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陸瑾一統雲夢相比,整個大梁更是風起雲湧。


    自從白戎九月叩關以來,平北、燕雲、河中等道就一片風聲鶴唳之態。整個大梁能騰出手的兵馬全都動員了起來,自古男兒多壯誌,更何況是勤王救駕。


    全國各地的兵馬都陸續往京北集中,大梁朝廷意圖打造一條不可逾越的防線,擊垮白戎占領京都的企圖。


    也正是因為這樣慌張無序的調度,全國各地更加混亂不堪,官兵為非作歹、破家滅門之事時有發生。


    但在這樣的大變局中,那些普通百姓的死活已經沒有多少人去關注了。再是混亂不堪,幾十萬兵馬還是趕到了京北,在鎮北大將軍上官複的安排下演練備戰。


    但上官複沒有在預定的時間等來白戎的進攻。因為白戎兵馬並沒有直衝京都而來,而是分散成了小隊在平北、燕雲擄掠不停。


    就哪怕從平夏、燕雲兩道夾擊的兵馬也找不到白戎的主力,隻有幾十人一隊的白戎兵到處劫掠。這些狼兵行動迅速,見了大梁兵馬就主動撤離,一跑了事。


    所以在這一個月裏,大梁兵馬雖然是勞師動眾,卻是拿白戎沒有任何辦法。


    原本以為到了冬天隻要下上一場雪,就能讓這些北蠻困死在北地,可今年奇怪的很,這北地愣是沒下一片雪。


    可這些北蠻到底想幹什麽?你就想把北方搶空了有什麽用?寧邊已經迴到大梁手裏了,搶的再多也帶不迴去啊。


    這個疑問縈繞在鎮北大將軍上官複的心中,也縈繞在平北總督葉明城心中,同樣也縈繞在唐燦心中。


    唐燦是泰和帝第七子,也是最有實權的封王。以北王身份統領燕雲防務,是抵禦奚戎的主力統帥。


    以當下的形勢而言,唐燦應該調度兵馬迴身剿滅白戎,但奚戎部署在定北、永寧等處的幾十萬兵馬卻讓他一兵一卒都無法調度。


    所以現在就形成了一種尷尬的狀態。從整體形勢上看,大梁已經完成了四麵合圍,白戎插翅難逃。但白戎卻毫不慌張,仍舊流竄各地搜刮不停。而大梁兵馬追的狼狽不堪,所見之處皆是一片白地。


    那現在怎麽辦?


    就在大家疑惑間,白戎兵馬出現了新的動向,原來分散的兵馬陸續集中,以十萬騎兵驅趕著幾十萬敗兵、降兵和百姓開始向黛山進發。企圖越過黛山,強攻京都。


    這大家心裏才落了地,最怕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麽。知道了就好辦的多。


    所以大梁的兵馬也行動了起來,紛紛往雲中進兵。各部爭取在黛山完成對白戎主力的合圍,一戰把白戎滅在京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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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京都,同樣也是紛亂不堪。


    皇帝剛任命一天的司農寺少卿張嚴被公然砍死,皇帝勃然大怒。這種事情顯然打了這個新上位帝王的臉麵,同時也打了朝廷的臉麵。


    在無休無止的彈劾攻訐下,三朝老臣蕭逸被罷相致仕。宇文永嘉這位內閣次輔一舉到達了人臣巔峰,成了新的內閣首輔。


    為了解決錢糧短缺的國家困境,宇文永嘉以大義力主推行張嚴的強國十策。內外交困、勢力大降、心虛理虧的世家不得不做出妥協,至少度過眼下這一關再說。


    很快,強國十策原封不動的從京都傳向了大梁各地,更深層次的矛盾正在醞釀之中。


    而深宮之中的皇帝自從找到了生活的樂趣之後,對前朝的各種朝政更加的沒了興趣。


    是山珍海味不好吃?還是排成隊的女人不好玩?


    在宇文永嘉的逢迎和籌謀下,短時間賣官鬻爵的財富讓皇帝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唐續向著昏君的方向一去不返。


    誰也無法相信,那個在深夜裏縮在成王府謀劃天下的男人,隻上位一兩個月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當然這一切也沒人知道,成王原本就是賢王,現在更是垂拱而治的一代明君。至於後宮是什麽樣子,天下人又怎麽能知道?


