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相!恕學生眼拙,學生確實看不出,這碧血龍紋杯是贗品。”


    朱知縣罕見的表示了質疑。


    “我也同你一樣,起初並未察覺到異常。這碧血龍紋杯,通體殷紅如水晶琉璃,光滑細膩,確實是稀世珍寶。


    “可,也真因如此!”


    老者語氣緩了緩說道。


    “此物,我年少時曾偶然見過一次,現在還記得,其中一隻杯盞,有一道細微的隱密裂痕,鮮有人察覺。可這次你送往官家太妃禮單中的這套杯盞,卻光滑細膩,猶如初生嬰兒,毫無瑕疵!”


    “所以我斷定,這碧血龍紋杯,乃是贗品!可是,此物卻又是真正的稀世珍寶,著實讓老夫不明所以。”


    說到這裏,他竟然罕見的皺起了眉頭。


    “此事關係到官家太妃,雖然官家寬仁,但若被那些禦史言官揪住,一時不慎,倒也麻煩,你還需慎重。”


    “你曾說過此物失而複得,到底是如何,你且細細說來。”


    “學生所言,絕無半點偏頗。此物,正是如寧晏所說,在縣衙班頭梁慶家中尋獲。”


    事關重大,這一次,朱知縣更沒有隱瞞什麽。


    並且,稍一思索,便能察覺。


    整件事情都跟寧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朱知縣不僅將庫房一案的前後全部道出,就連寧晏平日的行為,都一字不漏。就差扒光寧晏的底褲,翻出祖宗十八代了。


    “又是寧晏!”


    一連兩次聽到寧晏的名字,老者顯然十分意外。


    “恩相,學生這就去細查此事。”


    朱知縣小聲地說道。


    老者閉上眼睛,半天後,才慢慢的抬起頭。


    “大可不必了!”


    “此事並無太多蹊蹺,他所圖的,不過是為了救他兄長。而這碧血龍紋杯,也著實是碧血龍紋杯,隻是碰巧,我發現了那道細痕。”


    “此事看來,也有些意思!”


    “少年風流,欲效仿柳屯田之事,浪蕩不羈是假,真才實學卻也有。而且行事頗有章法,思慮縝密,雖說是兄弟手足,可如此價值連城的寶物,出手毫不猶豫,倒也是重情重義之人……”


    朱知縣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說,剛才老者給寧晏兩個字的評價,已經是極為難得。


    那現在,這一連串的,是個啥!


    而且,看這意思,還在心中醞釀迴味……


    “恩相所言甚是,如今恩相正值關鍵時刻,不可行差踏錯,那寧晏再如何,也是閑雜人等,確實不值得恩相分神。”


    “關鍵時刻!”


    老者抬了抬眼皮,欲言又止,終是歎了口氣。


    “我已逾古稀,行將就木之人,談什麽行差踏錯。現在唯有一點身後名且放不下而已,其餘,不足為慮!”


    “樹欲靜而風不止!老夫操勞一生,想不到,現在還不得安歇。”


    沉默了片刻,老者示意身後的推車的奴仆。


    “也罷,我就在這叨擾你幾日。以局外人的眼光,看看他們到底要如何折騰。”


    ……


    寧府偏廳。


    寧家除了寧晏之外,都在一起吃著早飯。


    寧皓一邊大口流油的啃著肉包子,一邊嘴裏哼唧個沒完。吃的急了,拳頭大的包子,一口就給吞下去,噎得他兩隻眼睛發直。


    “你慢些,沒人跟你搶。”


    雲慧在一旁翻了翻白眼。


    自打寧皓從玉香樓迴來,嘴裏就巴拉個沒停,翻來覆去,都是寧晏在花魁宴上如何如何。


    起初,雲慧還好生好奇。


    叔叔竟然還會作詩,而且還讓杭州府學的先生,都悶聲退走。


    寧晏還有這本事!


    可聽得多了,雲慧也就麻木了。


    關鍵,經不起寧皓轟炸機一般持續轟鳴。


    “嘿嘿!”


    寧皓端起茶碗,一飲而盡。


    “痛快啊!娘子你是不知道,那杭州府學的王八蛋,是怎樣的不可一世,老子肺都快被他們氣炸了。”


    “被人蹬鼻子上了,餘杭縣學那幫慫貨,卻連個說話的都沒有,那個憋屈啊!”


    “可誰又能知道,知行半路殺到,那兩首詩詞一拿出來,那杭州府學的人,嘴臉那叫一個難看。”


    “我寧家,終於要出一個官人了,知行這孩子呀,打小就聰明,老子就從來沒看錯人。”


    順手指使一旁的雲毅。


    “去,把知行叫來。”


    埋頭幹飯的雲毅很不情願,接著一臉迷茫的瞪大眼睛。


    “誰?”


    五歲的小小孩子,顯然還不能清楚表字的意思。


    “笨啊,就是二姐夫……對吧,大姐夫!”


    碎嘴的雲櫻一臉得意,小嘴皮子上下翻飛,絲毫沒注意到自家二姐捏的哢哢響的手指頭。


    別院裏一覺醒來的寧晏,就沒閑著。


    香水的生意,大方向是敲定了,可寧晏這個甩手掌櫃,注定是不可能當的。


    很多事情等著寧晏,比如香水用的材料,除了各種味道的花草,還有酒精這東西!


    曾經寧晏搞錢的念頭中,白酒位居前列。


    可很快,這個想法,就胎死腹中!


    他娘的,宋朝已經有了蒸餾的白酒,而且濃度非常高了。


    得知這個消息,寧晏差點罵娘。


    大爺的,光這白酒的生意,就損失老子好幾個億啊!


    寧晏也曾想過,悄咪咪的關上門來釀酒。


    畢竟,自己掌握的蒸餾技術,釀出來的酒肯定比市麵上的品質更高。


    可也就是想想了。


    大宋對釀酒這個行業,管理的非常嚴格。


    酒是糧食金,釀酒就需要用到糧食,而糧食在這年頭,是極為重要的戰略資源和民生保障。


    若是沒有朝廷許可,私自釀酒是重罪。


    戶部每年會發出釀酒的引子作為資質,隻有拿到釀酒資質的,才能釀酒。


    所以,能夠自釀酒水的酒樓,則被稱為正店。


    其餘,你就算規模再大,再賺錢,也不過是腳店。


    逼格上首先就弱了一截。


    寧晏買幾口酒喝倒不是問題,餘杭縣是上縣,又在江南繁華之地,酒樓遍地開花。但要用來做香水,就不同了。


    寧家又沒有酒樓,一旦用量太大,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萬一惹來麻煩,擔心倒是算不上,就是鬧心。


    不過這難道倒寧晏,他早就想到了辦法。


    玉香樓!


    青樓有一項重要業務叫喝花酒,既然是花酒,自然是要有酒的,沒酒!那還喝個屁。


    讓玉香樓幫忙采購酒水,再蒸餾出來做成香水。


    嗯,這得找玉卿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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