杏花的朋友幫忙照顧她。


    “姐辦事你還不放心?待會兒鋪子裏忙完了,姐就去買些點心糖子,帶去給你朋友,好好謝謝她。”


    吳杏花笑容勉強,隻能點頭迴答,“好,好的。”


    看來她隻能找個空檔去打招唿了。


    但她沒想到的是,鋪子裏的生意能這麽好,忙得腳不沾地。


    不說他們早點鋪子,就是其他的攤位生意也都很不錯。


    這……難道真的不算投機倒把嗎?


    想著那人交代她的事,吳杏花捏了捏手,之後使勁甩了甩,把手心的汗甩掉了。


    她得多要點。


    隻稍稍觀望了一下,吳蘭花就喊她了,這鋪子裏一個人是真的忙不過來。


    阮念念剛剛就被李成林喊去了租賃中心。


    她知道是商量吳杏花的事,一些細節問題,昨天晚上裴遠征說最喜歡政委,她其實還是有些不得勁的。


    但也能理解,誰讓他的政委幫助他那麽多。


    就暫時不計較了吧,等以後有機會再灌他一次酒,答案要還是政委,他就一個人睡吧!


    ……


    一間小屋,小兩口關起門來說事。


    阮念念總感覺裴遠征的表情有些小委屈,不確定,這男人平日裏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


    “媳婦兒……”


    “停!”看他想靠近,阮念念伸手製止,“有話就說,黏黏糊糊的像什麽樣。”


    裴遠征緊緊地盯著她。


    天知道他六點多鍾醒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院子裏,屋裏已經空無一人了是什麽感受。


    第一反應居然是他媳婦兒不要他了。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昨天晚上他喝了酒,說不定是說了什麽話把他媳婦兒給惹毛了才把他丟在這裏,要不是他媳婦兒那麽好,怎麽可能讓他在院子裏睡一晚?


    他到底說了什麽?


    想了好長時間,記憶都在阮念念問他“最喜歡的人是誰”那裏戛然而止。


    他迴答的肯定是他媳婦兒啊!不可能有別人!他身邊連一隻母蚊子都沒有!


    所以他到底是怎麽惹他媳婦兒生氣了?


    剛剛還不讓靠近,氣明顯沒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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