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暫時都是後話了。


    淩晨時分,榮野讓牧澤招唿一下最晚走的那桌客人,自己去閣樓簡單衝了個澡,換掉沾了油煙的衣服,然後送白沫迴家。


    榮野的眼睛很亮,親昵地握住白沫的手,聲音微微沙啞,“走吧,我送你迴去。”


    白沫雖然有點不適應,但並沒有掙來,任由榮野牽著他的手,猶豫著要不要提分手的事。


    白沫覺得自己自私又虛偽,他的良心在強烈譴責著他,在他需要榮野的時候,就答應和他在一起,給了他希望,可在不需要榮野的時候,就想著分手,要將他一腳踹開……


    真的是自私極了,也狠心極了。


    ?


    就這樣胡亂想著,白沫心神恍惚地跟著榮野走,在走到一個拐角處的時候,榮野突然將他帶進了一條幽深漆黑的小巷子。


    “榮野。”白沫慌張地握緊他的手,急急喊他的名字,借此獲取一點安全感。


    榮野突然抱住了他,一手摟著他的背,一手按著他的後腦勺,是一個充滿占有欲的姿勢。


    在榮野的懷抱裏,白沫覺得安心又不安,仰起頭,又輕輕推了推他,“榮野,怎…怎麽了?”


    借助遠處路燈的光,兩人勉強能看清彼此的麵容,以及眼裏晦暗不定的神色。


    榮野低下頭,抵著白沫的額頭,含笑的聲音異常沙啞,詢問道,“白沫,我可以親你嗎?”


    他們在一起也有些天了,看著如此誘人的愛人,榮野怎麽可能會不心癢,隻是黎錦一直在糾纏,他才沒有提出要求。


    如今白沫和黎錦再也沒有可能,那他就忍不住想要徹底擁有他的愛人,哪怕隻是親吻,解解癢也是好的。


    白沫驀地瞪大眼睛,有了夜色的遮擋,看不到他從臉紅到脖子根的紅暈,讓才他稍稍沒有那麽尷尬,局促地抓緊了榮野的衣服,卻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拒絕或者答應,白沫都說不出口。


    見白沫不迴複他,榮野還以為是他在害羞,低笑了一聲,又覺得自己詢問這一句顯得有些傻,白沫臉皮兒那麽薄,怎麽好意思迴答他呢?


    榮野就默認為白沫同意了,一點點靠近,兩人急促的唿吸交纏在一起,心跳聲逐漸清晰,營造出了幾分曖昧的氣氛。


    白沫心亂如麻,不知道該不該推開榮野,可他們現在談戀愛,親他,是榮野的權利吧。


    就在榮野即將一吻芳澤的時候,白沫下意識躲了一下,吻就這樣落在了臉頰上,兩人均是一怔。


    榮野眼裏劃過一抹濃烈的失望,卻強撐著笑臉,佯裝不在意的問,“你不喜歡?”


    “對不起,榮野,我…我不太習慣。”白沫幹巴巴的解釋道。


    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明明已經接受了榮野,也打算接受他的吻,卻又在最後一刻“臨陣脫逃”。


    “你不用說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想占有你,哪怕隻是吻一下,都讓我迫不及待。”榮野啞聲道。


    他現在二十六歲,很快就到而立之年了,卻從未開過葷,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在麵對白沫時,沒有蠢蠢欲動是假的,所有的隱忍都是為了最終占有。


    聽著榮野直白又炙熱的話語,白沫又害羞又尷尬,心裏的愧疚感也更重了,榮野那麽好的人,自己給不了他想要的,卻又一直耽誤他……


    就在白沫掙紮著要不要提分手的時候,榮野突然低笑出聲,然後半是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隻是語氣裏透著遺憾,“本來還想著跟你一起迴家的,現在大概也是不可能了。”


    聽著榮野的話,白沫心裏紮一樣疼,愈發的厭棄自己,黎錦可以肆意欺辱他,他為什麽就不能將身體交給另一個男人呢?


    白沫也想衝動一迴,將自己交給榮野,可話到嘴邊,卻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


    “對不起,對不起,榮野,真的對不起……”白沫抓著榮野的衣服,哽咽著道歉。


    他也想肆意一點,也想和更好的人在一起,開始新的生活,新的感情,可他真的做不到,他接受不了。


    山豬吃不來細糠,他那麽糟糕卑劣的人,又怎麽配得上榮野的真心?


    白沫在拒絕他,榮野聽出來了,臉上再也掛不住輕鬆的笑容,漸漸變得沉重起來,“白沫,真的不可以嗎?”


