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前血戰三日, 屍橫遍野, 紅血染天, 長寧軍盡數葬身於此,唯剩姬遊寸步不讓。”

    太子緩緩訴說著前世, 那時他已經是階下囚,隻不過姬遊還未來得及處理他,禮親王就反了,還滿天下的潑寒寧的汙名, 甚至攻入皇陵來得天下民心。誰知姬遊竟然寧死不退,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怎一個慘烈可形容。

    他被關在死牢中,看著守備一波一波的換,聽著那些人說著宮外的事情, 姬遊以自行退位來換得皇陵的安好, 禮親王上位,成為禮皇,禮皇上位後禪精竭慮,將之前數次戰亂的國土創傷一點點抹平,排內憂, 抗外患, 平定天下。

    寒寧諷刺的一笑:“沒想到我連死了之後都能攪動風雲,怕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寒寧說完看向太子:“然後呢?”

    太子笑了笑:“然後我在這座監牢中苟延殘喘了數年, 最終染了寒疾而亡, 直到我死之前, 聽聞姬遊都守在你的皇陵之外。起先你汙名太甚,即便禮親王收手,也有愚昧百信相信整個宴國因你而禍,所以欲掘皇陵,毀你屍骨,可惜那些人有一個算一個,有兩個算一雙的,都為你陪葬了,慢慢的再也無人敢踏足。”

    寒寧隻是失神了片刻,轉而說道:“你說毒不是你下的?”

    太子道:“我雖嫉妒你,但不可否認,那些年因你而得到的利益,而你的存在隻會助我,別忘了,除了父皇對你的寵愛,你還有個第一富商的莫家為助力,國庫想要充盈,就少不得需要莫家,而我那時還未上位,更加不可能那時候動你,即便是動,也會是在有了替代莫家的皇商,以及坐穩了皇位之後。”

    這也是之前寒寧一直想不通的事,太子就算對他恨極了,但卸磨殺驢也為之尚早,可是他身邊能夠近身的,隻有太子的人。

    看著寒寧的表情,太子就知他心中所想:“別忘了,除了我,你還對一個人毫不設防。”

    寒寧頓時麵無表情的看了過去:“你是想說皇叔嗎,你是覺得皇叔因為他疼愛我,明知自己時日無多所以也想要毒死我,好下去陪他?”

    太子搖頭:“這世間,誰會動你父皇都不會,要如果你姓姬,他恨不得將整個天下都捧到你眼前,還生怕你嫌棄不要,又怎麽可能傷你分毫。”

    “所以你的意思是,皇叔身邊的人?”寒寧說完又否定道:“不會,皇叔不可能放不信任的人在身邊,而能被皇叔信任的人,絕不會傷害我。”

    寒寧說完神情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麽,卻又覺得這個猜測更加毫無根據,甚至沒有動機。

    太子道:“我以為你有所猜測,所以當年才會劃花她的臉,不過後來又一想,如果你知道你中毒跟她有關,應該不是劃臉那麽簡單,而是直接斬殺了,所以你當年為何劃破她的臉?因為她跟你長得很像?或者說,她的眼睛,比你更像你的父親?”

    寒寧道:“動機呢?”

    太子輕笑:“一個女人,被捧上了高位,結果竟然是一個已逝之人的替身,甚至還是個男人,你覺得這對一個美貌的女人而言,能忍?”

    寒寧道:“她不是替身,皇叔不可能將她視作替身,因為那是對我父王的侮辱,這種事,皇叔絕對不可能做。”

    太子笑了笑:“是不是替身不是父皇覺得,是瑾貴妃覺得。”太子說罷還略有些遺憾:“不止是你,父皇也是中毒而亡,父皇中毒後我已經有所察覺,可惜那毒不知道被什麽藥引給勾了出來,來勢兇猛,已無力迴天,而你緊接著也毒發,老二的假遺詔,不斷的逼宮,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最終我什麽都沒查出來,就被姬遊關進了天牢,而我唯一查到的一件事,是瑾貴妃身邊有個名叫小金子的太監,我想你應該有印象吧。”

    寒寧點頭,小金子他自然記得,是瑾貴妃身邊的貼身太監,瑾貴妃勢大的時候他年齡已經不小了,再不出宮就說不過去了,但是皇叔舍不得他,哪怕出了宮,也時不時將他喊進宮小住,即便迴了王府,皇叔的賞賜也是如流水般的給進來。而瑾貴妃雖然不是後位,年紀甚至並不比他大多少,但身份上也算是長輩,所以也經常會送東西給他。

    不過每次都是隨著皇叔的賞賜一起來的,這就讓他有種錯覺,以為瑾貴妃給的東西是直接跟隨皇叔走的,都是經過皇叔查驗過才送來的,可能許多次的確都是過了皇叔的首肯,但隻要有一次沒過,他早就有了先入為主的認知,自然也不會多心,如果真的是瑾貴妃,說不定哪次他就中招了。