    如果隻是這種也就罷了,關鍵唐續還在幾次懲罰太監宮女時找到了新的追求。那種直接對別人命運主宰的快感讓他欲罷不能,骨子裏的嗜血基因再也無法遏製。


    所以現在偶爾會有被各種折磨致死的太監宮女,甚至地位較低的先帝嬪妃在無人的深夜被悄悄埋入到了地下或者扔到了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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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餓殍遍野,流民遍地的臨海道,一個自號“衛王”的暴民開始在各股暴民勢力中展露頭角。


    他以十萬暴民圍困臨海州府大城蘭陵。在裏應外合之下,蘭陵堅持不到五日即被攻破。這是整個臨海暴民到目前為止取得的最大勝利。


    而“衛王”憑借此彪悍的戰功在臨海成了暴民領袖,無數流民都前赴後繼的加入到其麾下,整個臨海全麵陷入到了戰火之中。


    而蘭陵被暴民所破這一消息也讓整個大梁一片嘩然。原來隻是知道那裏有暴民鬧事,結果現在就連州城都攻破了。


    大梁朝廷更是驚恐,臨海道與京都之間就隔著一個京東道。原來一直認為青州暴民隻是芥蘚之疾,沒有想到在官兵圍剿之下仍然讓暴民成了勢。


    現在外敵當前,內患在側。就是幾十萬大梁官軍也是左右難以兼顧。


    新的應對措施在朝堂爭吵之下總算定了下來。罷免現任臨海總督,兵部侍郎陳平兼任臨海總督,全權負責臨海剿撫事。調配集中在京北的部分江南兵馬進駐臨海戡亂。


    但軍糧短缺、棉衣更是沒有,剛到京北卻又要調到別處。對於江南將士來說,此次真是倒了血黴。軍中到處怨聲載道,營嘯之事時有發生。


    但在各方努力下,超過十萬將士仍然向著臨海出發,明明是要去剿賊,卻在出發時已經像是潰兵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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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江臨沈家而言,這一個個的消息也讓沈家進入了多事之秋。


    剛去京都的崔書琴帶著兒媳婦和外甥裴雲瑞又迴來了。


    但她的心卻沒迴來,因為兒子和丈夫還留在京都呢。那白戎兵聽說殘暴的很,萬一真的攻破了京都怎麽辦?


    可家國大事麵前,哪裏有他一個婦人說話的份?隻是稍微提了幾句,就被丈夫罵了個狗血淋頭。


    她有心陪著丈夫和兒子,可還是被趕了迴來。還說她一個婦道人家添什麽亂,果然男人就沒個好東西。


    迴到江臨沈家的崔書琴感覺鬧心的很,丈夫兒子天天吊著自己的心,而女兒又是這麽個情況。就感覺這一年沒有一件事情能順心的。


    放大到沈家,麻煩事情就更多了。


    朝廷昭告的十項強國政策,對於沈家來說影響是極為重大的。特別是幾項政策幾乎是衝著沈家,衝著沈家女婿而來。


    剛搞酒,酒要專賣了,還沒開始搞鹽,鹽也要專賣了。


    當然事情也並沒有那麽著急,像這樣的政策從提出到執行的周期還長著呢,更何況大梁眼下的亂局,有沒有那個命搞還不一定呢。


    真正讓沈家的每一個人都開始不得不重視的是全國如今表現出來的亂象征兆。


    如果先前大家覺得是家主有些太過多慮,那麽現在,事實已經證明了家主的長遠眼光。


    具體到沈皓這裏,就更頭疼了。


    不光女婿的猜測都逐漸變成了現實,最關鍵的是對於整個大事上的決策他已經逐漸開始依賴上了女婿,可現在女婿卻又不在。


    沈皓當然可以聯係到女婿,但現在他也不好去打擾。就目前傳迴來的消息,事情很順利,但女婿似乎很憔悴。哪裏好再讓他分心?


    所以現在就盼著他和女兒能平安無恙的迴來,這邊如外甥等人的追問也隻能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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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園裏,雖然主人夫妻不在,但絲毫不妨礙繼續熱鬧。


    在出雲台的大屋子裏,火盆裏的木炭燃燒正旺,香爐裏輕煙渺渺。


    巨大的地毯上,幾個青年男女圍坐在案幾前說著話。


    分別在最近迴到江臨的裴雲瑞和澹台明坐在客席,澹台月坐在側麵。而坐在主位上的是沈言韻和梁慕雪。


    要按身份來說,梁慕雪並不適宜在這個位置,但這個博學多才,如今更是掌管著鹽業局未來的女人自是不那麽簡單。


    談笑之間就以自身的修養學識和原本的家世贏得了眾人的尊重。說白了大家其實都是一類人,既然都到了這裏,你就不能真當對方是個下人。


    更何況這個女人現在做的事情,陸瑾和沈言溪是把她當一個下人看待麽?


    要說座中最為震驚者,當屬裴雲浩。隻記得走的時候陸瑾還隻是一個剛被救迴來的贅婿。結果幾個月後再次迴到這裏,裴雲瑞卻感覺那個家夥成了沈府裏的頂梁柱。


    不說這溪園裏的人對陸瑾那近乎不可理喻的思念。就在舅舅和奶奶那裏,也是極為看重陸瑾。


    眼下都什麽節骨眼了,全國一團糟,沈家也是忙的不可開交。結果他帶著溪兒去別院玩了,這像話嗎?自己想去清風別院找他去,結果舅舅還不讓。


    不過陸瑾確實搞了很多事情,這幾天了解下來也是極為震驚。這亂七八糟的知識他都從哪兒學來的?


