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寧晏淡淡點頭。


    我就不信你他麽敢咬我!


    楊卓這個指揮使在,魯洪再兇也翻不起多大的浪。


    要是楊卓再忍下去,寧晏沒的說了,轉身就走,日後是拚命還是其他,那就看誰本事,反正皇城司是沒法混了。


    果然,魯洪隻是哼了一聲,便扭過頭去。


    不過陰冷的眼神,時不時的落在寧晏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楊卓依舊臉色陰沉,但好在是穩住了局麵,他也不再說什麽。


    魯洪是皇城司資深的州府統領,無論是資曆還是年齡,又或者是人脈,都比楊卓深厚不止一點,楊卓並不打算正麵跟他起衝突,現在能忍則忍,皇城司現在需要的不是衝突,而是團結。


    “今天叫來諸位,是想說關於摩尼教一案,不知道調查的怎樣。”


    聲音低沉的楊卓,同時掃了所有人一眼。


    當然,他下意識的略過了寧晏。


    在他的觀念中,摩尼教一案,屬於朝廷機密,寧晏不可能清楚。


    今天之所以留下寧晏,隻是恰逢其會,這個案子,皇城司已經查了不少時日,往後估計還要繼續調查。


    而寧晏日後是皇城司杭州府的統領,多少有些關係。


    隻要不管自己的事,寧晏一般都很自覺的摸魚。


    混跡了半輩子職場,槍打出頭鳥的道理,再明白不過。


    很多時候,你隻要多說一句,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就落在你的頭上。


    在一旁看好戲他不香?


    比如現在,寧晏就發現,楊卓的話音落下,幾個人頓時一臉死了娘一樣,然後你看著我我看向你,估計心裏十有八九在盤算,把哪個王八蛋推出去做出頭鳥。


    眼看過了好一會兒,都沒人吭聲,楊卓再次冷哼道。


    “難道諸多時日,都一無所獲。”


    如果剛才楊卓的臉色隻是難看,現在他的聲音之中,已經隱隱充滿了怒氣。


    “這幾年下來,江南稅賦,轉運屢次出現事故,以至於朝廷損失慘重,其中好幾起,都有摩尼教的身影,朝廷震怒,去年樞密院和官家親自下旨徹查。”


    “如今過去一年有餘,卻沒有任何線索,如何交代!”


    “楊指揮此言差矣!”


    楊卓話音剛落,魯洪再次站了出來。


    寧晏頓時眼皮一跳,這貨是打算跟楊卓杠上了呀。


    “摩尼教行蹤隱秘,各州府和刑部,都有派人前來,他們尚且沒有查出什麽,我們何德何能。”


    “我們各州府雖然都有用心追查,但是人手和銀錢嚴重不足,才會導致線索貧乏。請楊指揮向司尊稟明,撥取銀錢,添置人手。”


    好家夥!


    事情還沒著落,就先甩鍋。


    活還沒幹好,就先伸手要錢。


    這才對嘛!


    雖然這貨很是惡心,不過寧晏卻非常欣賞對方的態度。


    接下來的情況,就很無聊了。


    楊卓想要這些人繼續幫查案,可這些人都跟魯洪一個德行,話還沒說幾句,就開始伸手要錢。


    一個議事,生生弄成了討賬現場,把楊卓這個指揮副使氣的那張黑臉都要變白了。


    最終結果就是和稀泥。


    楊卓表示,可以跟上麵申請撥款,讓大家耐心等待,但需要先看到大家的成績才行,有了成績才好說話。


    空頭支票開的那叫一個溜,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幹這事了。


    以魯洪為首的這些人,也不是傻子。


    非常愉快的點頭表示沒問題,我們會繼續用心追查,但隻是用心而已。


    言下之意,還是那句話,要動手,拿錢來。


    寧晏也算是看明白了,這些州府的統領,雖然名義上是尊楊卓這個指揮副使為上官,可事實上,卻以魯洪馬首是瞻。


    難怪魯洪敢公然不給楊卓麵子,原本背後有這麽多人一起抱團,所以吃定了楊卓會以大局為重,不敢輕舉妄動。


    或者,更兇險一些,即便是楊卓想要輕舉妄動,他們也不怕。


    皇城司的案子,本來就兇險。


    楊卓雖然是指揮副使,但在江浙路,卻屬於空降的存在。不管是人手還是其他,都占不到便宜。


    以皇城司如今的亂象,真的出點什麽意外,也不是不可能。


    看來,皇城司的水,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深啊。


    寧晏眼角微冷的注視著這一切。


    自己是楊卓提拔進皇城司的,從踏進皇城司的那一刻,自己身上就貼上了這個標簽,這不是寧晏想要摘掉就能摘掉的。


    這就導致這些老資曆的州府統領,天然跟自己處於對立麵。


    如此一來,魯洪一上來對自己冷嘲熱諷的,就可以理解了。


    無非是給楊卓一個下馬威,通過自己告訴他,江浙路,是他們的地盤!


    等到這幾個州府的統領退下後,楊卓一掌拍在案上,怒氣衝衝的喝道。


    “一幫混賬!”


    “摩尼教一案,從去年至今,花費不下十萬貫,不僅沒有查到一點線索,反而讓賊人越發猖狂。”


    “如今官家十分重視,如果能夠破了摩尼教的案,官家必定大悅,我皇城司便又多了一份崛起的希望。”


    整個廳內,除了楊卓的幾名心腹,就隻剩下寧晏。


    這話除了說給寧晏聽,沒有別人。


    “知行!”


    “此事你怎麽看。”


    楊卓順勢看過去,盯著寧晏道。。


    現在被楊卓直接點名,躲是躲不過去,寧晏幹脆抬起頭,直接道。


    “大人,屬下不清楚。”


    “不清楚!”


    楊卓的神色明顯有一絲錯愕,顯然沒料到,寧晏居然這麽光棍,上來就擺爛,連一點敷衍的話都沒有。


    這讓自己下麵怎麽接話。


    皇城司的情況就擺在這,他不相信寧晏看不出來。


    甚至魯洪的行為,他沒有製止,也是有心思的。


    寧晏是範仲淹親口讚譽的鳳雛之才,用他來製衡或者是對付這幾個皇城司的滾刀肉,正是楊卓的打算。


    但凡寧晏裝腔作勢說上幾句,他也能順水推舟。


    奈何寧晏壓根就不上套。


    “摩尼教在江浙路活動,杭州府內也有他們的蹤跡,日後少不了也要一路追查,還是多了解清楚才好。”


    楊卓仍然有些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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