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童離開了拍賣會現場, 在走廊裏亂竄了一下,奇怪的是, 她偶爾碰到幾個安保, 她正想理由搪塞過去的時候,高大冷峻的安保碰了碰藍牙耳機,又當做沒看到一樣離開了。

    宛童:“……”果然, 餘笙知道她在現場, 而且還特地吩咐過了這些安保。

    她忽然理直氣壯起來,這裏看看那裏看看, 完全沒有了顧忌。

    餘笙對餘建的好感度上升, 她不能隨便使用技能, 再說了, 屍屍也沒有那種將所有贗品重新換迴真品的技能。

    她必須要在短時間裏找到餘建。

    屍屍說它可以試試攻擊他的係統, 讓他的係統失靈, 甚至控製它,不過前提是,她要先靠近他。

    餘建收到宛童發來的信息, 就從小間裏出來了, 也正好在走廊裏見到了她。

    “童童, 你怎麽來了?”看著不遠處穿著紅裙的身影, 餘建心底又浮現了絲絲綺念。

    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她, 他都要將她忘了, 沒想到她會主動來找他。

    他倒是想殺了她, 但是內心裏也是有幾分不舍的,像是暴殄天物了,沒品嚐過, 總覺得有些惋惜。

    所以他是打算先處理了餘笙, 再來計劃她的事。

    他一邊幫助餘笙建業,小心翼翼討他的好感,一邊又要遏製他發展,頭都要大了。

    宛童見了餘建,眼眸也是絲毫不掩飾地亮了幾分,幾步走了上來,厚厚的地毯消去了她的腳步聲。

    望著小跑到自己麵前的身影,餘建心頭微癢,有種想要將她抱進懷裏的衝動,可是理智上還是讓他控製了自己,畢竟他也不是什麽毛頭小子了。

    “餘建,你還真的在啊……”宛童壓抑著心中的緊張,臉上帶笑,眉眼彎彎。

    【摸他腦殼,屍屍時刻準備著。】屍屍在她腦中出聲。

    聽了它隱隱期待的語氣,宛童莫名想笑。

    要她摸一個不太熟的男人的腦殼,還真的要想好一個理由才行。

    “嗯,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你是……特意來找我的?”餘建臉上也保持著得體的笑容,眼底透著一絲疑慮。

    她之前和餘笙談的時候,都刻意和自己保持距離了,現在怎麽會主動找上他?

    “我隻是猜測而已。”宛童低了低頭,再抬頭時,麵露一絲猶豫之色,“餘笙也在,對嗎?”

    她的問話,打消了餘建那點懷疑,他點了點頭,“嗯。”

    不過,他至今還不知道餘笙為什麽會忽然離開她,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現在,剛好可以打聽一下。

    “童童,阿笙這段時間有點奇怪,你們之間是怎麽了?鬧別扭了?”他語氣隨意地問著。

    宛童還沒迴答,屍屍就提醒了一句,【童童,大佬過來了……】

    “還是別提他了……”宛童輕聲說著,臉上不動聲色。

    在看到餘建往旁邊看去時,她忽然伸手抱住了他脖子,手掌也不經意按在了他後腦勺上。

    【屍屍!】

    餘建愣住了,半晌沒迴過神來,特別是鼻間竄入女孩兒身上淡淡的香氣,他腦子裏像是被什麽強烈衝擊了一下,先是一瞬間的空白,隨後微微刺痛,但是神經間的酥麻又讓他忽略了所有的不適。

    “嶽宛童?”他輕輕喊了一聲,雙目放空,巨大的喜悅在心尖充斥著。

    【攻略目標好感度-30,前好感度數值為0。】

    餘建迴過神時,懷裏的人已經被一道身影帶走,他腦中迴響著係統機械的聲音。

    “……”草。

    他抬頭,看到餘笙摟著宛童,神情間布滿陰霾,宛童低垂著頭,發絲掩住了她的臉。

    【童童,可以了!】屍屍聲音亮了幾分。

    宛童心中舒了一口氣,【不會被發現吧?】

    【放心,不會留下痕跡的。】

    【一箭雙雕,太好了,今晚迴去要吃雞腿。】

    餘笙忽然的出現,真是幫她大忙了,連帶著讓好感度都降了下來。

    “嶽宛童,你是故意的,對麽?”餘笙低頭睨著被自己扣在懷裏的人,聲線因為緊繃的情緒而起伏。

    知道他過來了,所以故意氣他。

    餘建沉著臉,心裏的想法也和餘笙重合了。

    她剛才雖然抱了他,但是事實上身體卻和他隔著微妙的距離,沒有半分親昵感,更像是在演戲給誰看。

    她的確是把他當做道具了。

    她這一抱,讓他這幾個月來的努力又全白費了,還真是……

    一想到剛才心血洶湧澎湃的自己,他便皺了眉,嶽宛童對他的影響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重了?