    而且現在還搞了這麽多這麽大的生意,自己居然一無所知。而且為什麽不找裴家呢?裴家不配嗎?


    “沈大小姐,你也不知道南卿什麽時候迴來嗎?”澹台明問道。他從金陵一路急返,昨日才到。今天就興衝衝的過來找他,結果到這裏陸瑾卻不見了,隻留下滿院子的女人。


    “澹台公子這都問了一天了,南卿和溪兒何時歸來我確實不知,不過應該快了。”沈言韻不知內情,還真以為陸瑾是去別院了呢。


    “不過這事情不是都定下來了麽,澹台公子的事情南卿走之前就交代好了的。”沈言韻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感覺今天的澹台明有事沒事就故意找她搭話。


    “說的倒也是,萬沒想到南卿能找到梁姑娘這麽能幹的幫手。”澹台明說著話,心裏卻是驚歎。


    這陸南卿身邊的女子不光個頂個的漂亮,關鍵還都能幹的很。就這女子走之前還沒見過呢,現在卻對整個生意上的事情說的頭頭是道。


    “澹台公子謬讚了,全靠我家姑爺提點。以後更是需要澹台公子多加照拂。”梁慕雪笑道。


    “梁姑娘,南卿沒留話說要給我家留份子麽?”裴雲瑞問道。


    “抱歉,裴公子、姑爺確實沒留下話來。不過生意之道,無非就是互惠互利,姑爺斷然沒有拒絕裴家的道理。等到姑爺迴來,如果裴家確實有意,無非一句話的事情。”


    梁慕雪自然不是胡說。陸瑾要把那麽大的攤子交給梁慕雪,除了最底層的政治軍事圖謀外,其他核心邏輯都跟梁慕雪講過了。裴家作為沈家至親,必然不可能排除出去。


    “好好,我需要做什麽準備嗎?”


    “如果要說準備的話,裴公子可以事先跟家裏商量,畢竟都是幾百萬兩銀子的生意,也馬虎不得。如果裴家真打算加入,那最好能事先將股本資金籌集到位。”


    “好好,我盡快寫信給家裏。”按他本意也想像澹台明一樣迴去一趟,但沒得陸瑾準話,他更怕自己白跑一趟。


    “時間也不早了,我和月兒就先迴去了,這段時間多謝沈大小姐對月兒的照顧。”澹台明起身道。


    “澹台公子客氣了。月兒性子和善不說,這段時間也幫了我不少的忙,要不然那麽多孩子我也夠嗆能管好。”沈言韻笑道。


    “那我送子玉吧。”裴雲瑞早就跟澹台明熟識。現在是又自己舅舅家,自己也算半個主人。


    ……


    等到沈言韻迴到牡丹台,時間已過了戌時。


    今日因為澹台月不在,所以沈言韻這裏也難得的冷清了下來。沈言韻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浴完畢也就上了床,畢竟明天還要早起上課。


    但躺在床上的沈言韻卻是有些難以入睡。既擔心在京都的父兄,又得每日聽母親的嘮叨。加上自己本身的處境,讓沈言韻感覺自己被整個世界遺棄了一樣。


    而這樣的時刻,那個本不屬於自己的男人就出現在了腦子裏。他跟自己說過的話,他給自己寫過的詩,還有那溫暖的笑容都一一在腦海裏麵慢慢劃過。


    沈言韻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那個男人就住進了自己的腦子裏。隻要一得空,他就會冒出來。


    尤其是現在,因為澹台月的離去,腦子裏的想法更加不可遏製。


    沈言韻從床上跳下來,踩到凳子上把南卿送給她的那幅字拿了下來,又重新躺迴到了床上。


    在床外朦朧的燈火中,沈言韻細細的觸摸著上麵的每一個字,那些字仿佛是南卿在耳邊說給自己的一樣。


    但摸著摸著,沈言韻的臉上就紅潤起來,那紙仿佛已經不是字畫了,而是南卿的皮膚。


    更加讓人羞愧的是,妹妹沈言溪講過的那些私房秘語開始在沈言韻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那一個個畫麵,沈言韻感覺是那麽的清晰,而自己居然就在那畫麵裏。


    沈言韻的臉色越來越紅,唿吸越來越重,抱著字畫就藏進了被子裏,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


    她在那畫麵裏不斷迎合著,任由他胡來,直到筋疲力竭。


    原來他真的好會哦!


    就在某一刻,沈言韻感覺自己仿佛飛出了天外,甚至連唿吸都不能。


    緩了良久,沈言韻把被子從頭上拿了下來。滿臉的潮紅讓嫵媚的沈言韻在燈光下如夜放的牡丹,那雙眸子裏更是春情滿目。


    沈言韻看著懷裏的畫卷噗嗤一笑,滿室生輝。


    可真是個煩人的家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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