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童抬頭看著男人精美的下頜線條, 重新整理了思緒,壓下了心頭的一股躁動和不安, 開口時嗓音有一絲嘶啞, “丞丞,你怎麽能在淑女洗澡的時候進來呢?”

    原主是這麽叫鬱丞的,宛童叫出來也毫無心理負擔, 還感覺到了熟悉的親切感。

    聽到她的聲音, 鬱丞腳步頓了一下,抱著她的雙臂微微僵硬。

    多熟悉的聲音, 多熟悉的語氣, 多熟悉的眼神, 讓他有種宛若在夢中的恍惚感。

    不, 十年了, 她一次也沒進入過他的夢。

    此時此刻, 她眼神裏一片澄明,就好像,他還是最能靠近她的那個人, 就好像十年前他沒有做出那些傷害她的事。

    “抱歉, 下次不會了。”他避開她的眼神, 神情呆板嚴肅, 語氣卻輕柔得不可思議, 細聽的話, 甚至還有一絲慌張。

    出了浴室, 鬱丞將宛童放到了床上,將一杯溫熱的薑糖水放到了她唇邊。

    宛童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才伸出手捧了過來。

    鬱丞凝著她小動物一樣帶著試探的小動作, 沉寂深邃的黑眸微微漾起一絲波瀾, 不過轉瞬他又低下眼睫,掩去眼底的狂熱。

    “我幫你擦頭發?”他嗓音很輕,帶著征詢的意味。

    宛童點了點頭,他才拿起托盤裏幹淨的毛巾包裹上她濕潤的頭發,輕輕擦拭。

    “丞丞,你怎麽什麽都不問?”宛童一小口一小口啜飲著薑糖水,許是出於多年來的信任,她任由他雙手在她頭部輕按。

    鬱丞的雙手沒有停頓,在她看不見的角度,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問什麽?”

    “……”宛童沉默,難道他就絲毫不懷疑她的身份?就這樣直接認定她是白宛童本人了?

    又或者,他隻是對這張臉沒有任何抵抗力?

    兩人都沒有再出聲,宛童頭發半幹後,鬱丞又換了另一條毛巾,包住了那白玉雙足,認認真真將那水汽擦幹。

    宛童定定看著他的動作,因為發脹的太陽穴,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

    原主記憶裏,鬱丞向來是沉默寡言的,但是總能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他好像能瞬間讀懂她心裏所有的想法。

    比如剛才,如果不是他進浴室將她抱出來,她可能要在裏麵一直洗到脫皮。

    鬱丞在床邊半蹲下來,宛童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但是黑發還是濕漉漉的。

    他似乎察覺她的視線,默默幫她擦了腳之後,一言不發又離開了。

    宛童裹著浴巾坐在純白色的大床上,好半晌才接受了這陌生卻舒服的環境。

    鬱丞出了房間,將門帶上,白宛心和錢樂剛好一同走過來。

    “鬱總,抱歉,遊輪上沒能弄到常服,隻有晚禮服,不過白小姐這裏剛好有沒穿過的衣服。”錢樂跟在鬱丞身邊這麽多年,也從來沒有煩惱過這方麵的問題,第一次處理不管怎樣還是覺得不周到,所以神情更有些愧疚。

    白宛心溫和地笑了笑,示意了一下手裏的紙袋,“阿丞,我看那女孩兒跟我差不多高,衣服她應該能穿的。”

    鬱丞掃過兩人拿來的衣服,頓了一下,並沒有接,“不用了。”

    她不會穿別人的衣服。

    錢樂:“啊?”那房裏的女孩兒穿什麽?

    白宛心也問道,“可是剛才那女孩兒衣服都濕了……”

    鬱丞沒有多餘的解釋,隻是吵錢樂說了句,“加速迴港口。”

    錢樂見他這麽說,連忙點頭,“好。”

    本來預定要夜裏迴到港口,加速的話應該傍晚就能到了。

    不用想也知道鬱總這麽吩咐的原因,不過他還真沒有那個膽子詢問關於女孩兒的事。

    白宛心尷尬地拿著自己的衣服,目光又落在了鬱丞濕潤的頭發上,眼神變了變,“阿丞,你的頭發要不要先弄幹?”

    這還是第一次,鬱丞在他們麵前露出這麽狼狽的一麵。

    鬱丞聞言,也想起了剛才女孩兒盯著他頭發看的模樣,抿了抿唇,看向錢樂,“你房間在哪兒?”

    錢樂一怔,指了指旁邊的房間,“啊?在……在鬱總隔壁啊。”

    鬱丞轉身,徑直推開了那扇門,走了進去。

    走了,進去……

    不止是錢樂,連白宛心也愣住了,鬱丞明明可以自己迴房整理,為什麽偏偏要到錢樂房間?他受得了?

