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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章你真的確定


    開會。


    自從闖出丹佛之後,郭金章、侯南、錢世德、李阿生、褚四、劉通福、梁祖應,還有簡旺、趙大昌、韓虎,總共十個人,就成了華工們想當然的領導者。簡旺三人資格還嫩些,可前麵七個卻實實在在地成了華工們的核心。尤其是在俘虜了五百白人民兵之後,這個領導核心已經是牢不可破。


    當然,在這個核心之中,七個人也還是有一定的地位差別的。侯南還是大家的最高領導,雖然平時不怎麽說話,可隻要一說了話,大家普遍還是要聽從的。錢世德差一點兒,但資格老,又打過仗,“經驗豐富”,是二號;李阿生,實際帶著五十個人俘虜了五百民兵,排在第三;郭金章,詭計多端,或者說是計謀百出,見多識廣,褚四,老好人,又是老資格,基本並列第四;剩下的,劉通福雖然因為總喜歡顯擺“家世”,不怎麽招人待見,可畢竟也沒犯過什麽大錯,還是當初留在丹佛跟民兵硬幹了一仗的八個人之一,算是第六號;梁祖應因為那一次的“失足”,所以雖然比劉通福有人望,卻因為平時不怎麽說話而排在老末,甚至比趙大昌這個經常插嘴的家夥還不惹人注意。而趙大昌雖然話多,卻總有簡旺跟他對著幹,而且因為先前總是多嘴,不能正經探討事情,地位也不高,甚至還比不過帶著十幾個人遛著雅克布那五百民兵繞了幾百英裏的韓虎。


    當然,雖然隱隱約約有這樣的排名,該商量事兒的時候也還是得商量,沒人敢說自己就能一個人決定。包括候南在內。


    “金章你的意思是……不能相信美國人?”


    最先問話的是褚四,他跟許多人關係都挺好,開會之前,劉通福就把剛剛跟郭金章的話向他轉述了一遍。


    “我從來就沒相信過美國人,甚至是所有的白人,我從來都沒相信過。”郭金章黑著臉,讓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多麽的惡劣,“我現在是生氣,非常的生氣。”


    “誰惹你了?”趙大昌裹了裹身上的皮衣,“就因為生氣,把大家都招來?”


    “我是因為剛剛阿福的那些話生氣!”郭金章沉聲說道。


    “我又沒說什麽。”看著眾人投射過來的目光,劉通福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真的,我真沒說啥。金章,咱可不帶這樣玩人兒的,我可沒招你!”


    “你沒招我。可你的話確實讓我心驚膽戰。”郭金章又歎了口氣,臉色也落寞了下來:“你剛才跟我說,跟美國人談好了,就兩不相欠,各迴各家,各找各媽了,是不是?”


    “這個……是啊。不就是談判嗎?這談完了,不就是各自幹各自的,兩不相幹了?我沒說錯啊。”劉通福攤著雙手看向眾人,“這……本來就是這個道理嘛!”


    “金章,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麽?”侯南認真地問道。


    “沒錯。”郭金章再次歎了口氣,“阿福那些話,讓我發現咱們這些兄弟們現在都很麻痹大意。”


    “金章你可別亂說。”簡旺微有些不滿,“別人是別人的事兒。我可沒麻痹大意。那些俘虜老子可帶人看得緊緊的呢,一點兒也沒敢鬆神兒。”


    “我說的不是這個。”郭金章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說的是這兒……大家的心裏。”


    “你有什麽就直說。”李阿生道。


    “大家心裏太自以為是。沒錯,咱們是要跟美國人談判,而且咱們手裏還有五百俘虜……看上去是勝券在握,美國人必須答應咱們的條件。可是,美國人就算答應了又怎麽樣?”郭金章拿手指敲著地麵,“這兒是他們的天下。他們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說反悔,誰又能把他們怎麽樣?”


    “說到底,還是不能相信美國人。就算是談判完了,美國人把咱們的條件都答應了,也還是不能相信他們。你是這個意思,對不對?”錢世德問道。


    “對。”郭金章點頭。


    “人家再怎麽說也是一個政府。放在大清,代表的就是朝廷……說話不算話,以後誰還信他們?”劉通福反駁道。


    “那你信不信那個滿清朝廷?”郭金章反問道。


    “不信。”劉通福直接搖頭。


    “那不就結了?”郭金章道。


    “那不一樣。大清是大清,美國是美國,能是一迴事兒嗎?”劉通福叫道。


    “其實我覺得金章說得有道理。小心無大錯。美國人無所謂,別看他們被咱們逮了那麽多人,可真要論起來,這五百人又算什麽?全美國有多少白人?就算咱們把這些俘虜全殺了,對他們來說也不算啥。可咱們自己要是有了什麽損傷,那可就再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梁祖應突然道。


    “那你是什麽意思?”李阿生看著郭金章,“打算怎麽辦?”


