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青年軍攻下嶽州,整個中軍大營也由烏石磯搬到了嶽州城。


    由於涉及一係列戰後事宜,陸瑾需要在嶽州駐留一段時間。無論是安撫民眾,還是募兵訓練,都夠全軍忙碌一陣子的。


    但嶽州的驚天一戰,卻快速擴散了出去。由於大西水軍的全軍覆滅,瀾江南北岸再無阻隔。


    “你說你們大都督已經攻下嶽州了?”楊希泰看著來人驚愕的問道。


    “楊總管,我青年軍已經殲滅了鍾離萬水三十萬守軍,並且在湘水把大西十五萬水軍燒了個幹淨。現在正在光複嶽州全境。”信使迴道。


    滿臉亂胡茬子,眼窩深陷的楊希泰頹廢的坐到了椅子上,難道真是自己老了麽?自己這邊先開戰的,結果久攻不下。那邊前幾天才說要打,這就打下了?


    當然這倒不是說陸瑾本人多厲害,而是基於他擁有的閱曆見識,和楊希泰比較之下,就形成了兩個層次的戰爭方式。要是硬攻,就算青年軍戰力再強,也絕無可能。


    不說楊希泰,就帳中其他軍將也愣住了,這其中就有沈正山。這小子的兵法這麽厲害了嗎?


    “他怎麽攻下的?”沈正山還是問了一嘴。


    “我們大都督安排三路並進,北路沿著瀾江前行,一方麵是盯住七裏山大營,另一方麵也是想依靠水軍截斷江陵的增援和糧草補給。南路則是猛攻蘇家畈大營……”


    “我們大都督整體計劃是這樣的,但大西賊居然不知好歹,半夜派了十五萬水軍想把我們第一軍殲滅。我們第一軍可是最強的水軍,哪裏能讓他得逞?”


    “我們江軍長偽裝敗退,領著三萬人慌不擇路的往湘水逃去。總管也知道,湘水入河口那裏不光水勢湍急,而且入口特別窄。”


    “我們江軍長不顧傷亡帶著大軍逃進了湘水,然後一轉方向,水勢也平緩了,風向也對了,更是把大西賊全部騙進了水窩子裏,他們就是想跑都跑不掉,一把火就把他們滅了個幹淨……”


    好家夥,眾人都聽傻了,這個江上行這麽能耐麽?難道是學陸公兵法大成了?


    關鍵這樣的戰爭方式讓每一個人都向往,它集合了一個兵家所具備的全部要素,最主要以少勝多,焉能不痛快?


    “那嶽州是怎麽迴事?那裏一共可有二十多萬人呢!”


    “我們沈軍長先打的大營,沒想到那些大西賊全都是酒囊飯袋,根本不經打,一打就打下了。然後我們裴軍長接到消息,又看到了西北方的大火,很快便判斷清楚了局勢。”


    “大西賊損失十多萬水軍,軍心焉能不動搖,城裏必然亂了,所以裴軍長當即決定強攻嶽州、哎,沒想到這嶽州城裏也是一群酒囊飯袋不經打……”信使講的眉飛色舞。


    江北軍的軍官聽著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西賊都是酒囊飯袋嗎?那我們為啥感覺挺厲害的呢?難道我們是……?


    當然這也是陸瑾故意為之,火藥的事情能往後拖就往後拖,能少人知道就少人知道。他可不想全國上下到處是爆炸聲。


    “那你們大都督現在什麽安排?”楊希泰問道。


    “我們青年軍現在正在安撫地方,擴軍練兵呢。對了,總管,我們這次繳獲了大量糧草,你們要是短缺的話,我們可以轉運一些過來。”


    “糧草倒不用,還有其他嗎?”


    “這是我們大都督給總管寫的信,這些屬下就不知道詳情了,總管看了就應該能明白。”信使說著話就拿出了信遞給了楊希泰。


    楊希泰也沒有遮掩,接過來就撕開看了起來,結果越看臉色越紅,最後都激動的站了起來,唿吸都喘不勻了。


    “八叔留下,你等先退下!”楊希泰對眾將說道。


    等到大家退了出去,楊希泰把信遞給了沈正山。


    沈正山看完,半天驚愕的沒有迴過神來。


    “這小子和沈皓還真是能瞞啊,沒想到那瀾江水軍竟然是他的人馬,實在是……”沈正山苦笑搖頭。


    “所以我是被他小子搞下台了?”楊希泰氣道。


    陸瑾也沒辦法,本來這事兒不想說的,但事關大局,他不能不說。


    而且經過這半年,楊希泰和楊家也徹底跟江南一係的門閥攪到一個鍋裏了。


    “哈哈,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能想明白了,他那時候也是沒辦法,要不然他自己就被皇帝逼的沒路了,隻能給你添麻煩了。不過這小子的本事真讓人驚歎,也不知道這些人啥時候成他的了。”


    “但這些應該是確定無疑的,我就說當時圍城總感覺怪怪的,感情就是他們翁婿兩個演戲給天下人看。”


    “你也不要在意了,這不是給你道歉了麽?就算沒有他,你一個總督在這個亂世做的也掙紮,但現在可不一樣了。幾十萬兵馬的總管不比你一個光杆的總督痛快?”


    沈皓為什麽把幾十萬世家人馬委派給了楊希泰,不說能力和聯盟的需要,其實也有補償之意。楊希泰能想明白這一點並不難。


    天下之權,最強莫過於軍權,如果沒有補償的心思,又怎麽可能把幾十萬人馬交給他一個外人?


    “我哪裏會跟他計較,八叔啊,我有些後悔了,這小子實在太驚豔了。我家那女婿是還不錯,但與你們沈家女婿一比,哎,明遠有福啊!”楊希泰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


    “哈哈,開始的時候我也不太明白為啥我家老嫂子那麽看重這小子,這真是給咱家招了個金龜婿啊。而且最難得的是什麽?這女婿與其說是沈家的,不如說是咱們世家的。”


    “哎,真的老了,關鍵你看看他後麵對這一仗的安排,我也算是做過不少年高官了,心思都沒他大。這是驚天之局啊!”楊希泰歎道。


    陸瑾寫信也主要是為了這件事情,就是再過上半個月左右,瀾江水軍就將再次圍困江臨,可現在的江臨基本等於沒有設防的城池,兵力全都在外麵呢。


    陸瑾的意圖就是通過瀾江水軍圍困江臨,楊希泰和自己的兩部人馬自然需要撤兵救援,而被逼到生死存亡地步的大西必然不能放過這等機會。


    到時候就是要把大西的主要軍事力量引誘到鄂州附近,三軍夾擊,一戰殲滅,徹底打掉鍾離萬山的大西。


    一個計策沒有老不老一說,更沒有重複不重複的說法,關鍵就看你怎麽用。


    “是啊,那小子可是能寫出陸公兵法的人,這大梁就是他的棋盤,隨手幾子就能把人將死。咱們真的老嘍!”


    楊希泰和沈正山通過門簾看向外麵,綠草遍地,鮮花怒放,但卻已經是暮春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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