    錢樂反應過來後迅速跟著走了進去,“鬱總,房間有點亂,我……”

    果然,一進去,他就看到了鬱丞臉上的嫌棄,但是也不至於無法忍受。

    畢竟,他也是在鬱丞身邊修煉多年了,讓人收拾鬱丞房間的時候,也順帶會整理自己房間,就是預防這樣的一天。

    不過現在他行李箱丟在地上沒合上,看起來就格外礙眼。

    錢樂連忙將行李箱拉好,塞到了角落裏,眼不見心不煩。

    此時的白宛心,卻推開了鬱丞房間的門。

    宛童喝了薑湯後將頭發吹幹,才重新鑽入了柔軟的被子裏,鼻間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消毒水,又像是水果清香,好聞得讓她昏昏欲睡。

    聽到開門的聲音,她懶懶地掀眸看向了門口的方向,不過身子還是窩在被子裏,動都懶得動一下。

    白宛心一點都不客氣,直接來到了床邊,居高臨下看著慵懶得像隻貓兒的女孩兒,眼神帶著質疑,“你是什麽人?”

    她知道鬱丞心裏有個白月光,她那死去多年的繼姐,白宛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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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係統給的世界線,絕對不會錯。

    這些年她研究鬱丞,研究白宛童,甚至讓自己照著她的臉來整,就是為了養鬱丞多看她一點,多留意她一點。

    但是麵前這個女孩兒更絕,竟然照著白宛童的臉一分不差地複製了一遍,連那顆淚痣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樣的。

    怪不得鬱丞像被下了蠱一樣,毫無芥蒂地抱她,把她當成寶貝一樣供著,連自己那些怪癖都丟在了腦後。

    看到這樣異常的鬱丞,她心裏怎麽能夠不著急?

    麵前這個人到底是誰,接近鬱丞到底有什麽目的?

    “你是什麽人?”宛童用她的話反問,斂眸看到她的高跟鞋踩在了白色地毯上,她擰緊了眉,然後移開了視線。

    原主這潔癖要改改,要不然看什麽都不順眼。

    白宛心心裏縱有各種不滿,但是臉上的笑容還是溫柔和煦的,“我叫白宛心。”

    宛童不冷不熱迴了句,學著她的語氣,“我叫白宛童。”

    白家就隻有白宛心一個孩子,但是在原主跳海死後,白父又娶了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帶來了兩個孩子,而且還讓他們改了白姓。

    長子白子岩,這艘遊輪上舉行的訂婚宴就是他和洛家千金的。

    另一個就是麵前的白宛心,不過身體已經被攻略者占據了。

    “不可能!”白宛心緊緊捏著手裏的紙袋,聲音也嚴厲了起來,“宛童姐姐已經過世十年了,你到底是什麽人,竟敢在這裏冒充她!”

    這女孩兒看起來太年輕了,怎麽可能是白宛童??

    聽到那聲“宛童姐姐”,宛童忍不住打了個顫。

    當年原主自殺後,屍體並沒有被找到,所以宛童不怕被她追問,頂多做親子鑒定而已,至於她為什麽還是十九歲的模樣,那就隨他們猜測了。

    反正她是篤定自己失憶了。

    “你好吵。”宛童轉了個身,又合上了微沉的眼皮。

    白宛心積壓的情緒沒有爆發,而是繼續耐心問,“你說你叫白宛童,可是登上遊輪的名單裏並沒有你,你是怎麽上來的?”

    白宛心壓根沒把麵前這個白宛童跟死去的白宛童聯係在一起。

    隻將她當做是個靠整容想要接近鬱丞的心機女罷了。

    “你去問丞丞。”宛童頭也不迴,聲音已經明顯帶上了睡意。

    白宛心已經好久沒有被人這麽忽略過,她磨了磨牙,壓著聲音開口,“丞丞?叫得倒是親密,那就看你能演到什麽時候吧。”

    宛童沒迴應。

    白宛心走到了床的另一邊,剛想說什麽時,房門卻被人推開了。

    鬱丞已經將自己調到了最好狀態,看到房間裏竟然有其他人,他眼底瞬間騰地生起了一股冷厲,“誰讓你進來的?”

    白宛心被那不近人情的冰冷聲音嚇了一跳,但是她知道鬱丞的性格,所以下一秒就軟了下來,愧疚地開口,“對不起,阿丞,我隻是想看看她有沒有受涼,我這裏有備著藥……”

    她這麽一解釋,鬱丞才收斂了幾分戾氣,“不用你插手。”

    “那我先出去了。”白宛心放輕腳步往外走,十分貼心的樣子。

    可是她走到門邊的時候,床上的少女又輕聲說了句,“丞丞,地毯被弄髒了。”

    白宛心的腳步僵住,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怒色。

    這女的未免太得寸進尺了!

    她是說她踩髒了地毯嗎?鬱丞都沒開口,她憑什麽說話?

    但是下一秒,白宛心就聽到鬱丞柔聲道,“我待會兒讓人撤掉。”

    白宛心咬緊牙關,努力保持著姿勢的優雅,走了出去。

    看來白宛童那張臉的確很有殺傷力,早知道她就不是微調,直接照著她來整就好了!

    可惜,沒有後悔藥,就算她現在去整也太遲了點。

    不過她並不認為那個女的靠著那一張臉能一直賴在鬱丞身邊!

    房間重新安靜了下來,宛童才打了個嗬欠,用手擦去眼角沁出的水漬,她覺得自己有當綠茶婊的潛質。

    不過她沒有了一段記憶,猜不準鬱丞的心思,而白宛心獲得的好感度太高了,所以她當然要先試探一下。

    鬱丞剛才那個迴答,明顯對她有些縱容過頭了。

    讓她有種自己可以對他為所欲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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