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嬸兒, 我看您這邊的玉米和紅薯長勢不錯, 到秋天一定能有個好收成。”技術員照常走到地裏查看莊稼的成熟情況, 仔細觀察記錄完，笑眯眯的對林雅楠道。
“那就借你吉言了，到時候可得到嬸兒家吃頓飯。”林雅楠直起身體, 迴應道, 說實話，她不討厭眼前的年輕人呢！
“到時候一定去！”技術員笑嗬嗬的說完，就又去別家的地裏了。
林雅楠重新戴了戴已經歪掉的草帽，看了看周圍青蔥一片的玉米, 心情大好, 據她估算，這塊地的產量要比去年多三分之一, 也不枉她做了那麽多的小動作。
“媽，你迴來了，飯菜都做好了，趕緊洗手吃飯吧！衛國他們幾個的飯菜我都留出來了, 放在鍋裏溫著呢！”說話的是前兩天迴來的文華，學校裏放了暑假, 她就立刻趕迴來了。幾個月不見家人, 她也想念的緊。
“我剛吃了兩根黃瓜，還不太餓, 等他們一起迴來吃就是了。”林雅楠一邊說, 一邊用濕毛巾擦了兩把臉。
等人的空檔, ，林雅楠仔細詢問了文華的學校生活，雖然時常會通信，但也怕她會報喜不報憂傷，總是不放心。現在看到真人，少不了要多問兩句，她仔細看了看，雖然瘦了點，但精神頭比之前好了很多，現在林雅楠覺得她是一個有朝氣的年輕人了！
“對了，你每月的補貼也就二十五塊，自己留著用就好，不用每個月再寄給家裏十塊。在家裏肯定是能吃飽的，反倒是你，一個人在外邊，窮家富路，手裏多點錢，萬一有急事，也能應對。等你開學的時候，再把寄迴來的錢帶迴去，千萬別苦了自己。”林雅楠“責備”道。
“我一個人在學校裏也沒啥大的花銷，除了學校裏補貼的糧票，你不是還讓衛國隔段時間就給我送糧食嗎？我一點都沒餓著。那些錢都是用不到的！
還有，我偷偷跟您說，在學校裏有同學不會縫補衣服，熨衣服，見到了，我就順手幫一下她們的忙，沒想到，後來，她們又給我帶來了一批衣服，請我幫忙，不過她們也沒讓我白做，或是糧票，或是布票，總之不會空手。”雖然在家裏，文華的聲音依舊很低。對於這樣的事情，她還是有些諱莫如深的！
“你這樣做沒事？以後不會有同學在背後告你黑狀？咱們可不能為了那些票據而搭上自己的前途！”林雅楠提醒道，不過她也發現了自己兒媳的另外一麵，敢想敢幹啊！
“這沒啥事，我也沒收錢，這屬於禮尚往來！剛開始，我也沒想做，還是看別人幹我才幹的！我都問過了，隻要不收錢，就沒啥關係！我們學校附近有個裁縫鋪呢，她那邊是悄悄收錢的，和學生兩邊心照不宣，也沒見有人舉報。”見到林雅楠擔心自己，文華也解釋了一遍。然後她看了看林雅楠的臉色，見她沒有生氣，她也悄悄的鬆了口氣。
“那就行，不過你寄來的錢還是要帶迴去，就是縫補衣服，也不是個長久的活計，你能做，別人也能做。我看等你迴去，說不定這活兒就沒有了。家裏你別擔心，我們有人幫襯，怎麽都比你強！
你也不是不知道家裏的存款，再加上每月衛國都會送東西進縣城，讓衛蘭他們給換成錢票，家裏一點也不難過。別覺得你欠家裏啥，隻要在學校裏把自己照顧好，努力學習知識就行！隻要順利畢業，你還怕賺不來錢嗎？比現在肯定隻多不少。”
林雅楠拍了拍文華的肩膀，她知道文華自京市迴來後，心裏就有股緊迫感，想要趕緊把當初自己付的錢還清，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心裏，能用幾百塊錢解決那些人，對她而言，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謝謝媽！”聽完林雅楠的話，文華感覺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鎖一下子掙開了！
“媽，我們迴來了，給留飯了嗎？”等林雅楠和文華談完，李衛國三兄妹和兩個孩子一起迴來了。這次迴的比平常要晚，所以一進門就先問有沒有留飯？
“我們也沒吃，等著你們迴來呢，走，一塊吃午飯。”
“好，馬上就來！”
午休過後，林雅楠敲了敲幾兄妹的門，打算大家一塊去地裏除除草，幾人一起幹，活兒也完成的快。
“你在幹啥呢？咋愁眉苦臉的？是不是不想幹活？”林雅楠走進李衛英的房間，見她一臉苦大仇深的小模樣，不禁調侃道。李衛英是被養的有些嬌氣，屬於能不幹活就不幹活的典型。
“媽，天那麽熱，等下再去唄！”李衛英磨蹭的不想起，本來她還在學校捂白了點，要是這會兒下地，不用兩天，自己就黑的不能見人了！
“既然不想下地，那媽想問問你中考考的咋樣？能上中專不，或者高中也行啊，畢業後，工作也好找，順利的話就能留在城裏，端著鐵飯碗，吃著商品糧。”林雅楠從善如流的問道。
