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來晚了。


    辦公室內竟然沒有人知道院長朱四龍當天的行動蹤跡。


    典型的紀委人行事風格。


    “曉六哥!”


    對裝修低調華奢得辦公室感慨一番要走時,背後傳來喊叫聲。


    這個地方有人認識自己,有興趣了。


    趙曉六停下腳步慢慢轉身。


    “你是……”一眼認出是醫院工會zhuxi梁玉春,但還是伸出右手食指敲著自己的鬢角,裝出努力在想的樣子。


    “我玉春啊,魏總……以前的同學,梁玉春。”


    滿臉憂愁中露出興奮,一雙不大的眼睛嵌在深深的眼窩內,發出激動的光。


    作為一個女人,咧嘴一笑露出粉色的牙齦,整個上半身微微前傾……


    真夠掉份子的,竟然被朱四龍當個寶。


    不過,身材不錯,四十多了竟然還有小蠻腰。


    “哦,哦,哦,失敬失敬!梁zhuxi,您好您好!”趙曉六摘掉墨鏡,對著梁玉春伸出右手。


    一隻左手握在自己手中明顯的骨糙,雖然麵部妝容仔細,絕非養尊處優之流。身上一種淡淡的茉莉香水味,顯然國外的高級奢侈品,很名貴。可惜皺紋疊落的脖子處,堅挺的襯衣領子暴露出她地攤般的低層取向,脖子上故意露出的黃色二十四k金項鏈,不但老氣,而且粗俗。


    蓬勃發展期的醫院工會zhuxi,應該不會太缺錢,這樣的裝束不像低調中的暗秀,倒像生活背後一團紛亂中虛榮占了上風。


    “你來……”看一眼走廊走過的人,梁玉春試探著問。


    “哦,我和朱院長先前有約,沒想到他臨時有事。”


    “要不到我辦公室坐坐?”盡顯小心,不吝渴求。


    “不勝榮幸。”


    果然是心急熱切,屁股還沒坐穩,梁玉春就關上房門:“你和朱院長真的有約嗎?”


    瞧這缺筋的腦袋,有這樣的配菜,難怪朱四龍大腹便便還不知收斂。


    “是的,但他今天好像有事了。”


    “我們……我們應該見過的。以前和魏總在一塊吃飯的時候。”


    “啊,是,我想起來了,那位經營魏總生態療養院的人和你是……”


    “我弟弟,哎呀,關於這件事情現在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別人說,”梁玉春從櫃子後麵拿出兩隻罐裝飲料打開,把一隻遞到趙曉六麵前,壓低聲音說:“朱院長一兩天出不來是不是就完了?”


    “怎麽會?”


    怎麽不會?利用職權沒有底線的貪得無厭,和你這樣的貨色互為密友,不出事才怪。


    “你……應該知道吧?魏總生前把朱院長害慘了。”


    放屁!出事了立馬往死人身上推,要錢的時候手伸得一個比一個長。


    “哦?我哥做事一向謹慎,要不是太謹慎也不至於被人暗算……”


    “你哥……你說魏總是你哥?我以為你們也就是哥們那樣的朋友。”


    “不錯,我們就是朋友一樣的哥們。隨你怎麽說,一樣的。”趙曉六說完這句話,對梁玉春笑笑,不帶擠眉弄眼的那種,自己都能感覺到假的發澀。


    “魏總把這些年和朱院長之間的來往,都記錄在賬目上,前段時間公安局把賬戶封了。”


    “記賬是對公司資金最基本的明細梳理,很正常。隻是事發突然,他肯定想不到今天這樣的結局。不過是些醫療設備購買迴扣而已,據我所知,百分之一點五的迴扣分三部分,設備科和工會這兩地方都會有,到他那也所剩無幾了,引不起什麽大浪。”


    “工會?”梁玉春臉都發白了。


    這下明白朱四龍為啥讓梁富春把迴扣全都打在你的賬戶上吧。


    “你也不必緊張。商人嘛,有些事情之所以做也是為了生存,競爭這麽大,求生存本來就是醜陋的。說我自己,每一單生意背後都是黑暗。從看到標書的那一刻,就是暗箱操作的開始,拿到台麵的都是過關斬將,十八般武藝用盡之後的帶血籌碼。如果不是被逼,誰願意往外輸血。你們也不容易,雁過拔毛也是職能部門的叢林法則,裏麵的人活下去,活的長久,又如魚得水般灑脫,全看她們是怎麽遵從法則遊戲了。梁zhuxi,我說的對嗎?”


