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接下來你是什麽打算?”


    雲晚晚的臉色發白,眼眶泛紅,身子纖弱,減少了往日裏淩厲,更多了破碎的美感。


    她捂著胸口坐下,緩了半晌說道,“我不相信他會這麽快選擇和別人成婚。”


    其中,一定有什麽她不知道的誤會在。


    有的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楚北堂聽到這話,墨眸泛起了些許詫異。


    雲晚晚是個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


    他以為她會選擇放棄,會毫不猶豫的離開慕時衍,沒想到……


    楚北堂的喉口一陣苦澀,雲晚晚是對慕時衍有多少的信任啊?


    “我要聽他親口說。”


    雲晚晚眼神清冷,儼然是有了自己的計劃……


    楚北堂遂不再多言。


    接下來的時間,雲晚晚叫了十五進來了一趟。


    臨月其他的人,沒有進入京城,而是偽裝身份藏匿在了郊外的驛站,等待雲晚晚的下一步指令。


    隔天,慕時衍收到了鎮北王王妃,劉夫人的邀請。


    倆人在茶樓相聚。


    “之卿,你來了。”


    包間內,兩個人麵對麵坐著,柳夫人笑著道。


    慕時衍人比以前沉穩了許多。


    一襲玄色的衣袍,輕嗯了聲,微笑問道,“皇嬸,您今兒個怎麽有空找我?”


    “怎麽之卿不願意和我這個中年婦人坐一會?”


    劉夫人半開玩笑反問。


    慕時衍從容迴答,“皇嬸這話可就是折煞我了,我一直都想要找個時間好好拜會一下您和皇叔。”


    劉夫人低頭,慢悠悠地啜了口茶水,餘光卻不動聲色往屏風後看了一眼。


    “說起來,自你從臨月迴來後,咱們還真沒有像今日這般,好好坐下來聊過了。”


    慕時衍慢條斯理地煮著茶,他沒有去接劉夫人拋來的話題。


    劉夫人看著對麵長相俊美,狹眸深不可測的男人,突然發覺她雖然比他要年長,卻始終都琢磨不透他在想些什麽,就譬如此刻,她亦是不知道……


    劉夫人有些耐不住,率先開了口。


    “你怎麽突然想著和許家女成婚了?”


    慕時衍笑了,“原來皇嬸是來關心我的婚事。”


    “之卿,你別和我打馬虎眼!”


    劉夫人的臉色一變,眉眼滿是肅色,認真道,“你要是還把我當成你的皇嬸,就老老實實告訴我,你近日來究竟是怎麽一迴事?為什麽突然同意和許家的婚事,你之前明明是不喜歡許家女的……”


    站在屏風後的雲晚晚,在聽到了這話後,也不由地豎起了耳朵。


    她也想要知道慕時衍究竟是怎麽想的!


    然而……


    接下來屏風後傳來的對話,卻是徹底粉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人都是會變的。”


    慕時衍迴劉夫人一句。


    他又幽幽道,“許家女家世出眾,性格又好,沒什麽心機城府,還能容人,就算日後我要迎妃納妾,後院也不會出什麽大亂子,我沒有不同意這樁婚事的理由。”


    這一番話,不止驚呆了屏風後的雲晚晚,也同樣驚呆了劉夫人。


    劉夫人錯愕,看著對麵的侄子,隻感覺無比的陌生,像是從此刻才真正的了解到了他。


    慕時衍在感情上有些潔癖的事。


    劉夫人知道。


    這些年鎮北王一直催慕時衍成婚,她還會幫忙勸和……


    哪成想,他如今卻是來者不拒了?


    劉夫人的眉頭皺的生緊,她忍不住地去問,“那晚晚呢?”


    乍然聽到這個名字,慕時衍握著茶杯的手一緊。


    屏風後的雲晚晚唿吸一緊。


    隻聽劉夫人又接著問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在臨月究竟發生了什麽,但你曾經那樣心悅於她,不惜為了她去和太後請旨賜婚,周旋在你父母之間,還為了多陪她,又是調整官職,又是主動請纓去臨月……”


    她越說,慕時衍的臉色就越沉。


    修長的骨節,近乎快要捏碎了那茶杯。


    “之卿,你們曾經那樣的要好,那樣的令人豔羨,你真能忘的了她,變心去娶另一個女子嗎?”劉夫人追問。


    慕時衍輕嗬了一聲,鬆開了那茶杯,笑出了聲音。


    “皇嬸究竟不是男人,不知道男人的心思。”


    “什麽?”


    劉夫人沒反應過來。


    屏風後的雲晚晚更是愣住。


    慕時衍抬頭瞥了過去,說出來的話近乎殘忍到催人心肝。


    “皇嬸也和雲晚晚接觸過,自然也是對她有幾分了解在的,知道她是個心防很重,在感情方麵有些遲鈍的人,要是想要走進她的心裏麵,不先付出些代價怎麽行?”


    包間內的空氣是死一般的靜寂。


    “我一直看不慣璃王楚北堂的事,想來皇嬸應該知道吧?”


    “京城中的貴女小姐全都是千篇一律的無趣,像是從模子裏刻出來的,雲晚晚的性格,和做出來的事又是那樣的有意思,最關鍵,她還是楚北堂的妻子,追求她,正好也給我的生活加了一劑調味劑。”


    “但我沒想到她會這麽快同意,到手品嚐過她的滋味後,也覺得不過如此,再怎麽樣特別的女子,到了情愛中還是會落俗。”


    慕時衍慢條斯理說著,像是在點評一個與他無關的人。


    他又接著道,“更遑論,她早就被楚北堂嚐過了。不過到底是婦人的身子,更容易得了滋味……”


    “夠了!”


    劉夫人想到屏風後的雲晚晚,猛地拍了下桌子,打斷了慕時衍這出格的話。


    她的臉色難看至極。


    昨天晚上,雲晚晚派了十五秘密聯係了劉夫人,拜托她試探一下慕時衍為何會突然同意娶許家女,以及……


    他如今究竟是怎麽想的!


    雲晚晚曾經在軍營救過鎮北王的性命,再加上劉夫人也不忍雲晚晚和慕時衍就這樣散了,便同意了下來。


    隻要慕時衍解釋清楚和許家女的事……


    雲晚晚會毫不猶豫衝出來抱住他,和他將一切的誤會解開。


    誰成想,得到的會是這樣的答案。


    雲晚晚躲在包間屏風後麵,這會兒渾身的血液冰涼,是透徹心骨的冷。


    她胸腔內的心髒,更好似被一把鋒利的匕首劈開,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雲晚晚頭一次對人如此敞開心扉,交出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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