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遇想到什麽, 問道:“你剛剛是不是聽到了?”


    夏晨的離開和聞希執的到來就是前後腳,想必他應該是聽全了來龍去脈。


    邵遇不禁失笑:“誤會了吧哥哥, 那你也應該聽到了我沒別的意思。”


    聞希執不說話。


    邵遇不知道聞希執這情緒是真的還是稍帶點偽裝,因為剛剛他覺得自己和夏晨說得很清楚,聞希執沒必要胡思亂想,如果是點小意趣的話那就沒什麽。


    他拍拍他的背, 試圖用魔法打敗魔法,輕笑著翻起了舊賬:“那上次在c市, 秦舟還敲你酒店房門呢。”


    聞希執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秦舟是誰, 他悶聲說:“那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邵遇退後一點,笑意絢爛,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聞希執垂下眼睫, 低聲重複:“就是不一樣。”


    他對別人沒興趣,但他不知道邵遇是否會一直對他有興趣。


    邵遇見他這模樣,又好笑又心疼, 大約是酒精放大敏感,邵遇湊上去親他,順著說:“好, 不一樣就不一樣吧,以後再有這種情況, 你來教我怎麽做行不行?”


    聞希執由著他親, 不躲也不迴應,但是明顯態度鬆軟下來。


    邵遇是個得寸進尺的好手, 知道他大概沒事,趕緊又推著聞希執進浴室:“那你也去洗澡吧,好晚了,明天還得迴燕城呢,咱們早點休息。”


    聞希執深深看他兩眼,到底還是進了浴室。


    邵遇原本是想等著聞希執一起睡,再好好哄一哄他,他將心比心,上次聽見秦舟的那些話他也不開心,雖然夏晨沒那麽露/骨,但一開始的性質大約類似,他不想聞希執也不開心。


    可他今天緊張了半天,現在驟然放鬆下來,人一沾上柔軟的床鋪,就有點不受控製地眯瞪了過去。


    聞希執掀開被子躺進來時,他有感應,但僅餘的力量隻夠他翻過身乖巧地蜷縮進聞希執懷裏。


    聞希執抱著他的力道比以往都大,是一個全然占有的強硬姿態。


    邵遇短暫地疑惑了一秒,心想聞希執最近好像是有點怪怪的,但凡有空都要和他待在一起。


    實在不能在一起時微信也保持著聯係,然後在這種親密的時刻也總要加倍彌補迴來,就好像……越來越依賴他了?


    但邵遇實在是太困,這個念頭僅僅出現一個瞬間便消逝而去。


    他在聞希執身邊一向睡得不錯,次日一早,邵遇循著生物鍾準時醒來。


    他們是中午迴燕城的飛機,現在還早,他見聞希執還沒醒,便沒叫他,靠在一邊玩了會兒手機。


    昨晚聞希執在頒獎典禮上那番刺激性發言經過一晚上的發酵非但沒有平息,反而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原因是粉黑罵戰時不小心提到了一些藝人的名字,相當於替他們對號入座,說他們就是那種‘鳩占鵲巢的光鮮廢物’,水來的獎不知道自己拿著安不安心。


    這些藝人的粉絲當然就不樂意,打著維權的名義積極討伐,而這些藝人自然也有對家,對家們蓄勢而動,趁機掀戰。


    總而言之,這場罵戰莫名其妙就變成了十幾家粉絲的粉黑大混戰,熱搜上掛上了各種黑詞條,連帶著對幾大主流獎項都產生了質疑,許多粉絲紛紛要求公布評獎機製和細節,否則就舉報舉報舉報!