    “談判還是要談。”郭金章看了看遠處的山巒,“計劃得改。”


    “又改什麽?不都做好了防備嗎?還改……我說金章你怎麽就整天想著有人害你似的?”劉通福皺眉道,“你不累啊?”


    “改計劃還隻是其次。”郭金章沒理這家夥,“我覺得,咱們還需要注意一下兄弟們的思想狀況……呃,就是想法。得有幾個人多抽空跟兄弟們聊聊,注意他們都在想些啥。一來,雖然咱們是頭,可畢竟不能全部代表兄弟們,也不可能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麽,多聽一聽,多聊一聊,對咱們大家都好;二麽,咱們現在是身處險地,一個不好就有可能全軍覆沒。這可是事關生死存亡,一丁點兒也麻痹不得。可剛剛阿福的話卻讓我發現有些兄弟卻太過樂觀,這不是好事,所以,咱們得多勸勸,多引導。”


    “這還是我的錯?”劉通福不滿道。


    “不是你的錯,要是一般的情況,咱們抓了他們的人,我也要高興,也要得意,可是,咱們現在跟美國人不是一個重量級啊。如果把咱們比成是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兒,那現在咱們對著的就有可能是一個身高萬丈的巨人。隻要他們認真起來,彈彈手指頭就能整死咱們。差距太大,區區五百人,哼……”郭金章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遠遠不夠啊。”


    “我也覺得你說的有理。可是,我有句話一直想問你。”李阿生鄭重道。


    “說。”郭金章道。


    “你先前是不是說過,咱們就算是逃出了美國,也逃不過美國人的手?”李阿生問道。


    “……說過。”郭金章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李阿生會問到這個,不過這話他確實說過,而且還不隻說過一迴,所以也沒有否認。


    “現在你又說,咱們有了這五百個白人俘虜,也沒法跟那些美國人談好,他們也十有**不會放過咱們。”李阿生又道。


    “沒錯。”郭金章再次點頭。


    “那怎麽辦?”李阿生向前傾了傾身子,“跑不行,就算是跑出了美國也不行;打不行,咱們抗的是一個國家,隻要人家一認真,咱們就是死路一條;有俘虜不行,談判不行,白人不可信,答應的事情也有可能反悔……那咱們怎麽辦?不是早晚都是死路一條?”


    “也不見得。按金章的說法,咱們要是躲進落基山,找個見不到人的地方,應該還行。”趙大昌嗤笑了一聲。


    “別打岔!”錢世德白了他一眼,“阿生問的是正事兒。”


    “阿生,你真的在想這些問題?”郭金章凝視著李阿生,好一會兒,才問道。


    “沒錯。這兩天我一直在想。”李阿生麵無表情,“我不相信你說的這些,可是,又總是擔心。在大清,當官的根本就不能信,朝廷更加不能信,雖然咱們現在是在美國,可是萬一……就像你說的,咱們不像是那些白人,他們就算死了成百上千人又怎麽樣?這裏有的是。可咱們就這麽丁點兒,死一個都受不了啊。”


    “我很高興。”郭金章長出了一口氣,“因為我們終於有人開始認真的思考問題了……這是進步。”


    “進不進步的先等會兒。”錢世德擺了擺手,“金章,你有見識,說說,咱們怎麽辦?總不能這麽一直耗著吧?”


    “當然不能這麽耗著。因為咱們根本就耗不起。”郭金章歎了口氣,“可是我也沒什麽好辦法。人家勢力大,所以人家想幹什麽,想怎麽幹,都可以。可咱們不行,隻有被動地見招拆招。想活下去,就隻有提高警惕。”


    “就隻有這一招?”侯南皺眉。


    “大戰略上就隻有這一招。”郭金章挺了挺腰,“不過現下最緊要的,就是要看這一場談判的結果了。咱們得重新布置布置,另外……多希望一下那些美國佬兒能有點兒誠意吧。”


    談判。


    “談判就談判,可偏偏為什麽要選擇我們這個地方?”


    艾瑞特?巴裏覺得自己完全是遭受了無妄之災。身為甘尼森的市長,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天居然會碰上這麽一個大事件……即便是在科羅拉多這樣的州份,甘尼森也隻能算是鄉下而已。按照規律,大事件不應該都是發生在那些大城市的嗎?怎麽偏偏就跑到甘尼森來了?


