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小兒,簡直找死。”


    寧晏這邊一離開班房,高廉的神色,立即變得陰沉起來。


    轉身看向縣丞方敬,高廉道。


    “寧皓現在已經一手執掌了縣衙捕役,莫非你真打算讓寧晏也在縣衙待下去?”


    “你不是說無知小兒而已,既然如此,又有什麽擔心的。”


    方敬神色如常,對高廉之言,他並未有什麽變化,似乎沒有把寧晏放在心上一樣。


    “莫非你高縣尉,還會怕一個區區秀才。”


    高廉神色一怔,心中暗罵一句,隨即道。


    寧晏昨晚的事跡,高廉不信方敬會不知道。可是,卻非要自己說出來。


    不過,方敬這麽做,高廉並不意外。


    在餘杭縣衙多年,兩人對彼此的習性都極為清楚。


    方敬為人心機深沉,餘杭知縣換了好幾個,但是他這個縣丞,卻是一直穩如泰山。


    “我承認這次是我看走了眼,這寧晏,往日隻有浪蕩之名,不想,此人竟然隱藏的如此之深,庫房一案,與我公堂激辯,還尚且可以說隻是逞口舌之利,不足為懼,可昨晚花魁宴上,他一詩一詞,如今已然名動州府。”


    “朱澄把他安插在縣衙,顯然是有所圖謀,要是讓拽住了什麽把柄,日後我們在縣衙,怕是又多了一顆眼中釘。”


    這才是高廉擔心的。


    朱澄一介書生,不足為懼。


    這麽多年,兩人聯手把持餘杭縣衙,很多政令都是出自他們之手。而朱澄這個知縣,卻隻有用印的份!


    可自從庫房一案被寧晏扭轉局勢,現在餘杭縣的捕役,都被寧皓執掌,寧皓又擺明是朱澄的人。


    接著,寧晏又被朱澄安插進縣衙之中。


    高廉不多想多難。


    畢竟,寧晏的手段,高廉可是親自領教過。庫房一案上,他還有些事情不明白,越是這樣,他就越發的忌憚寧晏。


    方敬也知道,高廉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


    事實上高廉能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


    可寧晏畢竟是朱澄親自安插進縣衙,朱澄隻要還在餘杭縣,就是一縣主官。直接把人趕走,相當於撕破臉皮。


    為了區區一個寧晏,遠不止於。


    “眼中釘!他還不夠資格。”


    方敬搖搖頭,冷笑道。


    “你有辦法?”


    高廉神色一動。


    方敬的語氣,他就能聽出來,恐怕早就有了應對之策。


    “說到底,不過是一介書生。”


    方敬語氣不屑的搖搖頭。


    “縣衙裏的這些文書和公務,可不是會吟詩作詞就行,咱們餘杭縣主簿一職空缺的這幾年,我記得一直是由你兼任。”


    高廉神色愕然。


    一時之間,他竟然不明白,方敬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餘杭縣主簿平日主要負責縣衙的賬務,主官財稅出納,自從上任主簿升遷,這個職位,就一直空缺,吏部也沒有繼續派人前來上任。


    按照大宋官場的慣例,主簿一職空缺,就由縣尉代理,直到新的主簿到任。


    這幾年,餘杭縣主簿一職,都是高廉兼任沒錯。


    可寧晏怎麽會跟主簿一職,扯上關係。


    方敬似笑非笑。


    “這幾年主簿空缺,堆積的文書,該有不少了吧。”


    此言一出,高廉立即神色尷尬。


    雖然兼任主簿一職,可高廉並沒有真正的履行職責。


    老朱這根上梁就沒個正形,下麵自然也指望不上,平日裏大家一起開心摸魚,堆積的公務已經是如山。


    更何況,是空缺的職位。


    方敬絲毫沒有顧忌高縣尉的神色,繼續說道。


    “你既然兼任主薄,他又是文書,這些堆積的公務,交給他便順理成章!”


    被方敬一語點醒,高廉頓時眼前一亮,瞬間明白其中的意思。


    寧晏既然是縣衙的文書,那他的職責,自然就是處理公務,堆積的公務,也是公務。


    那些堆積如山的陳年公務,即便是經年的老吏,乍看也是頭皮發麻。而寧晏從來沒有接觸過縣衙公務的人,短時間,連頭緒都找不到。


    到最後,他就有足夠的理由,抓住寧晏的痛處,借機把寧晏趕出縣衙。


    甚至很可能,寧晏根本堅持不到最後,自己就灰溜溜的離開縣衙。


    “不愧是我餘杭縣方縣丞,好一招妙棋!”


    高廉嘴角冷笑。


    他似乎看到寧晏被堆積的公務壓得踹不過氣的畫麵。


    可很快,他的神色就凝固起來。


    “怎麽,有何不妥。”


    方敬察覺到他的異樣,問道。


    “確實不妥。”


    “這些事情,原本應該是周鳴處理,寧晏初來乍到,我們就讓他處理堆積的文書,周鳴恐怕會插手。”


    誰都知道,寧晏是老朱的人,而周鳴作為一直跟在朱知縣身邊的人,當然會幫著寧晏。


    這樣一來,寧晏就能撇掉一半的幹係。


    “你說的不無道理。”


    方敬點點頭。


    “不過這好辦,我自有安排,讓周鳴沒機會插手……”


    ……


    出了班房的寧晏,繼續跟著周鳴轉悠,熟悉縣衙。


    粗放是真粗放,不過寧晏好歹也看出了一些門道。


    不管是一縣還是一州一府,最重要的是賦稅之事,尤其江南繁華之地,糧稅商稅,都是重中之重,甚至直接作為吏部考評主官政績的大頭。


    大宋的稅率不高,但是各種賦稅名目卻是五花八門。


    真要說起來,一天都說不完。


    其次,民生、治安、訴訟、祭祀、教育,這些都需要進行管理。


    一些特殊的州府縣城,主官還要兼任一些特殊的官職。


    比如東西邊境的軍鎮,知縣還要掛指揮使的頭銜,指揮軍隊進行邊防,戰時還要接受調度,率軍出戰。


    另外,一些資源豐富的州縣,還設有轉運使,觀察使,河運使這樣的官職。


    宋朝官僚機構臃腫龐大,叫得上名的,叫不上名的一大堆。


    腦子不好使的,連官名都不一定弄得明白,更別說去做官了。


    餘杭縣地處江南,沒有邊防戰事,自然沒有駐軍。


    所以,賦稅和治安就成了重中之重。


    畢竟,大宋一朝,大部分的賦稅,都是出自江南的繁華州縣。


    你指望西北那些窮的在地裏刨食的州縣,喝西北風都不夠。


    由於西邊戰事不斷,每年朝廷還要往裏麵搭一大筆的軍費。


    至於東北……


    抱歉,東北沒大宋什麽事,燕雲十六州現在還在大遼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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