    “對不起,是我自私,我怕他糾纏我,才答應和你在一起的。”


    榮野很好,是他不配,不是自輕自賤,是他真的配不上這樣真摯的感情。


    榮野一把抱住了白沫,啞聲問,“那就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嗎?你知道的,我不在意這些,我隻在意你。”


    “我會對你好,比他對你好一萬倍,試著接受我行嗎?”榮野不願輕易放棄。


    “我知道,你比他好太多太多了。”白沫笑了笑,低聲喃喃道。


    就在榮野以為還有機會的時候,又聽到白沫道,“對不起,我…做不到。”滿是痛苦和無奈。


    榮野輕輕鬆了開手,臉上露出一個了然的苦笑,用一種平靜敘述的語氣,輕聲道,“白沫,你還沒有放下他吧?”?


    第七十七章 “白沫,肉肉就是我們的孩子吧?”


    白沫怔愣地看著榮野,似乎被他的這句話給砸懵了,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又急急搖著頭,他還沒有放下黎錦嗎?


    明明他決心離婚,又堅決地離開黎錦,怎麽可能還會沒有放下?他早就放下了!


    “不是這樣的。”白沫聲音艱澀解釋道,也不知是故意說給榮野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早就放下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不是因為他……”


    榮野見白沫自欺欺人的模樣,眼裏劃過一抹悲哀的歎息,低沉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淡薄的笑意,“我能看出來,你沒有放下他,不然也不會慌不擇路地選擇答應我,要是真的放下了,可不是這個反應。”


    白沫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清楚,卻又無話可說,他總不能告訴榮野,他是怕黎錦知道肉肉是他們的孩子,然後會跟自己搶孩子吧?


    “雖然你還沒有告訴我,但對於你們的愛恨糾葛,我也猜出來了一點,而且今天你來晚了,也是因為他吧?”榮野輕聲道。


    聞言,白沫心裏的自責更甚,他對榮野,的確隱瞞頗多。


    “今天……”


    白沫想要解釋,卻被榮野製止了,他溫柔的揉了揉白沫的頭,不夾雜一絲曖昧,像個貼心的鄰家哥哥,“白沫,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所以你不用跟我解釋,我也不想為難你。”


    “對不起,榮野,真的對不起,我太自私了,忽略你的感受……”


    白沫愧疚的難以唿吸,榮野那麽好,可他卻狠心傷害了他的感情,也對自己氣惱極了,他怎麽就不能愛上眼前這個男人呢?


    迴到家,白沫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想到榮野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夜色裏,心裏就悶的厲害,覺得歉疚不已。


    這不是出於愛的不舍,是出於自責和內疚,可他卻不知道該怎麽補償榮野,情債是最難償還的。


    榮野的那句話一直在白沫耳邊迴響,“你還沒有放下他吧。”,一聲又一聲,語氣從疑問變得堅定,不停敲擊著他的耳膜,甚至還震的他心尖顫了顫。


    沒有一絲睡意,白沫索性起身去看望小床上已經睡熟的肉肉,又給他拉了拉被子,然後坐在小床邊,借著一盞小夜燈,看著肉肉的小臉兒,愣愣的出神。


    看著肉肉這張糅合了他和黎錦長相的小臉兒,就算白沫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感歎血緣關係的強大。


    肉肉睡熟的樣子,和黎錦有三四分相像,雖然他現在年紀還小,肉乎乎的臉蛋兒柔和了五官鋒利的棱角,但也能看出來,長大後和黎錦相像的輪廓。


    當然,肉肉笑起來的時候,和白沫簡直有七八分想象,不用親子鑒定,都能看出肉肉是白沫的親生兒子。


    看著肉肉,白沫突然心裏一驚,他的謊話,黎錦真的相信了嗎?還是他已經猜到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白沫焦慮地扣著掌心,良久,又稍稍安心下來,如果黎錦知道了,卻沒有表現出來,是不是意味著他不會跟自己搶肉肉?又或者是故意讓他放鬆警惕的把戲?