    太子道:“我當時會查到小金子身上也不是巧合,老二比我更先查到,當時他拿著假遺詔與我對持,跟你一樣,同樣懷疑是我下的毒,幾乎是動用了所有的勢力逼迫我將你交出去,可是當時你對我還有用處,我隻能先把你送到我的別莊裏看管起來,原本我還以為,怎麽都會跟老二對上一陣,沒想到姬遊直接兵臨城下,還以為他才是最後的贏家,誰知道不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黃雀的身後,還有個拿著網的獵人。”

    太子說完,慢慢站了起來,走到了監牢前平視著寒寧:“我記得上輩子你這麽大的時候,還矮我不少,沒想到這輩子竟然跟我一般高了,寧兒,說真的,如果可以,我不想做這個太子,我寧願與你交換,籌謀了兩世,最終我求而不得的並非那個位子,而是如你這般,被眾人捧在手掌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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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寧搖頭:“那恐怕沒辦法了。”

    太子不語。

    寒寧道:“你沒我長得好看,注定是得不到這麽多愛的。”

    寒寧從監牢裏出來,忍不住長長歎了口氣,弘二連忙攙著他上馬車:“主子,太子,哦大皇子,大皇子沒為難您吧?”

    “他都關進去了,怎麽為難我,走吧,進宮。”

    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宮門也早就關了,不過這些都對寒寧沒影響,他去到擎蒼殿的時候,宴皇正準備用膳,一見到他,頓時一掃臉上那股孤寡老人的落寞,歡喜不已:“怎麽這個時候進宮了,來人,去讓禦廚多上幾道寧兒愛吃的菜。”

    寒寧如兒時那般膩在宴皇身邊,親親熱熱吃了頓晚飯,這才說出自己來的目的:“皇叔,你打算怎麽處置大皇子?”

    宴皇看了他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麽?”

    寒寧道:“總不至於殺了他吧?”

    皇帝輕哼一聲:“你今天去見過他了?”

    寒寧點頭,雖然他有通行無阻的權利,但去了哪些需要動用這種權利的地方,自然會有人上報,所以皇叔早晚都會知道。

    宴皇道:“所以他跟你示弱,你心軟了,想來當說客求情?”

    寒寧搖頭:“他沒有跟我求情,不過心軟倒是真的,而且皇叔,他到底是你兒子,總不至於真的殺了他吧?”

    宴皇也是有些頭疼這個兒子怎麽處理,這種謀逆,從來都隻有死罪一條的,但正如寧兒所言,總不至於真的殺了他:“如今鍾家滿門被滅,他也失了最大的依仗,今後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來,要麽流放,要麽終身□□,你覺得哪種比較好?”

    寒寧搖頭:“哪種都不好。”

    宴皇頓時瞪眼:“那你想怎麽樣,貶為庶民驅逐出宮?”

    身為前太子,犯了謀逆,怎麽可能直接貶為庶民驅逐出宮,那以後隻要想要這個位子的都謀逆一下,反正也隻是變成庶民又不會死。

    寒寧想了想,道:“那要不然幽禁吧,找個院子,將他關著,或者跟皇後一起,幽禁冷宮?”怎麽都比這一世再死在那個死牢裏好吧。

    很少有寒寧開口了宴皇卻不準的,所以大皇子的處決很快就判定下來了,終身幽禁,至少離了那黑暗的天牢,總歸是好的。

    大皇子姬歌華對於自己的結局已經不在乎了,關在哪裏都是關,隻不過幽禁至少能看看天空,看看日月星辰,的確比死牢要好得多。沒想到,兩世為人,最後不問任何利益幫他的,隻有寒寧。若能再重來一世,他一定,一定會真心彌補這兩世的過錯。

    可惜,未必會有這個機會了。

    姬遊封王之後也有了自己的王府,還特意選在了寧王府的旁邊,隻不過從兩邊王府的大門進出至少要走一條街,但如果將兩個王府後院的院牆打通,那就可以直接暢通無阻了。

    姬遊一直想著,什麽時候把這堵礙事的牆給打通了,在聽到太子的判決下來,得知是寒寧求的情,直接一巴掌拍碎了那厚重的石牆,驚的正在後院煮茶的寒寧差點沒一壺滾燙的水潑上去。

    看著穿牆而過的人,寒寧一把將茶壺放下:“姬遊!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人高馬大的姬遊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了寒寧的旁邊,硬將自己縮成一團可憐的氣息,抬頭直直的看著他:“姬歌華那樣對你,幾次三番想要殺你,你還為他求情,我對你那麽好,你卻對我避而不見,阿寧,是不是在你眼裏,我不管做什麽都不比他上。”

    見姬遊簡直幽怨的籠罩進了一片陰影當中,寒寧慢悠悠的泡了一杯茶,斜眼看他:“喝不喝?”