    “巴裏先生,有些事情並不是我們想選擇的。”朗拿?特納,那位一度想過去撬夏洛特的牆角,跟丹佛市長夫人能夠春風幾度的州秘書。平時,他的表現總是那麽的溫文爾雅,看上去就是一個地道的紳士。可這一迴卻不同,整個人好像是蒙上了一層塵土,頭發更是散亂不堪,說句話都好像要吐出幾口沙子的模樣,像一個在野外過了半個月的牛仔更多過像是一位州長秘書,而且還是負責重要事務的秘書……不過這也難怪,朗拿?特納是剛剛從丹佛一路快馬加鞭趕過來的,因為事情緊急,中途基本沒什麽休息的時間。而為了這個任務,他還不得不跟一位剛剛勾搭上的貴婦惺惺惜別。


    “那些人的條件很苛刻,在甘尼森並不合適。”巴裏叫道。自從確認眼前這位真的是州長秘書兼特使之後,他就不停的向外傾訴苦水。他實在是不想讓這場談判在家門口舉行……丹佛可是前車之鑒。那還是州治所在,自己這麽一個小鎮根本就沒法比,萬一雙方談判不成衝突起來,甘尼森豈不是有很大的可能被人從地圖上抹去?一想起這個後果他就不寒而栗……他當這個市長可不容易,甘尼森也才剛剛建市四年,隻有四年啊!


    “不,州長先生覺得甘尼森很合適,非常合適。”朗拿?特納對巴裏的想法也是心知肚明。凡是知道丹佛事件,知道丹佛承受了多麽巨大的損失的人,恐怕都會對那群中國人忌憚不已。可是,甘尼森不合適,其他地方就合適了?


    “州長先生到底想幹什麽?我已經幫了他一把……那些中國人要求使用明碼電報,把所有的消息都通知出去,可我隻是發給了州長先生……”


    “你還把這則消息捅給了國務卿!”朗拿?特納毫不客氣地打斷道。


    “這……這畢竟事關一群外國人。通知國務卿很正常,不是嗎?”巴裏臉紅了一下,但顯然並沒有放在心上。以他這麽一個小市市長的地位,當然不可能直接聯絡到國務卿艾弗爾特,可禁不住這件事情夠爆炸性呀,國務院那邊前不久就用國務卿艾弗爾特的名義發給了一封電報,讚揚了他的果斷和鎮定,此外,艾弗爾特還在電報上向他保證,甘尼森的鐵路不成問題……沒錯,這就是他在報信的電報上附加的一條信息。甘尼森隻是一個小市,大一點的鎮子而已,負擔不起一條鐵路的建造,雖然這條鐵路隻有二十多公裏,可州長格蘭特從來沒有想過幫他們的忙,那麽,他隻有向國務院提出申請了,雖然機會渺茫,可這筆錢相對於國務院來說也不算什麽大事兒,是不是?


    “巴裏先生,如果是在平時,通知國務卿確實算不上什麽。可是現在不一樣,你的所作所為等於是給了國務院一個理由,讓他們插足科羅拉多的理由。”朗拿?特納叫道。


    “那又怎麽樣?”


    “你……”


    巴裏的表情顯示了他對科羅拉多州政權的**性並不在乎,而朗拿?特納對此也是無可奈何。說到底,艾瑞特?巴裏畢竟隻是一個小小的偏遠地區的市長,以這裏為根基去問鼎州府大權根本就是癡人說夢,所以,州政府會落得個什麽樣的結果人家根本就不會,也不必在乎。就算華盛頓直接統治科羅拉多,這兒難道還能變得更壞?這兒隻是個小城,隻有千把人的鎮子,如果華盛頓能夠直轄這裏,說不定能讓讓這裏的人生活變得更好一些呢。真正關心州府**性的,其實還是州內的頭麵人物……更確切地說,是現任州長格蘭特和他的那個小團夥。因為,有了現在這個把柄在華盛頓方麵的手上,格蘭特在許多事情上恐怕都需要按照華盛頓的安排來做。就像是本州的兩個參議員……雖然隻占全美參議員總數的幾十分之一,可至少也是一點力量,如果能收服格蘭特,再通過格蘭特來勸服兩名參議員,白宮的各項政策在支持率上至少也能增加那麽一點點。而以現任總統拉瑟福德?b?斯現行的文官製改革和他跟兩大黨之間的緊張關係,即便是這麽一丁點兒的支持率,也是彌足珍貴的。這也就是說,格蘭特如果能夠向國務卿服軟,表示臣服,白宮就會幫助他穩定現在的局勢,甚至是幫助他取得連任,可是,這也同樣代表著格蘭特失去了**自主的地位……這恰恰又是州內高層人物最不會願意看到的情況。


    所以,得知巴裏在把事情通知給自己的同時,還把消息捅到了國務院,格蘭特一幫人就撓破了頭皮……甘尼森是個好地方,多山,又有峽穀,還有條甘尼森河,交通不便,隻要行事小心,完全可以把事情掩蓋住,可現在事情已經知會了國務院……誰知道那幫大佬是什麽想法?


