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藥草有些不夠,楚漢生已經跑出去采購,糧食不夠,張主任幫助購買,所有的事情,大家都在做著。


    還有患者家屬加入進來,幫助維持秩序,打掃衛生,搬搬扛扛,人們沒有一點怨言,沒有一點喊累。


    一直到夕陽西下,那些住得近的患者,將自己的位置讓給遠來的,病情輕微的患者,將自己的位置讓給重患,每一個人做的都是那麽真誠,沒有讓人鄙視,賣弄自己的官職以及社會地位。


    整個義診活動持續到大年三十中午,送走了最後一位患者,大家雖然累,但是,非常欣慰,都在為這一個不平凡的年,過得充實。


    家裏的年貨是大家和鄰居送來的,家裏隻是留下了一部分,多的全部送給那些家境貧寒,生活難以維持的。


    大家此時,都坐在中堂,小碳頭搖著小尾巴顛顛被小金蘭喊了過來,在小金蘭腿邊磨蹭著,表達著自己的情感。


    大花貓可是不想和小碳頭爭寵,懶散地蹲在鐵牛旁邊,鼻子裏發出唿嚕聲,就像家貓一樣,可是他的身體長度、花紋,以及長長的牙齒卻是證實了它,確實是一頭森林霸主。


    過年對於小孩子那可是最幸福的時候,有很多好吃的,那是,平時吃不到的,隻有這幾天才能吃到,還有可以揣在兜子裏的花花綠綠的糖紙包裹的美味水果糖,奶油糖。


    小金蘭和小金竹現在就是如此,因為,他們的口袋裏已經被裝滿了。這是她們姐妹這麽多年沒有過的事情,含在小嘴兒裏那滋味也是前幾天才體會,以前吃過的,那根本不能稱之為糖,鹹鹹的。


    就連包裹的糖紙上麵都有精美的圖畫,俏皮可愛的大白兔,如果,把這些糖紙帶迴小山村,後麵一定跟著一群流著大鼻涕的小屁孩,兩個小丫頭這時候的小腦袋裏就隻這麽想的。


    在京城,生活質量提高了很多,不像是在小山村,吃一頓飽飯都難,更別說吃肉和白麵,美味、宣軟、又白又大的香氣四溢的肉包子,現在,已經沒有限量,吃到小肚子溜鼓。


    各種沒有吃過的水果,現在也變成了平常的飯後佐餐,原本,兩個身材瘦弱的小丫頭,又長了不少肉,小臉兒粉嘟嘟,掐一下,肉感十足,個子也跟著瘋長,已經,具有了大姑娘的模型。


    日子過得開心,吃飽喝足又有事情可以做,和小山村相比,那就是天上和地獄,而不是地下,這種日子對她們姐妹來說,就是幸福。


    小碳頭搖晃著小尾巴,嘴裏討好似的哼唧著,就是吸引兩個小主人的關注,能夠給它一些好吃的,它喜歡上兩個小主人口袋裏的甜甜的東西,那東西今天吃過一次,是被它一口絞碎,還沒有品出具體滋味,已經下肚。


    小碳頭還想體會一次,還想讓那種滋味在小嘴裏嚼碎的時候,發出的哢哢聲,那是,不肉骨頭還讓它想再一次擁有。


    兩個小主人沒有辜負它的願望,一人一顆帶著水果味的,小碳頭沒有一下子嚼碎吃掉,伸出紅紅的小舌頭,兩隻小爪子抱住,不停地一上一下地舔舐,美的它身後的那根小尾巴搖出了花。


    外麵的天空,又飄起了潔白的雪花,一片一片就像被派到人世間的天使,給這片淒美的人世增添趣味。


    這些飄舞的天使根本沒有想到,就是因為她們的到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或者動物,倒在她們的身下,永遠也醒不過來,僵硬的屍身成為這片土地的肥料。


