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二十五年十月初八。


    瀾江碼頭。


    在沈園辭別了家人,陸瑾和沈言溪乘車來到了瀾江碼頭,準備乘船直奔雲夢澤。


    陸瑾看著車內的沈言溪一身寬袖淺灰色錦袍都不知道說什麽好,雖然相比往日確實清爽利落了不少,但你這還不是當度假麽?


    到了碼頭,陸瑾自然的先跳下車,又把沈言溪直接抱了下來。一旁準備放置車凳的小廝提著凳子傻在了那裏。


    陸瑾看著岸邊停留的三艘大船和十多艘小船有點傻眼,你確定是跟我去打水匪嗎?而且哪裏有一千人啊,頂天幾百人。


    “夫人,這……”


    “夫君莫急,其他人馬已經在昨夜出發,在雲夢澤等著我們呢。人太多了顯眼。”沈言溪輕笑著就離開了夫君的懷抱。


    這下陸瑾才明白過來,安排的沒毛病。


    “走吧,上船!”


    家兵們本就早已就位,等著陸瑾和沈言溪帶著一眾隨從上了船,船就立刻離開了碼頭向下遊劃去。


    三艘大船,十多艘小船幾乎鋪滿了江麵。


    沈言溪去了艙中,陸瑾矗立在船頭,豪氣頓生:本戰神此番南下,隻為軍人榮耀!


    裝比未半而中道崩殂,陸瑾不由自主的就往後噔噔噔的退了幾步。


    tmd,誰啊?


    陸瑾生氣的迴頭一看,就見聶無辭身穿黑色勁裝,外罩深紅色寬袖大袍,烏發用一根紅帶子緊緊束在腦後。迎風飄動,英姿颯爽。


    陸瑾有些看呆了,不光是因為眼前聶無辭的英姿,更重要的是他想起了自己的兄弟吳悠。


    這一紅一白要站在自己身邊。那是怎麽樣的江湖豪情?又是怎樣的雄姿勃發?三國周郎怕是也比不上。


    “無辭,你拉我幹什麽?”


    “你往後站一點,你掉下去我可不會遊泳。”聶無辭氣道。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這麽玩鬧。


    “不是,你不會遊泳……元方會啊。”陸瑾本想說你不會遊泳你跟著幹什麽,可突然想到這古代真沒多少女子會遊泳,條件不允許。


    “姑爺,我可以不會。”站在一邊的元方笑道。


    “……”陸瑾無語,全都讓自己帶歪了。


    “那我自己也會啊。再說我這麽大個人了,我還能不知道危險不危險麽?我看你就是對我有意見。”陸瑾無奈道。


    你還知道我對你有意見?聶無辭轉頭看向奔騰不息的瀾江,雙眼紅潤。


    這個臭男人這些日子竟然真就把自己扔在家裏不管不問,甚至故意躲著自己。尤其看著他與沈言溪卿卿我我,心裏更是酸楚。


    聶無辭與梁慕雪不同。如果姐姐是因為家逢巨變遭受無妄之災,不得不接受命運的捉弄。而聶無辭則是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並心無怨念。因為她要保護姐姐。


    直到遇見了陸瑾,這個讓人愛恨交加的男人。如果姐姐的感情裏包含了感激,那麽她聶無辭並不是。如果她真想要自由,她哪兒都可以去得。一份謝意她也可以通過其他方式來報還。


    她是武將之後,江湖兒女,自然敢愛敢恨。她被這個男人眼裏的赤誠而感動,並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他。所以她才會去挑逗他,因為她隻想有他,而並非她輕浮。


    如果不是為了遷就姐姐,她絕不會將自己置於如此尷尬的處境,有口不能言,有情不能表。隻能看著他與別人卿卿我我。


    “好好,都怪我不知好歹好吧。”陸瑾看著聶無辭似乎都要哭出來了,忙安撫道。


    陸瑾現在其實有點後悔,當初在梁慕雪的苦求之下還是想的不太全麵,導致了現在這種結果。


    並非兩人不好,而是兩人都很好,好到他心有愧疚但卻隻能無視,尤其是還要用人的情況下更是尷尬。他也沒法見人就說自己與沈言溪的愛情故事,說他心裏容不下別人。那樣隻會更傷人。


