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鄭緊再一次來到紫宸殿告狀了,還是為了與十皇子鄭訓之間的爭執。

    當年汪印離開緹事廠之後,緹事廠便不再設督主之職,改由九皇子鄭緊和十皇子鄭訓兩個人輪流執掌,三個月輪換一次。

    當初永昭帝這麽做,是為了將緹事廠的勢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是為了防止旁人得到緹事廠而勢力增大。

    隻是,經過了這四年多的時間,緹事廠的緹騎汰換的汰換、死亡的死亡,當初汪印留下的那些人手已經沒有多少可用的了,現在的緹事廠安插了許多鄭緊與鄭訓的親信。

    也由此,鄭緊和鄭訓之間爭執不斷,特別是今年以來,永昭帝已經記不清聽過多少次狀告了。

    “說說吧,這次又是為了什麽事情?”永昭帝冷聲說道,臉色不豫。

    隻見鄭訓跪了下來,臉上帶著羞怒悲憤,大聲說道:“父皇,府中的長史被十皇弟打傷了,現如今連床都起不了,屬官之間隻是有所爭執而已,十皇弟便下如此重手,兒臣……請皇上為兒臣做主!”

    永昭帝覺得眉頭一突一突的,深覺這兩個皇子不爭氣,整天都在為雞毛蒜皮的事情而爭執,他們是皇子,是天潢貴胄,這樣成何體統!

    若不是這兩個皇子沒有什麽大的過錯,若不是不想皇家起什麽紛爭,他定然不會這麽容忍他們!

    “有所爭執?是什麽爭執?”永昭帝繼續問道。

    長史雖然是各皇子府屬官,卻同樣是朝中官員,被打得連床都起不了,下手的確太重了。

    鄭緊抬頭看了看永昭帝,臉上的悲憤變成了無奈,聲音也低沉下來:“父皇,他們是為了鎮國公府之事而爭執。十皇弟的人一個勁兒地說汪將軍是兇手,這些慘案就是汪將軍做的,兒臣覺得此事尚有疑問,父皇也沒有下決定,便讓長史駁斥了幾句,誰知……”

    永昭帝的嘴唇緊抿起來,顯出了臉上兩道深刻的法令紋,眼神也變得幽深難明。

    是為了汪印的事情而爭執?兩個皇子對此意見不一?

    殿中的繼續道:“父皇,十皇弟府中的人和承恩公府的人在到處說兇手就是汪印,聽說有不少和他們持續反對意見的人都是遭受了不幸。隻是兒臣沒有想到,他們竟然連兒臣身邊的長史都敢打,這不是明晃晃甩兒臣耳光嗎?請父皇做主!”

    永昭帝根本就不理會“做主”這句,他腦中隻在意另外的話,皺眉問道:“訓兒和承恩公府的人到處說汪印是兇手?”

    訓兒是養在皇後膝下的,與承恩公府走得近也很正常,隻是他們這些做法,總覺得有什麽不妥……

    鄭緊重重點頭,說道:“沒錯,父皇,情況就是如此,現在京兆所有人都知道,您稍稍查探便可明白。隻是很多緹騎是十皇弟的人手,父皇或許沒能聽到這些……”

    聽了這些話,永昭帝依然皺著眉頭,腦中似有什麽閃過,卻快得抓不著。

    鄭緊的神色有些黯然,繼續說道:“十皇弟很得緹騎尊敬,嶽父還是尚書令,十皇弟有這樣的權勢,當然敢重傷兒臣的長史,是兒臣無能,勞煩父皇了。”

    “想來,如果鎮國公府的事真是汪將軍所為,那麽那些仍舊對汪印念念不忘的緹騎,怕是會被十皇弟收歸所用了。”

    鄭緊低著頭,靜靜等待著永昭帝的說話,看起來異常消沉。

    他的消沉倒也是真的,他對鄭訓真的有種無法形容的羨慕嫉恨。

    隻是一個宮婢所生的皇子而已,卻因為養在皇後膝下,就有如此造化!

    嶽父是當朝尚書令不說,就是身邊的長史都那麽厲害!

    想到那個出自南平顧家的長史顧敬止,鄭緊就咬牙切齒。

    若不是因為這個顧敬止,真正執掌緹事廠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幸好,有人給他指了一條明路,讓他來紫宸殿這裏告狀。如果事成了,那麽……

    想到這個結果,鄭緊心中湧上了一股興奮,卻極力壓製著,依舊低頭聽吩咐。

    永昭帝眉頭沒有舒展,隨即擺了擺手,道:“此事,朕已經知道了,你退下吧。”

    這對皇家兄弟之間的爭執太多了,他也不覺得有什麽好調解,隻是他對鄭緊的話語異常在意,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朕得想想……

    與此同時,在顧家書房內,顧璋略略拔高了聲音:“二叔,你們重傷了九殿下的長史?這……怎麽會如此莽撞?”

    長史是這些主子身邊最得信的人,若是打了這些人,等於打了這些主子的顏麵。

    這一點,二叔不可能不知道,為何還會放任那些人這樣行事?

    顧敬止的臉色頗為難看,想了想還是沒有隱瞞:“璋兒,你知道二叔,二叔怎麽可能會那麽蠢? 當時我不在場,但聽他們說,也不知道是怎麽起爭執的,他們隻是推搡一下而已,不可能會有重傷,我也覺得奇怪。”

    莫名其妙的爭執,意料之外的重傷……很顯然,九皇子另有所圖。

    圖什麽呢?莫非是為了緹事廠的勢力?這樣的時機著實有些微妙,並不適合奪權。

    那麽是為什麽?

    待聽得他們起爭執的原因是汪印就是兇手之言,他心中便湧上了一股憂慮。

    他想起了承恩公府近日的舉動,他明白韋皇後和承恩公府想趁機對付汪印的心情。

    事實上,他也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也恨不得立刻置汪印於死地。

    隻是,承恩公府的舉動太過了,唯恐京兆不亂似的。他們太過急切,這麽做實在很不理智。

    須知道,凡事過猶不及,這麽做很容易惹來禍端。

    他想來想去,心中始終難安,便秘密朝坤寧宮遞了請求,不曾想,韋皇後卻拒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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