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清風明月樓。


    桌上的菜品澹台明剛才就有好奇,跟時下的烹飪方法可大不一樣。大梁一般都用蒸、煮,烤之類的。但桌上的菜品卻看不出來,說烤吧,這麽零碎怎麽烤?澹台明也沒再細問,反正嚐了就知道。


    一口菜入口,澹台明又驚到了,這好像也不是烤啊,而且比烤著吃更入味。肉食搭配著青菜比單純的烤肉也更可口。難怪這家店如此受人推崇。自己也算去過不少地方,但唯有這家菜色最是與眾不同。


    “沒想到這清風明月樓當真如清風明月一般讓人沉醉其中。”澹台明歎道,今天也算是長見識了。


    “澹台兄,現在試試再飲一杯,定能品出不同滋味。”陸瑾又勸道。他倒不是故意要搞澹台明。第一杯酒對於澹台明來說就光剩下生理刺激了,哪裏能品出其中奧妙。那自己這酒不就浪費了?


    澹台明看著麵前的酒杯一時有些犯怵,這酒真是太辛辣了,喝一口感覺沒了半條命。


    “澹台兄信我,這第二杯必然能讓兄台喜歡上這酒。”


    澹台明隻好舉起酒杯,怎麽也不能被一小杯酒嚇住。何況對麵坐著沈家二小姐的丈夫呢,怎麽能被比下去?


    這第二杯澹台明喝的極為小心,可不敢再像第一杯那麽飲了。陸瑾也沒多說什麽。


    “嗯……果然如陸兄所言,這酒雖然依舊辛辣,但口齒之間豐滿醇厚,迴味悠長。果然非尋常酒可比!”當下哪個世家公子不會喝酒,不會品酒?這第二杯澹台明很快就品出其中的妙處。


    “陸兄,這酒何處得來?”澹台明傾過身子來問道。如果剛才隻是好奇,那這次真就有點急迫了。這等好酒自己怎麽從未聽聞,金陵澹台氏已經配不上好東西了嗎?


    “澹台兄真覺得這酒好?”陸瑾問道。


    “豈能有假,不怕陸兄笑話,這酒明竟然從未見過,更未飲過。”澹台明紅著臉道。


    沈言溪在旁邊看著澹台明的樣子笑了一下。世家貴公子,金陵人中花澹台明居然也有今日這般模樣。


    “告訴澹台兄也無妨,這酒是我從古籍中尋得一酒方改良後釀造的……”陸瑾看了一眼沈言溪對澹台明笑道。


    沈言溪笑了笑沒說話,拿起茶壺給陸瑾倒了一杯熱茶。伺候的侍女剛才都已經被支出去了,眼下也就三人。


    “陸兄莫不是開玩笑?”澹台明有些疑惑道。沈言溪的丈夫釀酒?這怎麽可能呢?


    “此等事情怎麽能瞞澹台兄。陸某不好其他,唯好這杯中之物,自然是用了些心思。”陸瑾道。


    這麽一說澹台明就理解了,按後世的話說這就是興趣愛好,那就是高雅之事了。


    “這酒……”澹台明說著,眼睛就往酒瓶上看去。


    “我夫人取名叫瀾江春。”陸瑾看澹台明神態就知道他想問什麽了。


    “瀾江春,好名字,隻是這等美酒陸兄隻是獨享,豈不可惜?”澹台明幹嘛來了?整治家業,照看生意。這等美酒稍微用點腦子就知道一旦成批釀造,那是多大的生意?眼下佳人是確定沒了。如果得了這酒,自己這趟江臨之行也算不白跑?


    陸瑾和沈言溪相視一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那澹台兄想如何?”


    “不知陸兄是否可以割愛這酒方?有何條件陸兄盡管提,明盡力而為。”澹台明想的簡單,你既然是興趣愛好搞出來的,那索性就把這配方賣給我,也不耽誤你繼續搞興趣愛好。不知陸家如何,沈家肯定是不差錢,但誰會嫌錢多?但也不知沈家有沒有用這個酒方。


    “澹台兄說晚了,我們搞了一個酒坊專門釀造這酒,估計來年就能售遍這大梁……”陸瑾風輕雲淡的說道。


    陸瑾這話說的澹台明一激靈。如果剛才隻是看能不能有機會做成事,可眼下麻煩了,如果一旦這酒售賣,那自家的酒怎麽辦?這兩種酒根本沒可比性。一瞬間澹台明臉色就灰暗下來,這酒坊可是澹台家很重要的一個進項,要不然他剛才為何對酒方那麽大興趣。


    澹台明心亂如麻,難道這江臨是自己的傷心地不成?佳人沒了,家裏的生意也要有麻煩了,如之奈何?


    “我們這酒坊剛開張,澹台兄有沒有興趣一起合作?”看時機也差不多了,陸瑾問道。


    “哦,陸兄想怎麽合作?”澹台明臉上恢複了神采。不是澹台明定力不夠,而是事情就明擺著。如果這酒一旦產量跟上,其他世家的釀酒坊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關張。兩種酒雲泥之別,還怎麽比?如此一來,大梁釀酒一行勢必要被血洗一遍。眼下聽了陸瑾有合作的機會,又哪裏能不激動。澹台氏一旦有機會介入這種新酒,不但不用擔心失去這部分進項,反而有可能因此而做大。


    陸瑾也沒瞞著,就把江州釀造局的計劃告訴了澹台明。就跟沈家老太太說的一樣,我有重寶,又何需算計。合則來,不合則去。


    “一百萬兩銀子買五十萬股?”聽完陸瑾的計劃,澹台月吃驚的問道。這遠超他的想象。


    “這還是我給的優惠價。此酒一旦開始售賣,一股至少賣四兩銀子,甚至更高。澹台兄不著急做決定,改天可以跟我去江州釀造局先看看。”大梁的人都對大規模生產缺乏概念,看看就知道了。


    ……


    一頓飯賓主盡歡,約定了改日一起去看江州釀造局後,就各自散去。


    迴府的馬車上,陸瑾和沈言溪正在閑聊。


    “老板娘,咱們家清風明月樓的飯菜可還入得了口?”陸瑾笑問沈言溪。


    沈言溪被陸瑾摟在懷裏臉紅心跳,現在這個憨憨膽子越來越大了。就是這腦瓜裏不知道裝了多少東西:“你怎麽連做菜也懂啊?”