    姬遊在他蔥白的指尖流連了片刻,點頭:“喝!”

    寒寧失笑,解釋道:“我沒有為他求情,我隻是不想皇叔難過,畢竟是親兒子呢,就算我為他求情,你憑什麽打破我家後院,寧王府的後院院牆,是可以隨意打破的嗎?”

    姬遊道:“以後這裏做個拱門吧,這樣進出方便。”

    寒寧幹脆利落的拒絕:“不行,隻是對你方便,對我可一點都不方便。”

    姬遊無所謂道:“不做也沒事,這點牆輕輕一跳就翻過來了。”

    寒寧看他:“你這是在持武行兇麽?”

    姬遊道:“阿寧,我還帶了幾個廚子迴來,真正的烤全羊可吃過?那絕對是宮中禦廚都達不到的水準,還有馴獸師,那隻藍狐你不是一直想要訓練嗎,我找的馴獸師可以將藍狐訓練的認你為主,能聽懂些許人言,這樣開個門,以後有啥東西可以相互送,多方便。”

    寒寧原本是想幹脆利落的拒絕的,但看到姬遊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心中頓時有些不是滋味了,上一世,他跟姬遊的交集並不多,甚至成長中,有一段對他的存在是整個空白的,是後來姬遊成年後要求入伍曆練,他才想起宮中還有這麽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可就是這樣,姬遊為了他守皇陵,失天下,光是想想,寒寧就無法想象,這份令人感覺到沉重的愛,究竟從何而來,難道就隻是因為兒時冷宮裏的那段過往嗎?

    見寒寧不說話,姬遊頓時怵了,小聲道:“你要是不喜歡,我找人把牆補起來就是。”

    寒寧內心無聲一歎:“隨你吧,反正有牆沒牆對你來說也沒差,這些天你翻牆還翻少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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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出了寒寧無奈的妥協,姬遊反倒高興的湊近了一些,那臉上滿滿的歡喜讓寒寧不由自主的移開了目光。

    見寒寧下意識的逃避,姬遊嘴角的笑容更甚,他不怕寒寧逃避他,他隻怕寒寧對他視而不見,他寧願在寒寧的世界裏留下痕跡,不管好的壞的,總比上一世,什麽都沒留下的好。

    “阿寧,你別生我氣了,那天我隻是情不自禁,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亂來了。”

    寒寧側目瞪他:“你還說!什麽情不自禁,以後這種話你再敢亂說半句,我割了你的舌頭!”

    姬遊連忙捂嘴,一副怕怕的眼神看著他。如果是小時候的姬遊,那瘦弱可憐的模樣,這種眼神還能讓人心軟幾分。可如今姬遊人高馬大的,身上的腱子肉別提多硬了,就算坐個小板凳都擋不住他挺拔的身高,再這番作態,隻會讓人覺得四不像。

    將一茶杯放到了姬遊的跟前,杯底與石桌發出了重重的聲響,寒寧亦不客氣道:“喝你的茶!”

    姬遊含笑拿起茶杯,那清苦的滋味在嘴裏化開,片刻散去後餘下一片甘香,尤其這還是阿寧親手給他泡的,更是餘香繞齒,經久不散。

    姬遊的目光灼熱到即便寒寧不去看也能感受到,頓時慌亂的直接站了起來:“你自己慢慢喝吧,我還有草藥要處理。”

    看著略顯慌亂的背影,姬遊拿起剛剛寒寧喝過的茶杯,慢慢放到了嘴邊,垂眸淺笑間,盡是愉悅。

    寒寧讓人送來了宮中太監的名冊,叫小金子的還真有,結果將人叫來一看,是個不足十歲的孩子,而且摸樣也跟上一世的小金子完全不一樣。以防這一世什麽原因變了名字,寒寧直接讓所有的太監都在他跟前過了一遍,可是沒有,沒有上一世跟在周瑾兒身邊的那個太監,難道他阻止了周瑾兒進宮,那個小金子的命運也發生了改變?

    姬遊聽聞他在宮中又是找太監名冊,又是一個個排查太監的,某天下朝之後,他便直奔後宮,而剛看完最後一波太監的寒寧正在長寧殿中發呆,他明明什麽事都沒做,就是疏遠了太子,阻止了周瑾兒進宮,為什麽兩世的變化相差這麽大?難道真的小小的一個舉動,就能導致一場翻天覆地的不同?如果這一世沒有小金子,那他還要給自己報仇嗎?或者說,這一世沒人會毒殺他,他就算找到了對方,那這還算報仇嗎?

