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月拍了拍翠蘭的肩膀,“別急,一會兒就來人了。”


    說著就開始在庫房逛了起來,這內院的庫房多是底下官員和世家府邸送的禮。


    周逸錦在外一向維持賢明的形象,並不敢明目張膽的斂財,所以這庫房裏大多是平常的書畫,還有些寓意極好的擺件。


    外院的庫房則多是宮裏賞下來的,登記造冊的禦賜之物。


    咦?


    蘇墨月的目光被一尊壽星擺件吸引。


    這擺件做的精致極了,壽星老慈眉善目,看著就讓人心生愉悅。


    她想仔細看看壽星老的後麵,打算等外祖母壽辰的時候也定製一尊。


    剛拿起來,盒子裏就掉出了一張字畫,還是沒裝裱的。


    蘇墨月隨手撿起,剛要放迴去,就隱隱覺得不對,拿起畫卷又聞了聞。


    等到打開畫卷看清楚了畫作的內容,她整個人倒吸一口涼氣。


    蘇墨月拿著畫卷沉吟了起來,這東西被隨意扔在這裏,說明周逸錦並不知情。


    “王爺,王妃在裏麵不知道做什麽,奴婢隻得鎖了門,請示王爺。”


    聽見外麵傳來崔夫人的聲音,蘇墨月眼底劃過一抹堅定的神色,當機立斷把畫折好,貼身塞到了衣裳裏麵。


    剛整理好衣衫,就聽見外麵傳來開鎖的聲音,蘇墨月也走到了門口,手裏還捧著裝九色雪蓮的檀木盒子。


    周逸錦打開庫房的門,就看見了蘇墨月手裏的東西,眼中寒意漸重,這女人果然是蛇蠍心腸。


    “我同意和離,你的嫁妝也悉數帶走我絕不為難,但是這株九色雪蓮你必須留下。”周逸錦強忍著怒意,打算跟蘇墨月好聲商議。


    蘇知寒站在周逸錦身側,顫聲說道:“王爺,不要為難姐姐了。就算隻有九色雪蓮能治療我的心疾,我也不能讓你們為了這件事爭執。姐姐的臉,自然比我的命重要。再說,這本就是姐姐的,她言而無信自然有她的苦衷。”


    周逸錦聞言怒斥蘇墨月,“你就不能學學知寒的善良和通情達理,同樣是蘇家的姑娘,你怎麽能這麽惡毒?”


    蘇墨月摟著盒子沒放手,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隻是臉龐的疤痕配上這笑容倒是有些猙獰。


    “容王殿下是不是忘了,這九色雪蓮是我的。我費勁千辛萬苦尋來的。現在我不想給她了,不行麽?”蘇墨月一邊摩挲著檀木盒子的花紋一邊說道。


    這九色雪蓮是那人千辛萬苦尋來的,前世是她蠢,才會答應讓給蘇知寒。


    “知寒的心疾,隻有這九色雪蓮能根治。你就當真忍心她丟了性命?本王和知寒一向對你不薄吧?你就當真見死不救?”


    周逸錦試圖以情動人,讓蘇墨月放手。


    可他不知道,說起這些,蘇墨月隻會更恨。


    她本是平陽侯府嫡長女,父親是平陽侯,舅舅是手握兵權的鎮北將軍沈鄴。


    按理說,她在京中也算是世家貴女,該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人。


    說起來可笑,她出生的那天,老祖父去世。


    一個老道士在侯府門口說家裏煞星降世,她的父親蘇文澈差點就當場摔死了她。


    後來還是外祖母親自來了侯府,父親才留下了她。


    她在侯府過著卑賤的生活,連母親都受了牽連。


    從小到大,府裏隻有蘇知寒對她不嫌棄。


    她把蘇知寒當做最好的妹妹,有什麽好東西都想著給蘇知寒。


    可蘇知寒是怎麽對她的?一次次算計她,親手她把推上祭壇。


    十五歲那年,容王周逸錦親自上門求娶,看她的目光滿是柔和寵溺。


    就那一眼,誤了終身,也喪了性命。


    舅舅本是不同意這門婚事的,武將之家不適宜和皇子聯姻,舅舅不想在立儲一事上過多的參與。


    後來還是她親自去哭求外祖母,外祖母憐惜她孤苦無依,才勸舅舅答應了婚事。


    沒想到成婚後周逸錦從未碰過她,甚至還在她住的屋子裏貼上了符咒。


    當時周逸錦給她的解釋是,請了高人化解她身上的煞氣,堅持兩年她就能像正常人一樣了。


    她滿心歡喜,覺得周逸錦才是真的為她打算的人。


    蘇知寒也經常來王府陪她,甚至在王府留宿。


    如今想來,倒不是來陪她了,根本就是來跟周逸錦廝混的。


    這株九色雪蓮,能讓她的臉複原如初,前世她毫不猶豫地給了蘇知寒,在她看來,人命當然比臉重要。


    後來被關押,她才知道,蘇知寒根本沒有什麽心疾,不過就是不想讓她好罷了。


    怪不得前世她摸蘇知寒的脈象並沒發現心疾的征兆,她還以為是自己醫術不精。


    周逸錦看蘇墨月低垂著眼眸沒出聲,以為她動搖了,繼續勸道:“若你答應把九色雪蓮給知寒,你想讓我做什麽都行,算我容王府欠你的。”


    “做什麽都行?那我讓你去死,隻要你現在死了,我馬上把九色雪蓮給蘇知寒,決不食言。”蘇墨月這話說的輕飄飄的,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逸錦神色一滯:“你......”


    若說他喜歡蘇知寒是真的,但是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就去死。


    蘇知寒見狀連忙跪在地上,“姐姐你不要為難王爺了,隻求姐姐給王爺解毒。姐姐下的毒許太醫都沒法子,就是要了我們的命,我們也是抵擋不了的。”


    周逸錦聞言心下一沉,看蘇墨月的目光比之前更加狠辣,殺意更重。


    剛才許太醫來過,對他的毒束手無策,甚至就像蘇墨月說的,連是什麽毒都診斷不出。


    蘇墨月怎麽會看不透蘇知寒的伎倆,笑著說道:“你不必挑撥我和容王之間的仇恨,隻要容王殿下寫下和離書,我必然給他解毒。至於這九色雪蓮,物歸原主罷了。”


    蘇墨月有一句話沒說,她和周逸錦之間已經是不死不休的仇,還需要挑撥麽?


    蘇知寒還想再說什麽,蘇墨月卻不想跟她廢話了,“容王殿下,你的時間不多了,抓緊寫吧。寫完了記得拿著和離書去找我換解藥!”


    再不了結這事,她怕周逸錦就要發現端倪了。


    蘇墨月擦肩走過,周逸錦鼻尖劃過若隱若無的香氣,和記憶中魂牽夢縈的味道重合,讓他有一瞬間的呆愣。


    “殿下,我的腿好像麻了。”蘇知寒看周逸錦望著蘇墨月的背影發呆,忙嬌柔地說道。


    周逸錦無法,隻得攙起跪地的蘇知寒,憤恨地去書房寫和離書。


    “小姐,梳妝台還有床榻都帶不走,怎麽辦?”翠蘭跟在蘇墨月身後問道。


    “砸了!”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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