    “哦,對,對!不過我這個工會zhuxi也就是個服務站,為保證大家應有的權益而設的,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沾邊的。”


    這個時候開始往外摘已經晚了。


    “對了,聽說你們和我哥的商業往來,即便有錢也是令弟轉過來的,你自然不擔心。還聽說他這次不打算放棄生態療養院的經營權,繼續幹下去嗎?”


    “是誰這麽亂嚼舌頭?!所有資金來往都是單位財務對接,哪會有我們姐弟之間的事情。至於不放棄生態療養院的經營權也是沒有的事情,隻是要立即結束合同,內心不舍而已,畢竟先前經營期間也有根據發展需求投資了一部分,且到目前沒有收迴成本,魏總生前也沒有終止和我弟弟的合同續約。我弟弟還年輕嘛,感覺自己經營一家那麽有名的企業也算勞苦功高……”


    真會用詞!人一旦張狂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更不會敬畏什麽仁義道德。


    “勞苦功高?我這兩天已經對他前一個五年合同期間,所謂的投資進行了排查;在原來的荷花池周圍設置幾個長條木凳,購置一些釣具,在另立了一個牌子:釣樂;北邊挨著黃河濕地圍牆綠草地帶,增設自由歌唱空地,在草地上擺幾個燒烤攤子。不知道是不是他對合同沒有細讀還是故意為之,這都在違反合同內容,‘不允許經營者擅自更改園內土地和地麵設施為他用’這一條,魏總生前沒有追究是他仁慈。如今魏總不在了,趙zhuxi現在追究應該來得及吧?!”


    “這麽說,九菲她不打算清算趙慧穎手中生態療養院的股份了?”梁玉春吃驚的問。


    聽說這人是趙慧穎的閨蜜,趙慧穎強勢中被動下風,到如今輸得慘不忍睹不是沒有原因。


    “怎麽辦是他們的事情?見過佃戶欺負地主的嗎?當然,我知道朱院長和魏總以前關係不一般,梁huxi你又是朱院長的得力助手,魏總在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可能的。如今魏總人走茶涼,但現在作為朋友,我們也不能看著她們孤兒寡母的好欺負吧?!哎喲,我這話說多了,我去看看朱院長迴來沒?有急事呢!”


    趙曉六站起來要走。梁玉春尷尬了。


    本想打聽院長朱四龍的消息,沒想到自己被稀裏糊塗的黑慘一頓。怎麽辦?如果院長朱四龍這次真的栽了,沒他為自己撐腰是小,那些經過自己姐弟倆轉暗賬的事情就會完全暴露了。這樣一來自己姐弟二人豈不是全被朱四龍扯進了泥潭。


    “曉六哥,先別走!”梁玉春仿佛這一刻才知道趙曉六和魏之善之間絕非一般關係。


    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女人,除了一副立體的皮囊,裏麵全都靠男人武裝。


    沒辦法,自己暫時也需要她的幫忙。


    “梁zhuxi,聊起來才發現,我真的和你不是一般的緣分,如果不是著急找魏總公司財務楊建民,我今天肯定請你吃飯。”


    “楊建民?!你找他幹嘛?”


    好啊,你問我了,問吧。


    “他失蹤前一天專門去找了九菲,給了他好多以前的秘密合同,特地囑托九菲小心一些人,誰知第二天就不見了。警察也在四處找,如果讓他們先發現,楊建民那麽膽小,你以為他會留下什麽秘密嗎?!”


    “他給九菲很多秘密合同?這樣的人真是靠不住。如果你先找到他怎麽辦?”


    “為了吃口飯,現在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找到他肯定是想辦法與他作有好的交流,你應該知道他膽小怕事,說不定哪天他自己滅不住就走出來,到時候還不得在警察麵前打翻一船人。”


    趙曉六發現自己說這句話時,梁玉春神色不安,緊繃著嘴唇一言不發。


    蠢貨!難不成真的是你們把楊建民藏起來了?


    “楊建民的兒子在英國留學,馬上就畢業迴國。魏總先前已經為他鋪設好發展軌道。到時候,楊建民為了兒子也巴不得自己走出來。與其讓他自己出來,還不如早日把他找出來,再給他一些甜頭,讓他少說話,這樣大家都好過。”


    “明天朱院長說不定就會迴來,你明天有時間再來好嗎?”


    “好啊!朱院長召喚,我是隨時奉陪的。”


    趙曉六口裏應著,心裏樂開花:“明天就會有你要的結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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