    邵遇:6。


    他屬實沒想到還能有這種連帶效應,邵遇偏頭看了看身邊側顏精致的睡美人,心想,不愧是你,腥風血雨。


    而聞希執身為漩渦中心,當然也討不了好,誰看了不說一句挑事精,雖有正義路人和粉絲維護,整體還好,但那些黑子烏泱泱地造謠辱罵看了也心煩。


    還有些角度刁鑽地說聞希執之所以這麽氣焰猖狂就是因為有樹梢傳媒在背後給他撐腰,說聞希執是樹梢傳媒的太子爺,還有些營銷號趁亂科普樹梢傳媒的背景。


    所以連帶著樹梢傳媒和邵氏都上了熱搜尾巴。


    邵遇咬咬牙,心想媽的真是不講武德,挑撥離間是吧。


    但是偏偏這招雖然損,還真有效果。


    樹梢傳媒旗下的一些藝人粉可見不得太子論,因為他們便會想著聞希執會不會就是踩著他們家哥哥的資源上去的。


    大粉雖不說話,但耐不住一些小粉頭和散粉群情激奮。


    反正莫名其妙就開始撕樹梢傳媒,美其名曰維權,讓樹梢傳媒這個狗公司資源平均分配,好好對待自家哥哥。


    然後聞希執的部分粉絲見了這個言論又開始覺得聞希執的資源好像也並沒有說的那麽皇,他能紅那是因為他實力強運勢強命裏帶火,於是也開始反向撕公司,說既然都被說了是太子,為什麽不給更好的資源!狗公司故意推哥哥出來背鍋是吧?


    邵遇:……


    有很多句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他們公司給哪個藝人不是好好規劃道路、好好挑選合適資源的,除了個別個性倔強要走彎路的,可從沒讓誰忍氣吞聲或者不愛惜羽毛過,到頭來還裏外不是人是吧。


    罷了,被誤解就是經紀公司的宿命而已。


    反正隻要沒有傾全公司之力給任何一個藝人使勁砸資源使勁捧,總有人有話說。


    邵遇能夠理解,害,畢


    竟誰不是追星人過來的呢。


    但還是很生氣。


    “需要我說什麽嗎?”聞希執不知什麽時候醒了,大概也看到了邵遇手機上刷到的內容,“我可以發微博。”


    邵遇嚇了一跳,趕緊阻止他:“別別別,你什麽都不用說。”


    再說下去怕不是火上澆油能撕到線下約戰。


    聞希執坐起來,微垂著頭,額發滑落,他說:“對不起,這次的事是我引起的。”


    邵遇想說沒事,這些隱藏的矛盾遲早都要激發,隻不過現在速度快了一點而已。


    不過在此之前,聞希執卻又忽然開了口:“我一定會做到更好,讓我說的話更有分量的。”


    邵遇頓了一下,他笑了笑,也知道自己不用再多說什麽了,不得不說,聞希執雖然偶爾茶他,但茶亦有道,事業心上確實沒話說。


    邵遇也沒再管這些網絡風雲,說到底並不會造成什麽實際影響,兩人起床洗漱之後,很快便出門和杜瑩他們會和,一行人再次出發前往機場。


    臨走前趙西山還十分不舍,說這邊天氣真好,還有海景大套房,要不是年底事多,勢必得留下來度度假。


    邵遇失笑,也不吝嗇,說以後的員工福利可以是這邊的旅行假。


    不過趙西山說得沒錯,他們今年底確實很忙。


    樹梢傳媒去年進行了洗牌重構,雖然距今隻有半年時間,但發展的速度不可小覷,今年底有許多事需要總結迴顧,還有來年的年度計劃需要豐滿,與此同時還有各種突發事件和基礎性工作,從上到下一個個都忙得腳不沾地。


    邵遇又開始了天天加班的生活,而聞希執接收了今年聯歡晚會的邀請,彩排加上話劇表演,還有一些其他通告,再有他選定了一個靈異懸疑的電影劇本,需要做一些準備工作,早出晚歸也是家常便飯。


    兩人近來連一起吃晚飯的次數急劇下降,在公司也不怎麽碰麵。


    眼看著離年關越來越近,邵遇手頭的事終於開始減少。


    在此期間,聞希執出演的刑偵劇《芒刺》宣布了開播時間,定在2月14日情人節當天。


    這部劇裏聞希執不算一番主演,應該說劇裏除了他之外,以中老戲骨居多,這些人演技雖好,卻沒什麽流量,而聞希執近來熱度巨大,為這部劇帶去了許多關注,但還是不看好的人居多,覺得題材和陣容沒什麽吸引力。