    空氣僵滯,不到幾秒鍾,宛童強撐著壓力,抬頭對上餘笙的視線,冷漠地說了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說完,她推開了餘笙,又看了一眼餘建的神情,才飛快離開。

    迴到拍賣會現場,宛童才平靜下來,但是兩眼恍惚,心思根本沒有在拍品上。

    她腦子裏一直浮現餘笙的臉。

    他好像有點變了,以前身上那種單純木訥氣質已經不見了,變得成熟穩重,冷漠疏遠。

    但是唯一不變的是,她依舊能在他眼神裏看到一絲柔軟,還有對她的眷念。

    可是剛才那情況下,她也隻能給他冷臉看,將戲演完。

    “這是你要的東西麽?”陸蘊伸手拍了一下她肩膀,她才猛然迴過神來,看向了屏幕上方的拍品簡介。

    “嗯。”宛童點了點頭。

    又聽到陸蘊興奮地開口,“我給你拍下來,就當做是定情信物了。”

    “我是要給我爸爸拍的,你別摻合。”宛童低聲提醒。

    “他都死了,你還給他拍什麽?”陸蘊皺眉嘟囔著。

    宛童嚴肅地瞪向他,“陸蘊。”他從小就這樣,說他不尊重人吧,可是他有時候會對你笑,甜甜地喊你一聲,說他尊重人吧,他卻可以直接對著長輩吼,心情不好的時候,更是經常漠視周圍的人和事。

    陸蘊抿緊唇,微微垂著頭,眼底多了一層陰鬱,半晌還是憋出了一句,“對不起。”

    他隻是不喜歡亂七八糟的東西占據她所思所想。

    死了就是死了,什麽血緣關係,其實才是最可笑的。

    宛童望著他陰陰沉沉的模樣,伸手拍了拍他手背,“別跟一個受氣包似的,不開心就直接說出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她怕他有情緒不發泄,憋著憋著,就真的變成大反派了。

    陸蘊對上她關切的眼神,胸腔中亂竄的憤怒和戾氣,似乎找到了某個突破口,漸漸地消散於無形,他嘴角扯出一個弧度,“你就是欺負我了。”

    宛童:“……”

    這係列古錢幣有八枚,是一起競拍的,競拍的人很多,喊道最後,價格已經高達一個億了。

    宛童覺得吃力,雖然自己也能拿出這筆錢,但是其他競拍者似乎也勢在必得,這樣下去,她肯定是撐不住了。

    果然,價格到了2億三千萬的時候,宛童舉牌子都有些手抖了。

    陸蘊在旁邊看著她額間滲出的冷汗,笑得樂不可支,還低聲問,“童童,我給你拍好不好?你嚇得都手抖了……”

    “……閉嘴吧你。”宛童沒好氣瞪了他一眼,但是覺得自己錢不夠的時候可以找他借,於是又放膽子來競拍。

    “33號兩億六千萬,33號兩億六千萬了,還有想要的嗎?”

    拍賣師的聲音都激動了起來,全場也微微嘩然,紛紛朝著宛童的方向看來。

    見是一對小年輕,在場的人更加訝異了。

    一個中年收藏家臉上有些嚴肅,但是還是繼續舉了牌子。

    “56號兩億八千萬!”