    可這些又關甘尼森什麽事兒?美國的政治就是這樣有意思。國家政府管不到州政府,州政府又管不到地方的市縣政府……所以,州長的任何想法,都不會影響到甘尼森市長,他的任何承諾,也不及一條可以看得見的鐵路來得實在。


    “你們到底打算怎麽做?我可不希望發生什麽戰鬥……”巴裏又對特納說道。


    “那些中國人都是一群亡命徒,不戰鬥,難道你還想讓他們繼續逍遙法外?”特納沒好氣兒地問道。


    “難道你們不想理會那五百個民兵的生命安全了嗎?他們可全都是白人,是白人!”巴裏叫道。


    “當然不會。”特納搖了搖頭,“我們會在意他們的安全,但我們也會消滅那些黃種人。”


    “甘尼森可經受不住幾百人的戰鬥。那會毀了這裏的。”巴裏一下子跳了起來。甘尼森就是一個小城,幾百人的戰鬥就足以將這裏夷平。而就算是不能完全夷平,甘尼森也不是丹佛,不能像丹佛那樣在受到巨大的損失之後還能很快地重新恢複。


    “我們當然不會在城市裏進行戰鬥,”特納看了他一眼,道。


    “在城市邊緣也不行,那照樣會波及到我們的市民。”巴裏又道。


    “我知道。”特納咬了咬牙,他對這個家夥已經有些忍無可忍了,不就是一個小小的鄉下市長,其實也就是個鎮長,居然還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提條件,你以為你是誰?


    “那你們到底想幹些什麽?那些中國人可不好惹,他們有上千條槍。”見特納答應了自己的條件,巴裏也放下了心思,可緊接著,他的好奇心又湧了上來……黃種人抓了白人,還威脅說要跟政府方麵進行談判,這對任何一個心裏優越的白人來說都是難以忍受的。那麽,這個談判誰會當真?巴裏雖然隻是一個小市的市長,可這點認識他還是有的:政府肯定不會把這個談判當真。


    “巴裏先生,這不是你們需要了解的。”特納白了這家夥一眼,“你們隻需要準備好一切談判所需,然後,等著我們的談判代表團來到這裏跟那些黃種人進行談判就行了。”


    “需不需要準備五百人份兒的食宿?”巴裏又問了一句。


    “如果可以的話,當然需要。”特納淡淡說道。


    “那甘尼森需要州長先生撥出一筆資金。我們隻是一座小城市,五百人份兒的食宿對我們來說是一筆不小的負擔。”巴裏笑道。


    “我知道了。”這家夥……特納暗暗壓抑住了自己的心情。巴裏的表現確實是有些貪婪,可是,誰叫這家夥是甘尼森的市長呢?他所提的每一個要求都很合理,至少,表麵上看起來合理。


    “那些中國人現在哪裏?”特納又問道。


    “他們就在黑峽穀附近駐紮。”巴裏答道。


    “黑峽穀?”特納還沒聽到過這個名詞。


    “嗯哼!”巴裏點點頭,“很幽深的一座峽穀,甘尼森河就從裏麵流過……非常險要。”


    “我能去看看嗎?”特納又問道。


    “你要去……看看?”


    “是的。”特納點頭,“這是州長給我的任務。而且,我也需要把談判的事情告訴那些中國人。總不能讓他們對此一無所知。”


    “沒錯。可是……你真的確定要自己過去?其實我可以派人過去幫你傳遞消息的。真的。”巴裏關心地說道。中國人很危險!雖然一直都沒表現出什麽要找麻煩的意思,可甘尼森市上下一直都保持著警惕,警察、民兵,甚至是有槍的市民都在小心翼翼地防備著。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特納擺擺手,謝絕了巴裏的好意,“隻要給我找個向導帶帶路就可以了。”


    “向導不是問題。可……你真的確定?”巴裏再次問道。


    “當然。”


    “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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