    好不好播了才知道,邵遇才不貸款擔心。


    此外邵遇還聽方艾說,她那部金主劇不長,差不多也進入了收尾階段,潘望這幾個月被折磨得不輕,但呈現的效果勉勉強強吧,總之沒那麽油王。


    邵遇點頭表示知道,前幾天他見潘望迴過公司一次,對方氣勢相當足,似乎已經做好了原地飛升爆紅的準備。


    邵遇很想讓他收一收,到底沒打擊他的自信心。


    而邵遇沒那麽忙之後,也有空想起了夏晨的事,怎麽沒聽說夏晨來他們公司麵試的事呢?按理說以夏晨的資質,應該能過才對,還是說他另有打算,壓根兒沒來麵試。


    他原本想著去經紀部問一下,但被其他事兒打了岔,便又將這事給忘了。


    除夕前兩天,各職能部門終於開始放假,剩餘一些值班人員,邵遇額外給了節日補貼。


    做完這些,他今年的事情也終於階段性結束,可以迎來幾天的短暫假期。


    其實邵遇還有他研究生畢業論文的初稿沒寫,二月底就得交了,但邵遇最近忙得腦子都要炸掉,根本就不想寫。


    管他的,邵遇決定先睡一覺,假期先開開心心地混過去再說,玩的就是一個臨時抱佛腳。


    他結結實實地睡了一天,而聞希執麵臨這兩天最後的彩排,空閑時間仍然不多。


    除夕前一天,知道他放假的白蘇嵐已經打過電話來問他什麽時候迴去了。


    邵遇拖不下去,在聞希執出門前,有些猶豫地跟他說:“聞希執,我今天得迴家了。”


    聞希執扣扣子的手一頓,沒抬眼看他,邵遇卻從他臉上捕捉到了落寞。


    邵遇有點慌,一時間甚至在想,他要不要邀請聞希執和他一起迴家過年,可他又想起,聞希執還有一個姐姐啊,過年的話,總是要家人團聚的吧。


    聞希執輕聲應答:“嗯,好。”


    “你明晚的舞台我會及時蹲守的。”邵遇小心翼翼地覷他臉色,“我可能初二就迴來。”


    他其實想問問聞希執過年去哪裏,但總覺得怎麽問都怪怪的。


    幸好聞希執主動對他笑了笑,迴答道:“嗯,我去找我姐姐,也初二迴來。”


    他這麽一說,邵遇莫名狠鬆了一口氣,他笑起來:“好!”


    說定之後,邵遇下午便徑直迴了鷺湖。


    隻是在迴去的路上,邵遇又忍不住揣摩了一下聞希執當時的神態,心想他真的會去找他姐姐嗎?平時好像都沒怎麽見他和他姐姐聯係過,也不知道姐弟感情好不好,他該不會是說來哄自己的吧?


    邵遇蹙了蹙眉,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而邵遇這次忘了和白蘇嵐說具體什麽時候迴去,到家時發現客廳沒人,他覺得有點奇怪,他爸媽明明昨天都放假了,也沒聽說要去拜訪誰啊。


    他問了阿姨,阿姨說他們好像在樓上露台,邵遇便一邊往樓上去一邊調出手機看看聞希執有沒有給他發消息。


    但他還沒來得及走到露台,先經過了書房門口。


    書房門不小心沒關嚴實,而地毯淹沒了他的腳步聲,他聽見了邵鶴鬆和白蘇嵐略有些憂愁的對話。


    邵鶴鬆歎了口氣:“陳沅芷又聯係我,幾次三番地說想要小遇今年和她一起過年。”


    白蘇嵐脾氣外顯,有些焦躁:“不是,她都消失了這麽多年,怎麽又突然想起一出是一出,她”


    但後麵的話她及時止住,像是不好多說。


    邵鶴鬆說:“我拉黑她了,但我怕她直接去找小遇,我不想讓小遇知道這事。”


    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一陣響動,夫妻二人一抬眼,便從房門的縫隙裏見到了邵遇的身影。


    來了,越想隱瞞什麽越要暴露什麽,白蘇嵐眉眼間漫上急切,連忙站起來繞過書桌。


    邵遇是故意讓他們發現的,此時順勢便推門進來,他笑了笑,不等邵鶴鬆發問,邵遇便主動說:“爸,媽,我聽到了。”


    二人對視一眼,白蘇嵐眼中有她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慌張。


    邵鶴鬆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背,事已至此,他便幹脆把近幾天發生的事挑挑揀揀告訴了邵遇。


    陳沅芷一開始就是直接去邵氏總部找到的邵鶴鬆,一上去開門見山便說邵遇也是她的親生兒子,邵鶴鬆和白蘇嵐霸占了邵遇這麽多年,讓他們母子團聚一下應該是合情合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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