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


    沒那麽容易。


    他不願意搭理寧晏,寧晏卻沒那麽容易放過他。


    “宋兄且慢!”


    被寧晏再次攔下,宋蘊惱怒的皺了皺眉。


    不等他說話,剛才被寧晏奚落的人,迫不及待的跳出來。


    “小子,你還想幹什麽!”


    “宋公子可是出身明州豪族,我勸你不要不自量力。”


    “自取其辱……”


    “失敬失敬!”


    寧晏內心敷衍的抱拳。


    “實話說,在下是第一次來玉香樓,不知道規矩!隻是見宋兄器宇軒昂,一表人才,有心在詩詞之上討教一番。以免等會去了玉香樓之中,遍地才子,處處佳人,在下的拙作,引人嘲笑。”


    “小子,算你有自知之明。”


    見寧晏一臉卑微,宋蘊和他的人得意的點頭。


    現在他們算是看明白了,寧晏不過是趁著這機會,來攀附一番。


    這段時間,宋蘊在餘杭縣內出手闊綽,這番人傻錢多的操作,自然引得不少人前來占便宜。


    現在看來,眼前的寧晏就是這一類人。


    什麽詩詞討教,不過是想借機討點好處。


    “雖然看你這樣,也拿不出什麽好的詩詞,但宋兄仗義疏財,看在你如此殷勤份上,也不會虧待於你……”


    此言一出,立即引來一陣哄笑。


    就連宋蘊的嘴角,也冷笑不止!眼神中不屑的意味,更加濃鬱。


    “那敢情好!”


    寧晏故意做出一臉欣喜的模樣。


    奶奶的,遇上你這種大冤種不操作一下,怎麽對得起老子一身的套路。


    “請宋兄以及各位賜教。”


    寧晏笑著道。


    現在你有多囂張,等下你就得多卑微。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


    “銀行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


    “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一首詞念完,寧晏抬起頭。


    宋蘊一幹人直愣愣的傻站在原地,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


    直到寧晏提醒,才迴過神來!


    雖然他們詩才一般,但也是飽讀詩書,詩詞的好壞,還是能分得出來的。


    原本以為寧晏不過是來打秋風的窮酸秀才,隨便打發點銀錢就算了。免了麻煩,還能博得一點名頭。


    誰承想,這一開口,分明便是千古佳作。


    “宋兄,在下這首詞如何,還登得上大雅之堂吧,若是在等下玉香樓的酒會之上拿出來,不會引人笑話吧。”


    寧晏一臉惶恐的模樣,像極了剛進城的山炮,心裏卻在冷笑。


    傻眼了吧!


    秦觀秦少遊的這首鵲橋仙,即便是過了千年,依舊讓那些戀愛腦的小女生們,瞬間蕩漾起來。


    “兄台!貴姓。”


    宋蘊艱難的咽了咽唾沫。


    方才寧晏這首詞,可以說是把他的信心,按在地上使勁摩擦。


    別說是幾十首了,就算是再來幾十首,又這首詞在前,連黯然失色都算不上,隻能說,眼前一片黑暗,毫無希望。


    不光是他,剛才大聲叫囂的人,也是紛紛閉上嘴巴,愕然的看著寧晏。


    餘杭縣一個普通的秀才,竟然做出了此等千古佳作。


    “在下姓寧!餘杭縣學子。”


    眼見對方上套,寧晏嘴角輕輕一動。


    現在才想起問我是誰,早幹嘛去了!


    “這首詞,是在下幼時,家門口路過一位先生所作。在下認為詩詞一向是小道,涉獵不深,因此不知良莠,請宋兄品鑒。在下也好酌情,是否向玉卿娘子獻上。”


    寧晏一臉卑微的繼續下套。


    身後王博和李群,紛紛打了個冷戰。


    幸好自己站在寧晏的身後,不是站在寧晏的對麵。否則的話,現在要倒黴的就是他們兩人了。


    寧皓更是張大嘴巴,案牘庫一案公堂辯論的時候,他在發配的路上,沒有見識,現在是第一次直麵寧晏坑人的全部過程。


    “宋兄莫要為難,在下自知才疏學淺,那先生也不過是鄉野的先生,才華有限,請宋兄直言相告。”


    寧晏語氣要多誠懇,有多誠懇。


    如果能做出這等詩詞佳作都叫才華有限!


    那我們算什麽?


    宋蘊一行人目光淩亂,顯然已經進入了懷疑自我的節奏。


    好一會兒,宋蘊勉強迴過神。


    “寧兄這首詞,不妥呀!”


    這還叫不妥!


    宋蘊身邊那幾個剛陷入自我懷疑的人,目瞪口呆的抬起頭,卻被宋蘊用眼神製止,不再出聲。


    王博和李群兩人,同樣傻了。


    就連他們兩個餘杭縣學的學渣也知道,寧晏這首詩詞絕佳。


    可對方毫不猶豫的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們是怎麽做到的?


    然而,更詭異的是發生了……


    寧晏也點點頭,認同道。


    “在下也認為不妥,這首詞太過豔俗,若是獻給玉卿娘子,難免冒犯。算了,還是不獻給玉卿娘子了!在下迴去請教師長,苦心鑽研,定會寫出讓玉卿娘子滿意的詩詞。”


    “多謝宋兄品鑒!”


    說完,寧晏轉身就準備走人。


    宋蘊剛鬆一口氣,忽然想起了什麽。


    “寧兄且慢。”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寧晏再次迴頭。


    “宋兄還有何見教。”


    宋蘊的心思飛轉,寧晏這首詩詞實在是太過驚豔了,如果放在酒會上,他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別說是在小小的餘杭縣玉香樓花魁身上,就算是放在杭州府,江浙路這些大州府,那些花魁恐怕也恨不得敞開自己的閨房,等寧晏隨意出入。


    好在眼前這人,根本沒有意識到這首詩詞的價值。


    既然如此,宋蘊當然不會讓人壞了自己今晚的好事!


    不過轉念一想,如此佳作,實在太讓人動心。


    要是這首詩詞成為自己的,今晚玉香樓玉卿的入幕之賓,是毋庸置疑。


    不!


    區區餘杭縣花魁,如何配得上此等佳作。


    日後自己去了杭州府,甚至是東京汴梁,拿出此等佳作,讓那些名伎為自己傳唱,如此,自己就能在大宋聲名鵲起,甚至千古留名。


    這樣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雖說大宋盜用他人的詩詞是讀書人的恥辱,可眼前不過是一個鄉下的窮秀才,拿的還是鄉野先生的詩詞。


    仔細算上,自己也不算是盜用。


    這樣一想,格局瞬間就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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