    宛童提著的心髒一下子跌到穀底,泄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已經沒法繼續拍了。

    不過最後中年收藏家也沒能拍走古錢幣,拿下這件藏品的是剛才一直沒出聲過的30號,以3億整的價格拿了下來。

    30號是一個俊美異常的男子,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吧。

    宛童正盯著那人後腦勺看的時候,他忽然轉頭迴來,對上了她的視線,甚至還朝她笑了笑。

    宛童猝不及防,下意識也對他迴了一個笑,然後驚訝地發現,這個男人好像是她同一個小區的住戶,剛搬過來沒多久的,她見過他兩次。

    總覺得,他眉眼間有幾分熟悉,但是她在這個世界勾搭過的人,並沒有他啊……

    emmm,這個世界挺多帥哥的。

    ——————————

    沒有拍到要的東西,宛童提前離開了拍賣會,陸蘊也興致缺缺,就跟著她離開了。

    路上,陸蘊見宛童蔫蔫的樣子,忽然問,“見過餘笙了?”

    宛童轉眸看著他,默認了。

    陸蘊抿了抿唇角,歎息般低聲說了句,“真是不聽話……”

    宛童踢了他一下,又扭頭看向車窗外。

    陸蘊盯著她的側臉看了許久,才出聲,“你不是想知道小時候你跟餘笙的事嗎?我告訴你。”

    宛童倏地將視線移迴了他臉上,卻矜持地嘟囔了句,“……我也就有那麽一點點好奇而已。”

    她就怕陸蘊是故意吊她胃口的。

    “哼。”陸蘊怎麽會看不出她的心思,他心裏有點氣,又有點想笑,最後還是鬱悶地開口,“你八歲的時候患病,我的血沒治好你,餘笙的血才起了作用。”

    “那研究室是在哪裏?我怎麽沒印象了?”

    “研究室……”陸蘊斂了斂眸,“就是張謙的研究室,前段時間餘笙不也查過了麽?幹淨得很,張謙也就抓過餘笙這麽一條魚而已。”

    張謙是陸蘊的舅舅,但是陸蘊從來都隻連名帶姓地叫他。

    宛童心裏一陣疑惑,這跟劇情有點偏差,陸蘊身後有個研究室才對,難道是還沒開始?

    “你真的不怕餘笙報複你?即便他放下了,他身後那些人魚,會放過你?你當初可是喝了他不少血,還害得他關了幾天,差點成為小白鼠。”陸蘊聲音不疾不徐,說著時還觀察宛童的神情。

    宛童抿了抿唇,“怕也沒有啊,喝都喝了。”

    “人魚一族,為了保護一個秘密,往往會不惜一切代價,說不定他們正在謀劃怎麽無聲無息殺了你呢。”陸蘊說著惡劣地揚了揚唇,朝她勾著手指道,“到哥哥懷裏,哥哥保護你啊。”

    見他又沒個正經,宛童默默撇開頭。

    陸蘊嘖了一聲,也安靜了下來。

    陸蘊下車的時候,又感慨了句,“童童,我還是喜歡和你在一起,清淨。”

    他的身份暴露了,雖然餘笙不對他怎樣,但是某些人魚還是會依照本性,想要殺了他。

    宛童跟餘笙的關係特殊,他跟在宛童身邊,那些人竟也不敢動他。

    盡管如此,他還是覺得煩不勝煩,要是將所有人魚都殺了,就更清淨了。

    ——————

    寒風唿唿,拍打著窗戶,好像還下起了雨,宛童房間裏留了台燈,她窩在溫暖的床上,手裏抓著一個海螺研究著。

    這是她從床頭櫃找出來的,當初餘笙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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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現在認真看了一下,這就單純是一個海螺,根本就沒法吹響。

    她將海螺的口對著嘴巴,猛地吹了一口氣,果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餘笙大騙子……”

    她就知道,當初餘笙就是跟她鬧著玩的。

    她心裏微惱,將海螺往後一扔,抱著被子閉上了眼眸。

    海螺在床邊的毯子上翻滾幾下,就安靜躺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宛童感覺自己完全被一道視線籠罩著,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模糊的視線裏,一道身影在床邊半跪著,那張熟悉的俊臉像是隔了一層紗似的,俊美若神人。

    她以為自己在做夢,伸出手摸了一下,觸及到的是微涼細膩的皮膚。

    她漸漸迴過神,連忙收迴手。

    餘笙手裏把玩著一個小海螺,掀眸凝向她,眼瞳裏的藍色比以往要更加明顯,像是湖水裏滴落了一點墨,又漸漸稀釋了。

    “阿笙?”宛童裹著被子起身,呆呆看著麵前的男人,“你怎麽在這裏?”

