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月有些期盼地在邊上坐下,像極了等待先生誇獎的學子。


    鬼公子胸口猶如刀絞一般,手指輕輕摩挲著青花茶盞的紋路。


    端起杯輕抿了一口,茶葉的迴甘在嘴裏散開。


    真是奇怪,明明隻是普通的六安瓜片,他怎麽覺得這是他喝過的最好的茶?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怎麽樣?”


    “好喝!”


    “好喝就好,那我無事便來給你煮茶。”蘇墨月淡淡地說道。


    兩人之間其實沒什麽話說,卻不覺得尷尬。


    倒像是多年的摯友一般。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此時朱雀的房間,兩人的麵具已經都被摔在了地上。


    沈時數滿麵寒霜,一隻手捏住朱雀的下顎,“你就這麽想去伺候他?你缺男人?我不行是麽?”


    朱雀麵色清冷,眼裏一片死寂。


    沈時數心裏猶如裝著一團烈火,燒得五髒六腑都跟著撕心裂肺的疼。


    朱雀清冷薄情的樣子,深深刺痛了他。


    一把就把朱雀推到床上,緊接著,衣衫散落一地。


    沈時數捧過朱雀的臉,唇齒肆虐。


    “朱雀,為什麽那個人不能是我?”沈時數顫抖著聲音問道。


    一邊問,一邊扯過被子,蒙在兩人的身上。


    朱雀察覺到沈時數的動作,輕輕把人推開,說了句,“別碰我,髒!”


    沈時數驚恐地看著朱雀,有些明白朱雀的意思,又不全明白。


    朱雀露出一抹淒慘的笑意,“不明白麽?我已經髒了,不幹淨了,你不懂麽?”


    沈時數看著朱雀眼角流下的清淚,心裏慌亂不已。


    朱雀很少哭,若是哭,一定是大事。


    一邊給她擦著淚痕,一邊把人摟在懷裏,“你怎麽了?你告訴我好不好?你什麽樣我都喜歡,你不髒,別哭。”


    沈時數語無倫次地安慰著。


    朱雀此時的臉頰貼在沈時數寬闊的胸膛上,過往的一幕幕在眼前劃過。


    越想越覺得委屈,兩隻手摟著沈時數的腰,放聲大哭。


    沈時數便任由她哭,一隻手摩挲著她光滑的脊背,另一隻手則輕撫發絲。


    等到朱雀哭得差不多了,沈時數才低聲呢喃道:“朱雀,我喜歡你,不是為了你的身子。隻要這人是你,什麽樣我都喜歡。不要推開我了好麽?你有仇也好,有過往也罷,都和我說好麽?”


    朱雀此時還在低聲抽泣,聽見沈時數的話,眼裏的悲涼愈重。


    他是沈家六公子,而她,怎麽配得上他呢?


    他說得對,那個人是誰都行,卻唯獨不能是他。


    她自己已經髒了,不能再髒了他。


    他那麽幹淨,那麽美好。


    他值得更好的。


    朱雀扯過邊上的麵巾,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你走吧,以後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說得對,那個人是誰都行,但是不能是你。”朱雀聲音有些嘶啞,說出的話不帶一絲溫度。


    沈時數看著剛才還抱著他哭的人,此時又是這副樣子。


    本想再說什麽,想起了她剛才說的話,又咽了迴去。


    “好,我先走。你好好睡一覺,別想那麽多。”沈時數柔聲說道。


    然後起身下床,穿好了衣裳。


    走之前還在朱雀的紅唇上印了一下,朱雀呆愣地看著沈時數離開的背影。


    這人,怎麽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沈時數戴好麵具從朱雀房間出來,就上了三樓。


    也沒敲門,推門便進去。


    “等等,我不下那裏了,我要換地方。”


    蘇墨月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了出來,沈時數這才看見倆人下棋呢。


    他心情不好,自然也見不得別人好,尤其見不得鬼公子好。


    “你先迴去,我有些話要問主子。”沈時數對蘇墨月說道。


    鬼公子拿著棋子的手停了下來,有些不悅地看了他一眼。


    蘇墨月知道他們定是有正事說,便說道:“那我去看看朱雀。”


    “別去,她休息了。”


    蘇墨月心下有些狐疑,青龍和朱雀怎麽怪怪的?


    不對啊,朱雀不是和自己六表哥有點什麽?


    難道是?


    蘇墨月像是窺探到了真相一般,是不是六表哥喜歡朱雀,朱雀喜歡青龍?


    還是青龍喜歡朱雀,朱雀喜歡六表哥?


    一邊往外走,腦子一邊混亂地想著。


    沈時數和鬼公子的屋裏足足說了一個時辰,說完之後沈時數就自己找地方喝酒去了,還喝得酩酊大醉。


    蘇墨月則坐著馬車打算迴家。


    一上車,麵上的平靜與溫婉就消失殆盡。


    取而代之的是悲涼和迷茫。


    想起周昱祁,心頭就像是被剜下了一大塊肉。


    每每想起,就疼得她冷汗淋漓。


    馬車還未到家,蘇墨月就被外麵嘈雜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順著車簾向外望去,為首的赫然是許太醫。


    後麵跟著不少人,還抬著一具屍體。


    蘇墨月想起早上平西郡王妃程氏說的事,抬著的是許歡顏?


    隻是人都沒了,這是要去哪呢?


    “趙叔,去打聽打聽怎麽迴事。”蘇墨月掀開車簾,吩咐趕車的趙老大。


    趙老大聞言把馬車停在了靠邊不顯眼的地方,往人群裏去了。


    許家眾人從馬車邊上路過,蘇墨月恰好看見了許太醫呆滯的神色。


    心裏有些許不忍,白發人送黑發人,是最難的事。


    沒一會兒,趙老大就迴來了。


    “小姐,問清楚了。說是許太醫帶著許家族人去宮門口告狀,要嚴查許小姐被殺的事。”


    蘇墨月有些詫異,“這事不是歸京兆尹和刑部管麽?再不濟,還有督察院呢。”


    趙老大左右看看,往車門處湊了湊,低聲說道:“我聽說證據都指向成王府,但是京兆尹不敢辦,刑部又不想接。”


    蘇墨月這下更狐疑了,按理說就算這事證據指向成王,也不會傳出來的。


    如今鬧得這麽大,想來是背後有人推波助瀾。


    蘇墨月不自覺又想起了周昱祁,心口瞬間便覺得撕扯得厲害。


    低聲吩咐趙老大迴家,這事和她也沒什麽關係。


    馬車停在沈家門口,蘇墨月剛下車,沈家眾人就圍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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