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縣,下河村。


    簡單的宴請結束後,大家又迴去補覺,大半夜的也不能一直聊到天亮啊。


    直到第二天起來,陸瑾心頭仍然在恍惚,莫名其妙入贅,對方是超級世家。莫名其妙來個兄弟,對方權勢滔天。難道這就是我的外掛?


    自從知道對方的家世後,叔叔和嬸娘說話都謹慎了很多,實在是被震驚的夠嗆。沈家自然是高門不假,但怎麽說那也是自家人,而且勢力表現的並不直接。但吳家姐弟不一樣,那帶甲的雄兵威壓太重,總督,首相,哪個不是權勢無雙?叔叔和嬸娘又怎麽能安然處之?


    不過陸瑾倒是無所謂,他也不會因此而舔上去,昨日隻因他的重情,今日也是如此。而且就算陸瑾想,那蕭逸能給自己發個狀元麽?


    “悠然,大哥先給你提第一項要求,以後不許哭鼻子。我們是男兒,男兒有淚不輕彈!知道麽?”陸瑾邊在院子裏邊看孩子們練武邊教導吳悠。


    吳悠在邊上拉著陸瑾的袖子低著頭不說話。


    “對了,還有第二項,不許老和我拉拉扯扯,你也不想大哥失去那麽好的嫂子吧?”陸瑾耐心的說道。


    “嫂夫人是不錯,但大哥怎麽能當贅婿,你要不當贅婿,我給大哥介紹……”


    “你要給你大哥介紹誰啊?說來我聽聽!”


    吳悠話還沒說完,就傳來沈言溪的聲音。


    “嫂夫人好,是小弟孟浪了……”吳悠尷尬的趕緊紅著臉道歉。


    陸瑾發現了,吳悠平時那些看起來帶有男子氣的話,都是盡力在偽裝。一到自己這裏就本性暴露,可確確實實又是男兒,知識淵博的陸瑾也麻爪。


    “悠然你是我兄弟,所以大哥也就有話直說。我與你嫂子兩情相悅,山海不移,此情不改。我知道悠然也是好意,但我若連一個贅婿身份都跳脫不出,那我怎麽配得上你嫂子,又怎麽能配做你吳悠的兄長?”


    說給沈言溪,也說給吳悠。贅婿身份自己真的不介意了。如果因此而受困不得出,那他還是安穩吃軟飯算了。


    已經站在旁邊的沈言溪悄悄拉起了陸瑾的手,夫妻隔閡盡消。自己不怪他,也不能怪他,甚至不知道該怪誰,隻怪世事無常。自己生氣的是他不知道把握界限,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吳悠被陸瑾話裏的宏大氣魄驚的夠嗆,這是一個與兩年前截然不同的陸南卿。


    “大哥的話如醍醐灌頂,是小弟迂腐了。”吳悠施了一禮。


    “叮!”陸瑾直接在吳悠腦袋上彈了一個腦瓜崩:“咱們兄弟有什麽就說什麽,別動不動就來這套。”


    沈言溪看著吳悠難為情的樣子,也笑了。


    “剛剛我說的話,記住了沒有?咱們就一點點改,先從不哭鼻子開始。”陸瑾交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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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溪縣碼頭,綿綿細雨。


    吳姝一個女兒家,而且帶著這麽多兵馬,自然不方便在陸家停留太久,隔日就要離去。本是想帶吳悠走,可吳悠死活不同意,吳姝也隻好無奈自己先迴家。


    她本是已經出嫁,在夫家也有一攤子事情需要處理,現在娘家因為吳悠不在,也需要照拂。本就是來陪弟弟找人,現在人已經找到,且出來時日已久,也該到了歸家的時候。


    陸瑾夫妻來碼頭相送,此時正是惜別之時。


    “陸公子,能否移步說話?”吳姝似乎有些難為情。


    陸瑾有些懵,還有什麽需要單獨交代的?自己都說了對吳悠視如弟弟。倒是旁邊的沈言溪看出來吳姝有難言之隱,催陸瑾前去。


    “陸公子,我能看出你對我弟弟很好,但因為我弟弟情況特殊,所以還希望陸公子能多加照拂,而且,而且不要抱有其他心思……”吳姝說完也覺得自己太過分,可又實在放不下。


    陸瑾有些懵逼,啥意思啊?是說自己不要攀權他家富貴嗎?看著吳姝紅著臉低著頭,才大概明白過來。


    “吳小姐放心,陸某正直男兒,況且家有賢妻,並無其他愛好。我視悠然為弟,自然想他好一些,所以也會盡我所能幫助他成長為一個男人……”


    “不要……”


    吳姝急了,陸瑾傻了。這怎麽能不要呢?難道你就讓他這麽一輩子麽?


    吳姝看著陸瑾驚呆的表情,舒緩了下神情道:


    “我知道陸公子是好意,但陸公子有沒有想過,我家弟弟家世不差,可為什麽對你如此看重?”


    陸瑾一臉懵逼,我就不值得被看重麽?