    郭先生從外麵迴來,撲打著身上的雪花,還沒來得及拍打,眉臉上落雪已經融化成滴滴水珠,順著那溝壑流了進去,滋潤起溝壑中的黑斑,他已經又在自己的年輪上畫了一圈。


    楚漢生屁顛顛進來,肩扛懷抱著鞭炮、煙花,這是他的最愛,在小山村,隻能看著別人家的孩子手中拿著的幾顆,還有燃放後,沒有炸響沒了引線的光杆司令,可是,那也是他不敢有的,今天,他都有了,還是這麽多,在這個家裏,隻有他可以燃放。


    小鐵牛那種性子,肯定是不敢放,也不想放,小金蘭雖然大大咧咧的性子什麽都想整兩下,但是,這可是炸響的鞭炮,嗬嗬,他不敢,小金竹的小膽子,就算是再給他兩個膽子,她都不敢。


    正在做著美夢的楚漢生,手中的鞭炮就被跌跌撞撞跑過來的小碳頭一口搶過去,獻寶似的,釣到小金蘭和小金竹麵前,邀功似的旺旺叫了幾聲。


    被打擾了美夢,楚漢生一下子衝過去,小碳頭恐懼地躲在小主人身後,他可不敢和這個大家夥硬碰,被他拋起來玩高高,讓它脆弱的小心髒差點沒有掉出來,那已經是很久還是昨天,小碳頭已經記不住了。


    金嫂兒和楚奶奶正在做著晚上接神的美味食物,小鐵牛懂事地在灶坑裏添加著柴火,他沒有心思玩耍,有的隻是報恩的心理,多為勤勞善良的嬸嬸做點事,能夠讓她輕鬆些,多點休息時間。


    楚奶奶一邊幹活,一邊叨咕,說著她年輕的時候,那些大家族的過年規矩,還有,那些裹著小腳的小腳女人趣事,她也是被裹過,後來疼她的母親實在是心疼她,偷偷將那長長的裹腳布丟進爐火,沒有了裹腳布,徹底解放。


    楚奶奶講著,眼裏的淚水不自覺地吧嗒吧嗒往下掉,又嘮叨起她那兩個不孝的兒子兒媳,丟下她們祖孫兩人,逍遙去了,要不是郭先生,她說不下去了,小鐵牛已經將一個炸油糕塞進她的隻剩幾顆牙的嘴裏。


    那油糕甜甜糯糯的味道,不由得讓她又想起了老家,已經躺在山溝裏,埋在土地裏的父母,想起了她們在饑餓中死去,把搶迴來的那唯一的一塊油糕,塞進她的嘴裏,喉嚨滾動時候的樣子,淚水再一次流下。


    唐小胖子哇哇大叫著衝進廚房,嘴裏不停地埋怨著金嫂兒,為什麽做的東西比他媽媽做的好吃,那已經又胖了一圈的身體,還有,跌成雙層的下巴,自帶喜感,金嫂兒更是笑的前仰後合。


    “鐵牛,你看看,這是我老爹給我的壓歲錢,說是美麗國鬼子的錢,這張一塊錢能換我們三塊錢,銀行都不給換,隻能收。”唐小胖子獻寶似的顯擺著。


    “哦。。。啊?”鐵牛開始沒有注意,但是,下一秒立刻雙眼圓睜,唐小胖子手中的那花花綠綠的票子,正是在大山裏皮箱子裝的那種東西,比這個麵額大,是十塊和一百塊。


    唐小胖子沒有發現小鐵牛的反應,自顧自地說著,給鐵牛和小金蘭小金竹帶來的禮物,三支鋼筆,是那種把墨水吸進肚子裏,就可以多次寫字的筆,是他媽媽單位裏發的獎品。


    小鐵牛很喜歡,他看到張主任的上衣口袋裏就別著和這支一樣的,寫字非常漂亮,他早就想要了,但是,沒舍得和爺爺要錢,這東西很貴。


    唐小胖子嘴裏塞著油糕,含糊不清地說著他家裏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布匹織壞了,染花了,他媽媽要去姥爺家,給他帶迴來的玩具什麽的。


    小鐵牛的眼睛一亮,就問道:“那些布是不是要低價甩賣?”


