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京兆,所有人對望淵城中所發生的事情都尚未得知,包括葉綏。

    明麵上,葉綏已經登上了汪府那輛漆黑的馬車,跟隨汪印離開了國朝。

    實際上,她早已秘密來到了長公主府,安居於長公主府一處幽靜的偏院中。

    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察覺,她連奶娘季媽媽都沒有帶,知帶著佩紙、佩硯兩個婢女。

    至於她身邊的趙三娘和佩墨,早已跟著那輛漆黑的馬車離開了。

    留在她身邊的人絕不止這兩個,王白等暗衛隱匿在暗處,時守衛著她的安全。

    當然,他們的存在,長公主府的人是絕對察覺不了的。

    這一天,長公主府的長史趙奉來到了偏院,恭敬地行禮道:“夫人,一切可還適應?倘若有任何需要,但請吩咐老奴。”

    葉綏忙迴道:“長史大人客氣了。這裏一切都很好,多謝長史大人的用心。”

    長史也是朝中五品官員,尤其是長公主府的長史,葉綏絕不會將趙奉當作奴才。

    趙奉露出了憨厚的笑意,態度仍舊恭敬道:“夫人千萬不用客氣!夫人到來了,也正好讓老奴等人有事可做,活動活動筋骨。”

    不然,殿下薨逝了,他們這些老奴活著一天,也隻剩下等死而已。

    若不是要替殿下和駙馬爺守著長公主府,他們這些人也早就隨殿下而去了。

    幸好,這座蕭條的府邸中,還時常有督主大人和元康殿下前來。如今,督主夫人更是住了下來……

    趙奉和長公主府其他幾個仆從仿佛活過來了一般,整個人都多了一絲生氣。

    平時裏沒有什麽事情,趙奉也會來這座偏院一趟,詢問葉綏可有什麽吩咐。

    葉綏自然沒有什麽吩咐,她和往常一樣笑了笑,迴道:“我自然不會與長史大人客氣的。在這裏真的很好,我就是一直長住下去也是願意的。”

    葉綏所說的並不是客套話語,她是真的這樣覺得。

    自從搬來長公主府這座幽靜的偏院,她的心也漸漸安靜了下來,仿佛洗去了很多塵囂,內心已經很久沒有輕鬆過了。

    平日裏,她除了翻看醫書、研究醫術外,便是聽著王白匯報外麵的情況,也不用勞什麽神費什麽心。

    這裏真的一切都好,隻除了……半令不在身邊。

    想到早已來京兆的汪印,掛念著汪印的情況,葉綏的笑容微滯了滯。

    “夫人,可是又什麽不妥?”趙奉見狀,立刻問道。

    葉綏也沒想著這有什麽好掩飾的,這樣迴道:“沒有什麽,隻是……想到了大人。”

    趙奉頓時不知該說什麽了,默然片刻,他才迴道:“夫人不用擔心,督主大人吉人天相,此行一定會順順利利的。”

    汪印被用來交換雲州五城,這個事情趙奉當然知道,但他不知道汪印為何會答應這樣做。

    不管如何,這並不妨礙他相信督主最後能夠順利迴來。

    不然,督主夫人也不會搬來府中不是?他相信,督主大人一定是有什麽安排,他們這些奴才隻需要等待就好了。

    趙奉想了想,繼續說道:“夫人,奴才聽說護國公已經向皇上請旨,將城西汪府收為別院……但皇上還沒有應允。”

    長公主府雖然門前冷落,但趙奉也並非兩耳不聞府外事,尤其與汪印有關的一切消息,是他重點關注的。

    他不清楚汪府被護國公收為別院,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但好歹也是有關汪府的消息,想必夫人是願意知道的。

    “勞長史大人掛心了,府中我們已經作好了安排,就算成為護國公別院,也無礙。”葉綏這樣說道。

    這個結果,還是半令苦心安排的。

    趙奉欲言又止,最終隻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麽老奴便放心了。”

    很快,趙奉告辭離開了。他一離開這座偏院,就有一個仆從迎了上來,稟道:“大人,國公爺傳喚。”

    趙奉立刻去了定國公府,自從長公主殿下薨逝之後,他也不時前來國公府,故而也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督主夫人在府中如何?”齊瞻竹開口問道,他傳喚趙奉,自然是為了知道葉綏的情況。

    趙奉彎腰恭敬說道:“迴國公爺,督主夫人每日裏隻是看醫書,連偏院的門口都沒有出過,看著倒是悠然自得。”

    悠然自得……

    齊瞻竹倒對葉綏有些刮目相看了,汪印此去生死未卜,其卻悠然自得,這份淡定心性,非一般人能比得上。

    從葉綏身上,齊瞻竹也能隱約猜出汪印此行的動態。

    汪印與葉綏恩愛甚多,可以說汪印安危絕對是葉綏心思所係,葉綏如今悠然自得,顯然表示汪印如今平安。

    既然平安,那就表示計劃一切順利。

    齊瞻竹心中稍定,叮囑趙奉要仔細照顧好葉綏、注意有心人的查探,便讓趙奉退了出去。

    趙奉離開之後,定國公夫人彭氏便走了進來,她看了看齊瞻竹的神色,開口問道:“老爺,您可是在憂慮汪督主此行的計劃?”

    齊瞻竹點點頭,不覺歎了口氣:“我雖然答應了汪印的計劃,但是直到如今……我也不知道這麽做,對還是不對。”

    汪印這個計劃太過龐大,要是成功,自然對國朝有天大的好處,若是失敗了……

    若是失敗了,對國朝其實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損失,但是對於汪印來那就絕對不一樣了。

    好像……此事成功與否,對汪印都沒有什麽好處。

    此刻齊瞻竹心中實在是忐忑不安,充滿了對前路的憂慮。

    齊瞻竹與彭氏這一對老夫老妻,彼此之間也沒有什麽隱瞞,有關葉綏的事,彭氏也清楚。

    彭氏想了想,這樣道:“老爺,妾身倒覺得,事情已經去做了,那麽就無需後悔。您既然答應代為照看其夫人,想必您相信汪督主沒有臣之心,也相信其能很好完成計劃。既如此,隻需要靜待最後的結果就可以了。”

    彭氏對葉綏人同樣印象深刻。

    當初在京兆閨學的時候,就是她和兒媳婦長公主鄭薇力排眾議,堅持葉綏與邵真並列,讓葉綏也能成為閨學魁首。

    彭氏不會知道,此舉為大安朝帶來了多大的福祉。

    正是因為葉綏得成為閨學魁首,才能得到那本人間至寶《春庭陣圖》,汪印才能將其流傳於軍中,在望淵城中,緹騎才能以少勝多,贏得了戰役。

    世事玄妙,大概就是如此了。

    在京兆這裏,像葉綏和定國公夫婦一樣,時刻關注著汪印的人,還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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