    “因為但凡他過去接觸過的人,隻要確定了他真的是男兒身,那些人要麽起別的心思,要麽就嫌棄她。從來沒有人尊重他。而陸公子不一樣,我也看出陸公子是內心裏真的愛護我弟弟。”


    “可是陸公子有沒有想過,我弟弟這樣是天生的,改變不了的。他甚至連男人的能力都沒有……”說到此處,吳姝已經淚如雨下。


    “他雖然對你自稱小弟並且學著男子說話,可陸公子看不出來麽,他是在勉強自己。如果陸公子非要他改變,行為上真正變成一個男人的樣子,在外人看來就是男不男女不女,陸公子有沒有想過那該多割裂麽?別人又如何看他?那他不真成了別人眼中的怪物?”


    吳姝的話像黃鍾大呂一樣敲打著陸瑾。


    “眼下雖然他一身男子裝扮,但隻要是人就會以為他是女扮男裝鬧著玩,就算告訴別人,別人也不會相信。無論他自稱是男是女,別人都不會有異樣的眼光。除非到了和陸公子這種關係的程度……”


    陸瑾:“……”


    “所以我請陸公子由著他吧,至少他可以以一個女扮男裝的樣子很好的活下去。”


    別離時刻,吳悠抱著姐姐哭的情難自禁,姐姐也是囑托這個叮囑那個,還留下了幾個丫鬟和十個女護衛。


    站在岸邊看著已經遠去的船隊,陸瑾的心裏茫然而無措。


    陸瑾其實比當下的人更明白吳悠是怎麽迴事情,然而又如何呢?最怕這種無能為力。好像……也隻能由著他了。


    “大哥,我們迴去就學男人走路麽?”吳悠拉著陸瑾的袖子問道。


    “不學了,悠然走路本來就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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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念,你也帶著吳悠一起練武吧。”


    屋子裏,陸瑾正跟沈言溪坐在一起,把蘇念叫進來交代事情。


    “啊?”蘇念呆住了,說不願意吧,那就是個女人,說願意,可實際上他是個男人。孩子也就算了,但吳悠基本算是成年人了,並不方便。


    “你盡管教你的,就把她當女兒家就成。你總不能讓元方教他吧,那不是更奇怪麽?”沈言溪在旁邊道。


    在迴來的馬車上,陸瑾就跟她說了吳悠的情況,夫妻二人除了長籲短歎之外,隻能就這麽稀裏糊塗的。


    “我聽小姐的。”蘇念終於下定了決心。


    等到吳悠進來,陸瑾便講了想讓他學武的事情,亂世將至,有點防身手段總是好的,尤其對吳悠而言。


    “可是小弟會啊!”吳悠一句話把大家驚呆了。


    “你會?”你怎麽能會呢?完全看不出來啊,你好歹帶把劍啊!


    “是啊,家父是總督,也掌軍權,算是半個武將,家族還有好幾個人都是武將,所以小弟和姐姐從小就學……”


    “那你水平怎麽樣?”陸瑾好奇道。


    “大哥嫂子不妨跟我來!”


    在小河邊的空地上,看著劍勢淩厲的吳悠,陸瑾震驚的張大了嘴巴。除了震驚於吳悠會功夫外,還震驚於水平居然這麽高,更震驚於吳悠舞劍美如畫。其他人也是,從來未想到吳悠還有這一麵。


    “蘇念,水平如何?”陸瑾轉頭問道。


    “姑爺,你還讓我教他,是他教我還差不多。”蘇念灰心道。


    “那也挺好啊,相互指教,取長補短,以人為鏡,水平才能提高的快。”


    “夫君說的在理,總好過你一個人瞎琢磨。”沈言溪補充道。


    “大哥,小弟的水平可還行?”迴來的吳悠滿頭的細汗。


    “今有佳人吳悠然,一舞長劍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吳悠聽見“佳人”兩個字,本能的就害羞低下了頭,陸瑾心裏哀歎,外貌、行為、心態全都是女子。


    “佳人”二字是陸瑾特意保留的,並不是改不了或者忘了。跟吳姝聊過後,他覺得自己還是考慮不夠周全。現在他隻是暗示吳悠,他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姿態。


    陸瑾也不敢明說,萬一他真要換上女裝了怎麽相處?至少現在可以掩耳盜鈴響叮當。


    全詩唱完,吳悠高興的滿臉紅潤,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劍術可以有這種氣勢,而且大哥也太厲害了,張口就這麽厲害的詩詞。


    沈言溪滿眼星星,聽夫君隨口說過人生幾度秋涼,也見他寫過血染潯陽江口,更是逼他寫過江州美人,但沈言溪總覺得應該是偶然。但今天不覺得了,哪有那麽多偶然?夫君寫詩幾乎不用準備,張口就來,出手即佳作。


    (陸瑾:其實不是這樣的,主要看我有沒有得抄。)


    往日別人都誇自己天資卓越,在夫君這裏都不夠看。自己寫曲子也是要好久,人家也是隨手就可以。沈言溪瞬間就覺自己除了家世和外貌,也沒有什麽值得驕傲的了。


    至於吳悠,夫君也跟她講了這種屬於天生缺陷。如果沒見過,沈言溪肯定是排斥的,可見過了之後,這就是個普通的女兒家,人也很好。沈言溪都不難想象,要不是吳悠家世優越,不知道要成為多少老男人的玩物。也是個可憐人,沈言溪隻能試著去接受。


    陸瑾哪裏想到他隨口幾句,把自己夫人給整自卑了。


    接下來是實戰,拽拽的元方沒能堅持過三十招。


    到底是元方太弱,還是吳悠太強?而且這元方怎麽誰都打不過的樣子呢?陸瑾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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