“媽，您這是故意的吧，我什麽成績，您心裏不清楚啊？就算大哥不說，二哥也會告訴您的。我就是比不上二哥聰明，比不上他的學習成績，我就是這麽沒用，您滿意了吧？”
聽著林雅楠的詢問，李衛英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了起來。她當然知道自己的成績咋樣，無論中專還是高中肯定都沒啥希望了，所以她才發愁。隻有初中的學曆，找工作肯定沒有好活計，加上自己又不是城市戶口，就算是臨時工也隻能找出大力的。可這實在不是自己想要的工作啊！在家裏，她都不幹活，讓她出力，她自己都懷疑自己。
找不到好工作，那就隻能留在家裏，跟著下地，然後等家裏給自己找個對象，到時間就嫁出去，然後跟自己在村裏見到的那些婦人沒啥區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孝順長輩，生兒育女，就這樣平平淡淡的，一輩子就過去了。可自己心裏怎麽就這麽不甘心呢！
想要過好的生活，卻又無法通過讀書跳出農門，高不成，低不就，說得就是她了。林雅楠的話可謂是一下子就戳到了她的痛點，所以她的反應才這麽激烈！
隻要一想到自己以後作為村婦的生活，李衛英的眼淚就嘩嘩的流下來了，也不肯擦一擦，就那麽控訴的看著林雅楠。
林雅楠看到李衛英發脾氣，也沒在意，她也不準備像以前那樣，說一切都有媽，再不濟還有你哥哥姐姐呢，肯定讓你過的舒舒服服。這不是幫她，而是害她。
等到李衛英哭的差不多了，林雅楠才去拿了濕毛巾，讓她擦擦臉。
“既然你覺得中考沒有希望，那你是想複讀一年，還是跟媽在家裏下地，還是到城裏給你找份臨時工幹著，然後慢慢熬到轉正？”見李衛英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林雅楠問道。
“媽，我不想複讀，我腦子裏就沒讀書的那根弦，當初連初中，我都是費了大力氣才考上的，可課上的內容，我都沒怎麽聽懂？對我來說太難了，重新複讀，結果也是一樣的！
跟媽下地？地裏的農活我都不怎麽會幹，隻能給媽拖後腿。
至於臨時工，肯定沒好的，要是像大姐似的花了幾年才轉正，我寧肯不幹。”不出意外的，李衛英把林雅楠的建議都否決了。李衛英想找的工作，簡而言之一句話，活兒輕鬆，不費腦，工資還要高。想的挺美，可若真有這樣的工作，又哪裏能輪到她？
“那你想幹什麽？或者說你能幹什麽？”被否決了意見，林雅楠也不生氣，就這麽平靜的問了一句。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說完之後，李衛英就不敢看林雅楠的眼睛，隻一個勁的對手指，就是不抬頭。
林雅楠瞧著她的樣子，也是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正當林雅楠苦苦思索李衛英的什麽時候，她的視線不經意間掃到了簸籮筐裏的一件衣服，那上麵繡了一顆紅五星，看上去栩栩如生。
“這是你繡的？”林雅楠拿起那件衣服，向李衛英詢問道。
“嗯，之前繡著玩的。”李衛英瞧了一眼那件衣服，點點頭道。她喜歡打扮自己，也喜歡自己繡點小東西，這是她的愛好。
“既然這樣，那媽再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村裏的小學原先的知青老師放了暑假後就離開了碧水村，現在正招小學老師呢！你是初中生，也能過去應聘，一月有十五塊錢的工資，至於其它的福利，通通都沒有。
二是，媽之前聽你姐說過，紡紗廠那邊有個退休老師傅，以前就是繡娘出身，不僅能刺繡，還能自己做衣服。媽打算把你送過去當個學徒，學出來之後，媽去給你走走後門，讓你進廠幹活。說說吧，你是怎麽想的？”其實以私心來說，林雅楠更想讓她選刺繡，以後就算不進廠工作，自己開個小門臉那也是可行的！
“媽，我真能去學習刺繡和做衣服？如果真像媽說的那樣，那我就去學。”比起當老師，李衛英當然更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選定了？不後悔？機會可隻有一次！”
“不後悔，我以後肯定好好學！”等她學成之後，還不讓以前的小姐妹都羨慕死。隻要想想，她就覺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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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迴來了，飯菜都做好了，趕緊洗手吃飯吧！衛國他們幾個的飯菜我都留出來了, 放在鍋裏溫著呢！”說話的是前兩天迴來的文華，學校裏放了暑假, 她就立刻趕迴來了。幾個月不見家人, 她也想念的緊。