    “你說什麽?”唐小胖子被小鐵牛打斷自己講話,心裏不舒服,但是,他的腦袋瓜子一下子轉了過來,知道麵前的小鐵牛可是很有本事,他老爹經常掛在嘴裏誇獎,想到老爹愁眉苦臉,立馬來了興趣。


    “是啊,走,去找我老爹。”唐小胖子拉起正在往灶坑裏加柴的小鐵牛往外就跑、


    在唐家,小鐵牛和唐忠誠關在屋子裏說了半天,他們說什麽,被趕出房間的唐小胖子不知道,呆在房門外狠狠地做出兇狠的樣子,氣鼓鼓的直到小鐵牛眉開眼笑的從房間裏出來。


    唐小胖子的老爹也是眉開眼笑,那笑容能夠將落在他皮膚上的蒼蠅夾死,這是唐小胖子最願意看到的,應該會得到獎勵,這是,他老爹最愛做的事情。


    手裏拎著一袋子他老爹,塞到手裏送給小鐵牛及姐妹兩個的大白兔奶糖,就像跟班似的,跟在鐵牛的身後。


    路過門房,老花子躺在新作的那把躺椅裏嗮著太陽,這種事情是老花子最喜歡做的事情,已經,養了幾十年的習慣,有屋子也不願意進去。


    老花子看到兩個小屁孩迴來,眯縫的眼睛又閉上,悠然自得,唐小胖子在經過老花子爺爺的時候,小臉兒湊過去,剛要做鬼臉,就被老花子那雙魔抓給捏住胖胖的臉蛋子,哇哇叫著,跪在老花子麵前。


    也許是唐小胖子太得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老花子爺爺捏過多少次臉蛋子了,就沒有一次躲過去,幽怨的小眼神,從那兩道肉鋒裏望出去,老花子大笑著鬆開猶如老樹皮的老手。


    逃離魔抓的小胖子,兩隻小胖腿不停地倒騰,猶如一隻肉滾子,滾進了房門,房間裏已經是一片哈哈大笑。


    大雪依然在下,夜色卻已經降下來,家家戶戶的大門上吊著紅紅的紙燈籠,每家每戶的廚房都飄出香味,鞭炮也就被點燃。


    整個四九城也就被劈劈啪啪的鞭炮聲籠罩,響個不停,楚漢生為了這一時刻已經準備好了,就像要上戰場的將士,嘴裏做著咚咚啪,放鞭炮的聲音。


    將一掛鞭炮掛在門框上的釘子,一根奶奶上供的粗香,紅紅的火頭湊過去,還沒等挨上,小鐵牛嘴裏發出啪啪乒乒的一聲,嚇得楚漢生一哆嗦,跳得老遠。


    小金竹和小金蘭捂著嘴笑著,唐小胖子可沒有那麽矜持,放肆地哈哈大笑,根本沒有在意楚漢生投過來的威脅眼神。


    小碳頭蹲在兩姐妹腳邊,好奇的眼神看著,大花貓蹲在小鐵牛的腿旁,大腦袋不停地蹭著,親昵的樣子,讓金家姐妹嫉妒不已。


    大門上掛著的鞭炮點燃,聲音響起,大家都捂起了耳朵,小碳頭被一瞬間的炸響嚇得直接跑迴房間,嘴裏發出來嗚咽。


    大花貓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似的,安靜地做著它代表自己最親昵的動作,享受著小鐵牛手掌溫熱的撫摸。


    老花子踱著步,背著手向屋裏走去,他已經聞到了房間裏飄出來的美酒醇香,一準的高粱味,喉嚨不爭氣地上下滾動,今天的酒是唐忠誠送過來的純高粱酒,足足的六十五度。


    兩個小丫頭一人手持一支煙花,楚漢生伸出香頭點燃,噴射而出的彈球在高空炸響,爆炸產生的光四處迸射,在晉王府上空畫出美麗的圖案。


    兩個小丫頭也是第一次燃放這種煙花,既興奮又害怕,哇哇大叫著,見到沒事,興奮地小臉兒在雪夜紅紅的,鐵牛看著都癡了,這是兩姐妹最美的,最開心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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