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廢太子鄭重被逐出宮,大安朝局也出現了許多變化。

    皇上在宣布廢太子的時候,指鄭重發動了彭城之戰,彭城之戰到此就終結了。

    哪怕汪印知道楊善心和沈肅背後還有人,這個人不一定就是太子,還有可能是別的人,但是汪印都隻能暫時放下這件事了。

    廢太子之後,永昭帝曾召汪印進宮,這樣說道:“朕賜那些在彭城死去的緹騎以忠勇,太子已廢,楊善心和沈肅已死,一切到此為止。”

    汪印自然明白永昭帝這些話的意思。

    皇上可以賜緹騎們以忠勇,自然也可以收迴這些忠勇;楊善心之死暫且不說,沈肅之死是有一個血字指向他……

    彭城之戰死了那麽多人,改變了朝局的進程,即便還有存疑之處,也隻能暗中跟進,明麵都結束了。

    現如今,晏千鈞已經返迴了江南道,繼續領著那裏的緹騎調查江南衛和沈肅等等事宜;而朝堂之中,也在經曆這一番跌宕。

    先前站在太子這一邊的官員,有的致仕有的降職,有的調至閑職有的被貶出京。有人落就有起,沒有站隊太子或者沒有站隊的官員,則是趁機往上爬。

    這些官員的更換替代自然會由緹騎整理成冊,具體官員的出身、本事等等情況,也會由緹騎盡可能查探清楚。

    汪印對這些並不是太關心——他所關心的那些官位,早就已經在做了準備。

    譬如江南衛大將軍接替人選,譬如儀鸞衛大將軍人選,還有秦均安占不了多久的兵部尚書之位。

    該做的他都做了,現在就等結果了,這都是急不來的。

    因此,廢太子之後,汪印便難得空閑下來了。

    準確地說來,也不會是空閑,而是他意興闌珊什麽都不想做,就連緹事廠都不想去了。

    秋天已到,他的心境也有了蕭瑟落寞之感,在一切事情都落幕之後,他才感受到痛。

    他總會想起封伯和朱離,想起那些在彭城死去的緹騎們,然後心就好像被紮了一下,並非痛不可擋,而是一下又一下,時刻持續著,揮之不去。

    這樣的痛縈繞在他心間,讓他看起來越發冷淡不可親

    他總會想起封伯和朱離,想起那些在彭城死去的緹騎們,然後心就好像被紮了一下,並非痛不可擋,而是一下又一下,時刻持續著,揮之不去。

    這樣的痛縈繞在他心間,讓他多了幾分煞氣,看起來越發冷淡不可親。

    這幾年間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他為人處事越發內斂,那些冷淡和殺氣已經融入了內裏,外在幾不可見了,但凡見到他的人都覺得什麽也看不清,反而比之前更可怖了。

    現在他內心所感受的傷痛似乎將之前內斂的東西都放了出來,汪府中的人不用怎樣刻意觀察,都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和消沉。

    汪府中四時都鮮花盛開,如今這個時節,正是金桂盛開的時候,馥鬱的香氣在府中彌漫開來,這是多麽讓人舒心的事情,但是當慶伯來請汪印前去賞桂的時候,汪印卻搖了搖頭。

    金桂很好,香氣也很好,但是他不想動。

    “廠公,金桂園的仆從們一年來都辛苦培育,還請廠公前去看看。”慶伯這樣說道,苦口婆心。

    從緹事廠退下來的仆從們對府中的鮮花極為傷心,不管府中的主人是在雁西道還是在江南道,他們都將這些鮮花都料理得很好。

    慶伯如此費心想讓汪印去賞桂,並不是因為這些桂花如何如何,而是他想讓汪印開心一些。

    那些桂花開得那麽旺盛,氣味那麽芬芳,這些美好的事物總會讓人心情變好的。

    “不了,本座遲些再去吧。”汪印淡淡說道,他摩挲著手中的小木馬,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慶伯,你再說說,封伯在雕刻這小木馬的時候,是怎麽說的?”

    聽到汪印這麽說,慶伯心裏頓時覺得難受不已,他張了張嘴巴,不知道該如何說。

    有關封伯雕琢小木馬時的一切,廠公問了無數遍,他也說了無數遍。

    封伯雕刻的樣子,封伯雕刻時所說的話——他都說得無比詳細了,廠公也都很清楚了。

    他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就算硬是開口說,也隻是說出和之前一樣的內容。

    汪印看了看慶伯,手指輕輕撫摸著小木馬的鬃毛,語氣有些恍惚:“本座忘了,你說過很多次了……”

    他過目不忘過耳不忘,怎麽會就真的是忘了?隻是……

    他合上了眼睛,嘴唇也抿住了。隻是,他想念封伯了……

    聽慶伯和唐玉他們說得越多,他便越是想念,他總會忍不住想:封伯是懷著一種怎樣的歡喜和希冀來雕刻這小木馬的呢?

    封伯說,這個小木馬是為將來的小主子準備的。自從他的毒解了之後,這就是封伯最大的期望。

    封伯希望他娶妻生子,能夠擁有尋常人家所能夠擁有的幸福,這在過去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現在卻可以期待和希望了。

    他身上的毒已解,他和阿寧成為了真正的夫妻,孩子……遲早都會有的。

    但是,不管遲早,封伯都看不到了,他用心歡喜雕刻的小木馬也不會親手送出去,更不能陪著他的小珠子長大……

    在彭城的時候,汪印身受重傷還沒有太深的體會,現在才覺得這是多麽遺憾多麽殘忍!

    每次他在看著這個染了血的小木馬的時候,就會想到封伯是帶著深深的遺憾他的心就好像被猛地紮了一下,痛,很痛。

    慶伯雙手垂立,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出言安慰。

    死者已矣,但活著的人怎麽能那麽輕易地說放下就放下呢?尤其是廠公,這悲痛延遲,來得就越是兇猛……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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