“我剛吃了兩根黃瓜，還不太餓, 等他們一起迴來吃就是了。”林雅楠一邊說, 一邊用濕毛巾擦了兩把臉。
等人的空檔, ，林雅楠仔細詢問了文華的學校生活，雖然時常會通信，但也怕她會報喜不報憂傷，總是不放心。現在看到真人，少不了要多問兩句，她仔細看了看，雖然瘦了點，但精神頭比之前好了很多，現在林雅楠覺得她是一個有朝氣的年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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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在學校裏也沒啥大的花銷，除了學校裏補貼的糧票，你不是還讓衛國隔段時間就給我送糧食嗎？我一點都沒餓著。那些錢都是用不到的！
還有，我偷偷跟您說，在學校裏有同學不會縫補衣服，熨衣服，見到了，我就順手幫一下她們的忙，沒想到，後來，她們又給我帶來了一批衣服，請我幫忙，不過她們也沒讓我白做，或是糧票，或是布票，總之不會空手。”雖然在家裏，文華的聲音依舊很低。對於這樣的事情，她還是有些諱莫如深的！
“你這樣做沒事？以後不會有同學在背後告你黑狀？咱們可不能為了那些票據而搭上自己的前途！”林雅楠提醒道，不過她也發現了自己兒媳的另外一麵，敢想敢幹啊！
“這沒啥事，我也沒收錢，這屬於禮尚往來！剛開始，我也沒想做，還是看別人幹我才幹的！我都問過了，隻要不收錢，就沒啥關係！我們學校附近有個裁縫鋪呢，她那邊是悄悄收錢的，和學生兩邊心照不宣，也沒見有人舉報。”見到林雅楠擔心自己，文華也解釋了一遍。然後她看了看林雅楠的臉色，見她沒有生氣，她也悄悄的鬆了口氣。
“那就行，不過你寄來的錢還是要帶迴去，就是縫補衣服，也不是個長久的活計，你能做，別人也能做。我看等你迴去，說不定這活兒就沒有了。家裏你別擔心，我們有人幫襯，怎麽都比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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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雅楠拍了拍文華的肩膀，她知道文華自京市迴來後，心裏就有股緊迫感，想要趕緊把當初自己付的錢還清，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心裏，能用幾百塊錢解決那些人，對她而言，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謝謝媽！”聽完林雅楠的話，文華感覺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鎖一下子掙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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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啥呢？咋愁眉苦臉的？是不是不想幹活？”林雅楠走進李衛英的房間，見她一臉苦大仇深的小模樣，不禁調侃道。李衛英是被養的有些嬌氣，屬於能不幹活就不幹活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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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您這是故意的吧，我什麽成績，您心裏不清楚啊？就算大哥不說，二哥也會告訴您的。我就是比不上二哥聰明，比不上他的學習成績，我就是這麽沒用，您滿意了吧？”