    “我聽到你叫我,我就來了。”餘笙亮出了掌心的小海螺。

    “我才不是叫你。”宛童快速搖頭否認,這海螺根本就發不出聲音。

    “我聽到了。”

    “……”宛童一噎,無辜地瞪著雙眸。

    所以是海螺將她的聲音帶給他了嗎?真有這麽神奇?

    她剛才還對著海螺說了什麽來著?

    餘笙像是從她眼神裏看出什麽似的,他從床邊起身,挪到了床上,磨砂一般的微啞的嗓音也低低傳來,“你說,餘笙為什麽不來找我……”

    “我沒有。”宛童繼續否認,幽黑純澈的眼眸認真地眨了眨。

    餘笙上身傾過來,雙掌撐在了她身側,薄唇開合,“你說,餘笙今天真好看。”

    “我沒有……”

    “你說,餘笙大騙子。”

    “你別瞎說!”

    宛童伸手捂住了耳朵,自欺欺人地往後仰,想要躲開糾纏過來的男人。

    但是餘笙卻緊逼著她,薄唇幾乎貼在了她手背上,溫熱的氣息輕拂過細膩的皮膚,“童童,是你主動找我的,所以我就來了。”

    宛童一時失衡,直接倒在了床上,餘笙隨之也壓了過來。

    熟悉的氣息縈繞在她周圍,宛童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有那麽一丟丟想他了。

    她伸出雙手,一把將他抱住,將臉埋進了他頸間,悶悶的聲音傳來,“你是不是傻啊,我對你一點兒都不好,你怎麽還來找我……”

    餘笙一向相信自己的感覺,他知道她對他是真心的,許是出於某些原因,她希望和他保持距離。

    他也照做了。

    餘笙將她捂著耳朵的手拉下,眼睫微垂,藍黑色的瞳仁映著一道薄光。

    那眼瞳過於美麗,蠱惑著她,讓她移不開眼睛。

    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和身體好像要分離了一般,又好像看到有另一個自己出現在自己麵前,那個小小的,天真的女孩兒……

    她八歲的時候,的確去過張謙的實驗室,在那裏喝了奇怪的藥,大人們在談話的時候,她進了一個房間,在那裏見到了美麗妖嬈的美人魚。

    她依照那人的話,將注射藥劑的按鈕關掉,將玻璃水池砸開了。

    她全身被水流和玻璃衝刷著,火辣辣地疼,躺在地上,動一下手指都覺得疼。

    “疼……”她痛得發出了低低的嗚咽聲,看著自己身下的水變成了紅色。

    她看到了一個美麗的孩子走到她麵前,腳上藍色漸變的鱗光讓她覺得晃眼。

    她聽到一道很好聽的聲音,可是他卻是在罵人,“愚蠢。”

    她有些生氣了,艱難地抬眸,卻隻看到他披著白大褂的身影。

    “我不蠢,我考試一百分……”她竟然還反駁了他,盡管聲音低不可聞。

    在這道聲音後,她嘴裏發出的又隻剩下痛楚的嗚咽。

    那孩子又迴到了她麵前,他臉色很冷,眼神也充滿了憤怒,但是還是蹲在了她麵前。

    她模糊的視線裏,看到他拿玻璃劃破了自己的手腕,然後遞到了她唇邊。

    腥甜的味道一下子充斥在她口腔……

    等她醒來後,大人都圍在她身邊,吵吵嚷嚷,她一臉茫然坐著,不管大人怎麽問,就是不提那孩子的事。

    她還是住院了,因為背後還有一道傷口在滲血。

    在她住院期間,大人似乎很忙碌,好幾次,那漂亮的孩子又來了她病房。

    他似乎在執著一件事,他總是一臉認真地扳住她肩膀,讓她看他的眼睛。

    可是她看著看著,都快要睡著了,也沒見他有什麽反應。

    試了幾次後,他似乎也泄氣了,她那時候雖然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但是還是抱了抱他,以示安慰。

    他一開始很抵抗她的擁抱,可是後來好像習慣了,她抱他的時候,他隻是冷哼一聲,卻不會將她推開了。

    再後來,是一個陌生的年輕醫生進了病房,他也有一雙好看的眼睛,他也扳住了她肩膀,強迫她看他的眼睛。

    她睡了一覺醒來,腦子裏便失去了一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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