    沒一會兒,白沫就覺得一陣頭疼。


    因為和榮野提了分手,他也沒臉在餐館繼續工作了,再加上餐館有牧澤幫忙,餐館已經不需要人手了,於是白沫便決定離職了。


    盡管榮野各種挽留,但白沫還是堅決的離開了,畢竟他實在沒有那麽大的臉。


    想到黎錦在這裏沒有朋友,孤零零地躺在醫院也怪可憐的,白沫糾結了一番,就又去了一次醫院,還給他帶了粥。


    病房裏因為胃出血,術後的飲食很是清淡,黎錦脾氣不好,又挑食,幾乎全靠營養液撐著,人明顯瘦了一圈。


    再次看到白沫,黎錦又驚又喜,連忙起身下床,大步走了過去,又在距離兩三步的地方硬生生停了下來,低聲喚,“白沫。”


    “我…我過來看看你,恢複的還好嗎?”白沫有些扭捏的移開視線,客氣的問候道。


    聽到白沫的聲音,似乎確定了眼前的白沫是真實的,黎錦突然上前抱住了他,卻什麽話也不說,隻是唿吸逐漸粗重了。


    “你怎麽了?先鬆開我。”白沫下意識去推開他,可顧及著他是個病人,手下又不敢用力。


    黎錦抱的很緊,不願鬆開白沫,良久,才啞聲說了一句,“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了。”


    距離白沫上次來看他,已經過了三天,黎錦從一開始的滿心期待,到後來的焦灼與失望,他以為白沫再也不會來看他了。


    白沫暗罵自己沒出息,在黎錦麵前,總是一副不值錢的樣子,為什麽總把他自己弄得這麽賤呢?


    “你來了,我很高興。”黎錦大膽地親了親白沫的耳朵,輕笑著說。


    白沫羞惱地扭過頭,臉上浮現出一抹薄怒,很是氣憤道,“你再這樣不規矩,我就走了,再也不來了。”


    黎錦順杆爬,又慣會找台階下,連忙鬆開了白沫的細腰,又眼巴巴地看著白沫,很是可憐的說,“好,我不亂來了,那你記得再來看我。”


    白沫不應他,伸手將手裏的保溫桶遞了過去,略顯僵硬地轉移了話題,“我煮了粥,你吃一點吧。”


    “那你還來看我嗎?”黎錦接過保溫桶,又順勢握住白沫的手,他把姿態放的很低,有幾分哀求的意味。


    白沫沉默了許久,抬起眼簾,靜靜地看著黎錦,眼神帶著幾分審視,算不上多友好,有嘲諷,有不屑和輕蔑,但剝去這一層層能看到情緒的外衣,才露出痛苦的內核。


    “我來不來看你,很重要嗎?”白沫輕聲道,眉眼間藏著淡淡的嘲弄。


    “黎錦,我們現在沒有任何瓜葛了,還是你忘了,你曾經是那麽厭惡我,現在卻說著這樣的話,不覺得有點諷刺嗎?”


    怨恨一直都存在,隻是白沫不願時時惦念著,可在這個時候,那些壓抑的怨恨又跳出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白沫不想讓自己像個怨婦一樣,對著那些事抓著不放,念叨一遍又一遍,平白消耗黎錦的愧疚,可他就是不想讓黎錦好過,偶爾還是會失控地控訴。


    如果黎錦有心的話,就應該日夜受到良心的譴責,這才是最狠的報複。


    哪怕黎錦臉皮厚,聽著白沫如此直白打臉的話,臉上還是有些掛不住,尷尬地抿了抿唇,才輕聲道,“我知道,可我顧不上那些,我隻想和你…多見一麵。”


    他現在已經不敢奢望什麽了,多見白沫一麵,都是上天對他的饋贈,卻還是想多見一麵又一麵。


    白沫留下粥,並沒有在病房裏待多久,便不顧黎錦的挽留,毫不猶豫地離開。


    黎錦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期間白沫又來了兩次,每次也不說什麽,態度算是不冷不熱,待上一會兒就會離開。


    雖然白沫什麽都沒說,可黎錦就是感覺白沫的態度軟化了,他想,隻要他再堅持堅持,白沫會原諒他的。


    出院的那天,黎錦等了許久,卻遲遲沒有看到白沫,心裏的失望也越來越大。


    黎錦獨自迴了家,看著一片狼藉地房子,突然就有了一種去住酒店的衝動,但想了想,還是忍下了衝動。


    找了小時工來打掃衛生,趁著這個時間,黎錦轉身就上樓敲響了白沫的房門。


    白沫正在家做午飯,身上還圍著圍裙,明顯是從廚房出來的,急匆匆地過來開門,“你…怎麽來了?”


    這句話白沫問的多少有點心虛,怕黎錦是來興師問罪的,但想到自己根本就沒有答應,看著他時,當即又多了幾分底氣。


    之前黎錦給他說過出院時間,還說希望那天他能去,他並沒有忘記,可他沒有答應黎錦,所以選擇不去。


    “你沒有來接我出院。”黎錦一隻手抵著門,很委屈似的地看著白沫,輕聲控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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