    聶無辭瞪了陸瑾一眼,陸瑾裝作不知。


    “元方。去給我把阿黎和阿奴帶過來。”陸瑾喊道。老師心情不好了怎麽辦,教訓學生唄。


    阿黎和阿奴這次是特意帶過來的,他們已經麵對過更慘淡的生活,現在也不需要避諱什麽,早曆練早成才。


    “少爺!”阿黎和阿奴來到陸瑾身前行禮,蘇念也跟了出來。


    “嗯,在船上有感覺不舒服嗎?”陸瑾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問道。


    阿黎和阿奴經過幾個月的調養與訓練,氣色已經與其他孩子無異,隻是骨架相比其他十二歲的孩子還是小一點。


    “少爺,沒有不舒服,我們什麽時候去打水匪啊?”阿奴自從手刃仇人後,就心中再也沒有了怯弱。昨天聽少爺說帶自己打水匪,更是興奮的很晚才睡著。


    “什麽水匪?”聶無辭驚道。不是去清風別院打獵的嗎?


    “我們是去打水匪,無辭不會是怕了吧?”陸瑾笑道。


    聶無辭氣的咬牙切齒,一個孩子都知道,就瞞著她。


    “阿奴,你和你姐姐現在誰厲害啊?”陸瑾就知道元方和蘇念天天帶著他倆練,都說資質不錯,但誰更厲害些還真不知道。


    阿奴聽到少爺的問話,羞愧的低下了頭。


    陸瑾抬頭看向蘇念和元方,一個笑意明顯,一個眼神四顧。


    陸瑾撓了撓頭,這家風有問題啊,全都女強男弱算什麽情況?


    “元方,你有沒有好好教啊?”陸瑾氣道。你自己打不過蘇念就算了,一個半大的男孩子怎麽還能打不過女孩子呢?


    “姑爺,我教的是殺人技,不是花拳繡腿。”


    “元方,你什麽意思,你說我教的是花拳繡腿?”還沒等陸瑾說話,蘇念不樂意了,一雙眼睛滿是寒光。


    “蘇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哎呀……蘇姑娘住手,我可還手了。”元方被蘇念拿著劍趕的滿船亂跳。


    “我陸家家風算是徹底完了。”陸瑾看著這糟亂的場景愁苦道。


    “噗!”聶無辭再也控製不住了。


    “阿黎,阿奴!”陸瑾一聲高唿。


    “在!”


    “你倆跟聶姐姐討教幾招讓少爺看看。”閑著也是閑著,正好看看三個人的實力怎麽樣。


    正在看熱鬧的聶無辭沒想到熱鬧到自己身上了,不過也沒矯情,正好好長時間沒活動了,但就這兩個孩子?


    “聶姐姐請指教!”阿黎與阿奴托手道。


    “指教好說,但你倆小心別傷著自己。”聶無辭見這兩個孩子有模有樣的,柔聲說道。


    三人拉開架勢,不對,隻有阿黎與阿奴拉開了架勢,聶無辭還是風輕雲淡的站在中間。


    嗬嗬,一會兒你讓阿黎阿奴收拾一頓可就慘了。那邊的元芳和蘇念也都站了過來。


    “聶姐姐小心了。”阿奴話音未落,左手抽刀,腳下一蹬,一記白虹貫日就勢大力沉的劈了過去。


    氣勢不錯,可惜劈空了,陸瑾都沒眼看。


    “阿奴怎麽是用刀呢?”陸瑾疑惑的問道,記得一開始也是用劍的,這什麽時候換成刀了?自己也沒注意過。


    “阿奴喜歡用刀。”


    說的挺好!tmd這還用你說?


    說話的功夫,阿黎與阿奴左右夾擊,招式倒是眼花繚亂,可沒什麽用,聶無辭就站在中間用刀鞘隨意的左擋右擋,連一步都沒有挪動。


    “你們不說他們天資不俗麽?”陸瑾疑惑道。


    “姑爺,他們才練兩三個月,眼下這樣已經很好了。您不能以您寫詩的天份來衡量。”蘇念道。


    陸瑾一想也是,自己對這行完全不了解。


    “不過他倆心性很好,如果這次有機會曆練一下也是好事,進步就能快一點。”


    “挺好,兩位多費點心。”


    “姑爺客氣了。”