    姬遊直到走到了跟前,寒寧都沒迴神,如今的姬遊已經不是當初跟在寒寧身邊的小可憐了,加上寒寧宮中的人都知道兩人關心親密,而且前不久宴皇才將虎符交給了姬遊,實權甚至比德王還高,加上他們主子自幼就與姬遊親厚,如果感情再好些,姬遊能坐上那個位子,那他們主子自然也會得到很多裨益,完全的有利無害,所以見姬遊親近過來,旁人自然不會阻攔。

    寒寧迴神,就看到眼前一張放大的臉,差點一巴掌抽上去:“你幹什麽?”

    姬遊輕笑著給他將一縷微亂的頭發整了整,言語親昵道:“阿寧最近是在找什麽人嗎?”

    寒寧不自在的微微側身道:“你說這世上是先有因還是先有果?”

    姬遊頓時不解:“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啊,沒有因,哪來的果?”

    “可是如果這個因還沒成型,或者還沒發生,但果已經有了呢?”

    姬遊道:“是不是你不知道這個因,隻看到了這個果,所以才覺得因不存在或者還沒發生,可是如果你看到了那個果,那這個因不管是什麽樣子,就定然已經發生了,隻是你不知道或者沒發現而已。”

    寒寧看向姬遊:“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嗎?”

    姬遊老實的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能迴答我?”

    姬遊笑道:“因為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麽啊。”

    寒寧一把將姬遊推開,站起身準備打道迴府,不過剛站起來,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姬遊說的話,似乎是對的。

    有果必然有因,他上一世被毒殺是果,但卻從來不知道因,也就是說,有可能這個因已經發生了,這一世他阻止了周瑾兒進宮,那個小金子也隨之消失不見,周瑾兒的因他清楚了,如果是周瑾兒,毒殺他的原因是因為妒恨不甘,那這一世恐怕就是毀容了,可是周瑾兒無法進宮,這輩子也沒辦法近他的身,所以因有了,但未必會有果。可萬一是那個小金子呢,這個小金子究竟是聽命周瑾兒行事的,還是他才是那個因,為什麽沒了周瑾兒,小金子也沒了?

    見他一動不動,姬遊忍不住戳了戳他:“阿寧?”

    寒寧迴頭看他:“如果我想找一個人,有他的畫像,但不知道名字,你說找到的可能性有多大?”

    姬遊聞言一笑:“交給我,我幫你找,隻要這人還活著,我就能幫你把他找出來。”七曜盟可是眼線遍布天下,這些年這股勢力已經被他緊緊的拽在了手中,找一個人自然是容易的很。

    寒寧點點頭:“那走吧,迴去我把那人畫給你。”

    姬遊連忙屁顛的跟上:“你想找誰啊?是太監嗎?他得罪你了?”

    寒寧不知道該怎麽說,於是半真半假道:“你相信夢裏的一些事情,可能會真的發生嗎?”

    “夢?”

    寒寧點頭:“我夢到我被人毒死了。”

    姬遊臉色一變,神色有瞬間的不自然,寒寧原本就注意著姬遊的神態,看他是否相信自己,不過見姬遊這麽大的反應,頓時心中存疑,嘴上卻繼續道:“我一直看不清那個給我下毒人的臉,小時候是模模糊糊的一團,但隨著長大我倒是看清楚了。”

    姬遊收斂情緒讓自己看起來正常點:“是你一直找的那個太監?”

    寒寧點頭:“我隻是在夢裏看到他的臉,但是不是他我也不知道,可是宮裏沒有這個人,所以我想著會不會隻是個夢,可如果隻是尋常的夢,為什麽我這麽多年一直重複的做,所以想在宮外找找看,但宮外那麽大,我覺得也未必能找到。”

    姬遊暗自深唿吸,麵色如常道:“你把那人的畫像給我,我掘地三尺也給你找出來。”

    寒寧點頭,率先往宮外走去。內心想的卻是,姬遊不正常。不管是聽到他被毒殺,還是後來看起來正常的反應,都不正常。如果是姬遊,聽到他說的這件事,絕對不會是這樣平靜,哪怕他說那隻是個夢,太平靜,反倒更像是努力偽裝的平靜。

    除非姬遊知道,那不是夢,是發生過的事情,所以起先的震驚,到後來的偽裝平靜。他跟太子都能重生了,是不是姬遊,也是重生的。

    看著馬車內臨窗而坐,一半臉被車外行道的燈火映紅,一半籠罩在馬車昏暗中,難得話少的姬遊,寒寧指尖微動,現在他眼前的姬遊,是不是就是上一世為他鎮守皇陵,放棄大好山河的那個姬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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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個世界寫校園文吧,校草學霸的白月光,輕鬆小甜餅,開局就親的那種腫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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