聽著林雅楠的詢問，李衛英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了起來。她當然知道自己的成績咋樣，無論中專還是高中肯定都沒啥希望了，所以她才發愁。隻有初中的學曆，找工作肯定沒有好活計，加上自己又不是城市戶口，就算是臨時工也隻能找出大力的。可這實在不是自己想要的工作啊！在家裏，她都不幹活，讓她出力，她自己都懷疑自己。
找不到好工作，那就隻能留在家裏，跟著下地，然後等家裏給自己找個對象，到時間就嫁出去，然後跟自己在村裏見到的那些婦人沒啥區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孝順長輩，生兒育女，就這樣平平淡淡的，一輩子就過去了。可自己心裏怎麽就這麽不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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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一想到自己以後作為村婦的生活，李衛英的眼淚就嘩嘩的流下來了，也不肯擦一擦，就那麽控訴的看著林雅楠。
林雅楠看到李衛英發脾氣，也沒在意，她也不準備像以前那樣，說一切都有媽，再不濟還有你哥哥姐姐呢，肯定讓你過的舒舒服服。這不是幫她，而是害她。
等到李衛英哭的差不多了，林雅楠才去拿了濕毛巾，讓她擦擦臉。
“既然你覺得中考沒有希望，那你是想複讀一年，還是跟媽在家裏下地，還是到城裏給你找份臨時工幹著，然後慢慢熬到轉正？”見李衛英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林雅楠問道。
“媽，我不想複讀，我腦子裏就沒讀書的那根弦，當初連初中，我都是費了大力氣才考上的，可課上的內容，我都沒怎麽聽懂？對我來說太難了，重新複讀，結果也是一樣的！
跟媽下地？地裏的農活我都不怎麽會幹，隻能給媽拖後腿。
至於臨時工，肯定沒好的，要是像大姐似的花了幾年才轉正，我寧肯不幹。”不出意外的，李衛英把林雅楠的建議都否決了。李衛英想找的工作，簡而言之一句話，活兒輕鬆，不費腦，工資還要高。想的挺美，可若真有這樣的工作，又哪裏能輪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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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我也不知道。”說完之後，李衛英就不敢看林雅楠的眼睛，隻一個勁的對手指，就是不抬頭。
林雅楠瞧著她的樣子，也是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正當林雅楠苦苦思索李衛英的什麽時候，她的視線不經意間掃到了簸籮筐裏的一件衣服，那上麵繡了一顆紅五星，看上去栩栩如生。
“這是你繡的？”林雅楠拿起那件衣服，向李衛英詢問道。
“嗯，之前繡著玩的。”李衛英瞧了一眼那件衣服，點點頭道。她喜歡打扮自己，也喜歡自己繡點小東西，這是她的愛好。
“既然這樣，那媽再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村裏的小學原先的知青老師放了暑假後就離開了碧水村，現在正招小學老師呢！你是初中生，也能過去應聘，一月有十五塊錢的工資，至於其它的福利，通通都沒有。
二是，媽之前聽你姐說過，紡紗廠那邊有個退休老師傅，以前就是繡娘出身，不僅能刺繡，還能自己做衣服。媽打算把你送過去當個學徒，學出來之後，媽去給你走走後門，讓你進廠幹活。說說吧，你是怎麽想的？”其實以私心來說，林雅楠更想讓她選刺繡，以後就算不進廠工作，自己開個小門臉那也是可行的！
“媽，我真能去學習刺繡和做衣服？如果真像媽說的那樣，那我就去學。”比起當老師，李衛英當然更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選定了？不後悔？機會可隻有一次！”
“不後悔，我以後肯定好好學！”等她學成之後，還不讓以前的小姐妹都羨慕死。隻要想想，她就覺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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