    陸瑾想讓聶無辭跟元方或者蘇念打一打看看,最後還是放棄了,誰敗了都不好看。


    “阿黎,阿奴,收了神通吧。你看看把你們聶姐姐打的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陸瑾喊了一聲。


    “噗!”蘇念忍不住笑了,姑爺說話的方式總是與眾不同。


    阿黎和阿奴撤身收勢,來到了陸瑾身邊。


    “少爺,是阿黎無能。”阿黎兩眼淚汪汪,阿奴也低著頭不說話。


    陸瑾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發。


    “少爺就是讓聶姐姐指點你們一下,讓你們也看看其他人的招式,取長補短。你們才練兩三個月,如果真要打過了你們聶姐姐,那這練武也太容易了些。少爺豈不是能天下無敵?”陸瑾安慰道。


    不說蘇念與元方已經習以為常。就聶無辭來說,她從未見過能這麽關愛下人的主人。他好像似乎對所有人都很好,也不講名分尊卑什麽的。


    “練武要持之以恆,但也要找對方法。不管何門何派,招式如何變化,阿黎和阿奴要記住一點。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把這兩樣練到極致,你就是天下宗師。”陸瑾鼓勵道。


    “是,少爺!”兩人總算重拾了信心。


    聶無辭三人都聽傻了,你還說你不會武功?


    短短幾個字竟道出了武學真意,想來想去,可不就這麽迴事情嗎?


    “姑爺,你這道理從何處得來的?”聶無辭並不想叫陸瑾什麽姑爺公子的,但形勢如此,在人多的時候還得捏著鼻子叫。


    “忘了介紹,貧道乃天下第一劍客逍遙子,見過聶女俠!”


    “噗!”聶無辭看陸瑾裝作一副隱士高人的樣子,再也控製不住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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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下午,船隻就已經劃入了雲夢澤深處,人蹤難覓。漫天的湖水、瘋長的水草、成群的候鳥讓雲夢澤寂寥中也不乏活力。


    “鐺~”陸瑾將雙手從古琴上移開,看向身側的沈言溪。


    “這首平沙落雁,夫人可還入的了耳?”陸瑾笑問道。陸瑾也是這幾個月抽空熟悉了下古琴,能彈古箏,古琴就沒那麽難弄。更何況自己確實有穿越文藝加成。


    沈言溪一雙美眸滿含秋水,在這遼闊的雲夢澤上,一曲平沙落雁,道盡了清秋寥落之意,鴻雁飛鳴之情。


    “夫君,你到底還有多少曲子?”沈言溪真想讓自家夫君一股腦兒全都彈出來。


    “一生很長,待我慢慢彈給夫人聽。”陸瑾張開手臂摟住了妻子。


    沈言溪自然的就靠進了夫君的懷裏,唯有如此才能心安。


    ……


    “夫人,咱們這是不是太慢了?”陸瑾看著這速度跟烏龜似的,啥時候能找到盧葦啊。


    “夫君請看!”


    陸瑾抬頭往遠處看去,隻見兩側的水草後麵有幾隻小船駛了出來。陸瑾忙扶起沈言溪站了起來。


    陸景在船頭迎風而立,氣勢凜然,沈言溪在一側風華絕代,英姿勃發。身後更有聶無辭、蘇念、元方等一眾扈從肅麵當風。


    說話間兩艘小船就靠了過來,船頭各立一人。


    “末將第二都都尉沈青雲見過小姐、姑爺!請指揮使調遣!”


    “末將第三都都尉江上行見過小姐,姑爺!請指揮使調遣!”


    陸瑾納悶,指揮使是誰啊?


    “兩位將軍請起。”陸瑾還是沒有讓場麵尷尬,先接過來再說。


    “夫君!”說話的功夫,陸瑾才看到沈言溪遞過來一個令牌。紅色的令牌上正麵一個“沈”,背麵一個“兵”字。


    “兩位將軍請上船說話。”陸瑾迴身就瞪了沈言溪一眼。


    “夫人跟我說這是沈家家兵。”陸瑾剛看到小船上的兵士穿的衣服與平時看到的家兵不一樣。


    “已經準備好了的沈家家兵。”


    “一千家兵?”


    “兩千家兵!”


    “父親真不知曉?”


    “夫君何必明知故問!”沈言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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