    “人活一世無非四樣,衣食住行。忙來忙去,你會發現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耗費在上麵,要活的好一些,就不能不重視,就如夫人穿衣打扮,每一次都讓為夫驚豔。這是生活的趣味。”


    “做菜也是一樣,把不同的食材經過煎炒烹炸,變成可口的飯菜,不光能飽腹,更是能愉悅身心。尤其是讓夫人這樣的美人讚歎一句,那怎麽辛苦都是值得的。”陸瑾淡淡說道。


    沈言溪靠在夫君的懷裏,聽著他侃侃而談,溫語脈脈,就想讓這樣的時光停下來。


    “夫君這哄人的話現在倒是越發純熟了。不過那飯菜卻是獨特。但你原來怎麽沒提過?”沈言溪也是今日才知道清風明月樓是丈夫開的。


    “早提了又怎麽能給到夫人驚喜。對了,這是賬冊,以後就拜托給夫人了。”陸瑾今日本來就是要帶著沈言溪來嚐鮮並且把這邊以後的事項交給她,自己哪裏有空管這些。其實沈言溪也不用怎麽管,就看看賬冊和分潤利潤,算是自家這邊的監督吧。具體事情都有江少年在搞。


    沈言溪也沒有矯情,翻開一本賬冊看了起來:“嗯,清風明月樓沒有用夫君新創的記賬法麽?”


    “自然是要先教會夫人為要,夫人也不必著急外傳。等你和畫煙他們學的差不多了,就可以找一家店試一試,好好查一查賬冊。如果用熟了,你就和父親商量,把沈家的商號都查上一查,我覺得裏麵應該有不少蛀蟲。”陸瑾建議道。沈言溪和幾個丫鬟還有選定的一些族內後輩都跟著陸瑾學習借貸記賬法和阿拉伯數字等知識。


    “夫君說的極是,這件事情我會放在心上的。”


    “對了,夫人我還想問你,咱們家能搞鹽和糖麽?”這也是發家利器,陸瑾不可能放過。


    “家裏就有鹽井和塘坊,夫君莫不是對這兩樣也有了興趣?”沈言溪自然知道夫君不會無的放矢。


    “那朝廷就不管麽?”陸瑾奇道。


    “這大梁的鹽井本就大部分在世家之中,當初大梁太祖也是豪族出身,與各大家族都有交往,起事之時更是與各家約定共享天下,才贏得了世家支持。雖然登基後並未踐行諾言,但世家也並非可隨意拿捏,就是當今天子如果引起所有世家不滿,這天下也就亂了。像鹽井也是此例,隻不過會交一部分鹽稅。至於糖,本就產量不高,隨意各家經營。”沈言溪侃侃而談。


    “那你當初被那狗皇帝相中……”陸瑾問道。


    “夫君高看妾了,對於這天下間而言,妾終究隻是一女子罷了,不說其他家族,就是沈家真的會為了一女子與皇室鬧翻嗎?”沈言溪言語間臉上的神情落寂。


    “挺好的,要真那樣了,我還沒法跟夫人在一起了。”陸瑾輕撫妻子的頭發安慰道。


    “有夫君這麽安慰人的麽?”沈言溪氣笑道。


    “而且雖說都是世家,但世家也不是一條心,就大梁而言,南北門閥之間的矛盾就挺多,再到南北門閥內部,也並不是一團和氣,家族內部也是人心各異,都有各自的利益考量。所以大梁皇室也是見縫插針,分化瓦解才能將皇位坐的穩。”沈言溪又繼續說道。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陸瑾感歎道。


    “夫君之言總是鞭辟入裏,精妙至極!”


    “世家之所以能繁盛至今,並不隻是夫君眼下看到的這些。夫君所言的顧慮,沈家也不是沒有經曆過。曆經五朝又怎麽可能沒經曆過戰亂?夫君如果多了解點就會發現,一個道內,隻有一家頂級門閥,最多不超過兩家。這江州,與其說是大梁的江州,不如說是我沈家的江州。”沈言溪言語間自信而飛揚。


    陸瑾一驚,原來還真沒有發現。


    “夫君平日見到的都是沈家嫡係,更準確的說是先祖嫡長一脈的嫡係,其實沈家還有很多人,包括沈園,也包括武陵源。沈家子弟在大梁各處為官,文武皆有。其他世家亦是如此。世家之人與皇室魚龍混雜,誰也不敢輕動才有了眼下的局麵。”


    “假定夫君所想的那種情況來臨,作為沈家子弟必以保衛江州為要,其次江北道,最後才是大梁。沈家軍中之人也必擇機迴轉江州,短時間內江州就可集中數萬大軍。”


    陸瑾傻住了,這才是世家的真正力量嗎?難怪呢,陸瑾自己有時候也恍惚,就那麽大個園子,怎麽就能挺立不倒,幾十代不衰?那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真的可以躺平了?


    陸瑾原來總覺得一旦戰事四起,四麵八方的敵人衝過來,那沈園就跟一個美女掉進了狼群一樣。看來自己真是想太簡單了。


    但命運不在自己手裏掌握,終究還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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