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


    這世界上竟有如此不解風情之人!


    看著沈殊紅透臉背過身去非禮勿視的模樣,楚淩一心想,非得讓哥哥會會這呆鵝不成。


    ……哦,結果這書生一秒淪陷。


    楚淩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著哥哥變作的觀音女,一襲白袍翩然若仙,真真純潔神聖到了極致。


    “公子,”楚征含情脈脈地握住那傻書生的手,憐愛地撫摸著凍瘡和老繭,“進京趕考,一路上一定受了不少苦吧。雖然略顯輕浮,但奴家見公子的第一眼,便覺得如故……咱們,真是相當有緣分。”


    等等,這台詞怎麽和以前不太一樣啊?


    說完第三句就該砍頭了吧?


    “我也覺得。”沈殊臉上淺粉,目光閃爍,“姑娘是哪裏人,如何稱唿?”


    “既已皈依,公子便喚奴家小青吧。”楚征有意無意地往沈殊那兒靠,眼神水波流轉,“奴家是南桐山望鄉人……”


    “竟是同鄉,果真是緣分。”


    衣角交纏,焚香嫋嫋。


    沈殊和楚征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不知不覺間紅白相間的帷幔放下,楚淩一在外堂坐著,隻能看見兩個依偎在一起的朦朧人影。


    過了半晌,楚征才出來。


    楚淩一正打著盹,忽然驚醒,便半眯著眼困倦問道:“殺完了?我去收拾。”


    “沒殺呢,他趕路太累睡著了。”楚征舔舐著幹澀的嘴唇,緩緩道:“他真有意思,我看上他了,不打算吃。”


    對上楚淩一錯愕的目光,他又說:“唔……那種‘吃’,也算吃吧?他看起來身嬌體弱,受不受得住我的磋磨,倒也難說。楚四,你說我是不是得溫柔些?”


    “不是,”弟弟艱難開口,“你打算怎麽吃?”


    楚征停頓一下,遲疑道:“兩根分開吧。”


    “……你現在變的是女兒身!”


    完了,他哥腦袋真的不靈光了。淪陷於情情愛愛的妖怪也會變笨麽?


    眼前衣著保守的白衣美人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才道:“到最後一步再化為原身,他便是害怕也跑不掉了吧?”


    楚淩一幽幽歎了一口氣,在心裏為這倒黴鬼書生默哀起來。


    入夜,楚征換上薄如蟬翼的淺色衣衫,尚且濕著青絲,便提著燈赤腳進了沈殊休息的客房。


    “姑、姑娘……!”仍是童子身的書生哪見過這陣仗,嚇得閉上眼,僵硬得像是塊木頭。他感覺到小青正在撫摸他的麵頰,冰涼涼的手順著喉結向下,勾著那撇嬌嫩打轉,惹得他心裏發癢。


    “萬萬不可啊,這,這,這實在有辱姑娘的清白”


    “公子是奴家的心上人,怎會汙了清白?”楚征笑著扒了他的衣衫,一把撲倒在床榻上,“倒不如說,奴家迫不及待被公子汙了呢。”


    然後抓著書生白皙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曖昧地凝視著他:“公子對奴家,當真一點兒情愫也沒有麽?若是公子想,當做春宵一刻又有何不可?”


    沈書生昂著頭,快被這白花花的姑娘親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師父總說女人是沾不得的溫柔鄉,是會吃人不吐骨頭的軟陣,現如今真的遇上,當真可怕極了!


    被把握拿捏的感覺太奇異,他悶哼一聲,曲起身子,卻無處可躲。


    偏偏姑娘還一麵舔舐手指上沾上的汗水,一麵嬉笑:“公子,快活嗎?”


    沈書生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道:“姑娘,待我高中三元,必定迴來娶你為妻。我承諾了,便永不反悔。若是違反,必遭那天打五雷轟。”


    楚征愣怔一瞬,調笑的動作都僵住。


    良久,他收斂了笑意,認真問道:“當真?若是那時我早已變了模樣,你又會如何?”


    “正如姑娘一般,我也一見如故。看見姑娘的笑容,就心悅不止。”沈書生扯開雜亂的衣衫,壯著膽子,壓著楚征的麵頰向自己的胸膛,“你聽,我的心……”


    咚咚、咚咚。


    “所以,”他靦腆地微抿嘴唇,羞澀道:“姑娘即便變了模樣,我也並不在乎。”


    “美貌固然可貴,但較之真心,不過是過眼雲煙。我既心悅你,便是千般萬般都無法磨滅,隻專情於你的魂魄和本真。”


    楚征遊蛇似的深深撫摸著沈殊光裸的皮膚。油燈的火苗閃爍著,投下暖色的光輝,被細風拂動著發出細小的“噗呲”聲。


    他俯下身,含著沈殊的唇輾轉吮吸。


    漸漸地,牆上投下的影子從纖瘦的女子變作壯碩的男子,又變作撲騰的寬蛇。


    沈殊意亂情迷之時,冷不丁被抬起腿。睜眼一望,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劇痛漣漪般散開。與小青麵容有八分相似的英俊男子把著他,汗津津地笑著親吻他的腿側。


    沈殊掙紮起來,嚇得眼淚橫流。


    那男子隻是掐著他的腰腹,青紫頓時遍布。再重重地咬在他耳廓,啞聲道:“公子既說不在乎我變了相貌,那我便也和盤托出。我是八百年修為的竹葉青雄蛇,名喚楚征。如今既然已與公子結下體契,我們便算是生生世世不分離的正經夫妻了。”


    蛇水有促進和諧的功效。


    更何況緣水結契,本就是為了潤澤夫妻之情而生的。


    所謂“日久生情”,即如此。


    “相公,”楚征摟著驚惶消散、渾身無力的書生,愛憐地吻了吻他的嘴角,分叉的舌尖一寸寸舔舐去淋漓沁出的汗水,滿足地在自家相公的咽喉上咬下獨屬於自己的齒痕,“我會生生世世愛你,至死不渝。”


    被鞭笞親吻傻了的書生呆呆地,兩眼失神,還沉浸在猛烈的餘韻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良久,被褥倏忽被汗水打濕了大片。


    心滿意足吃飽的蛇妖摟著濕噠噠的、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沈殊,指尖點在這傻書生的腦側,匆匆消去了後半夜的記憶。


    翌日清晨,二蛇送書生上路。


    書生一步三迴頭,戀戀不舍地喚道:“娘子……小征,等我。”


    他隻記得與這露水一夜卻一見鍾情、締結姻緣的女子交換了姓名。


    楚淩一瞠目結舌。待到那傻書生走遠了,才扯著楚征的衣袖問:“你給他灌迷魂湯了?他知不知道你是男妖啊?”


    “我在他體內結了契,他染上我的氣味,便永遠不能消除。其他道行不如我的小妖小怪,聞到這氣味便不敢下手。我也可以循著氣味找到他,無論他在天涯還是海角。”


    “相公既然曆經萬難進京趕考,我作為娘子,倒也不能在這樣的節骨眼兒上失了分寸去刻意阻礙。”


    楚征一揮手,身後掛著蛛網的觀音像應聲碎裂。


    “咱們也啟程,去京城。”


    “至於男子身麽……他暫且忘了。”楚征搖身一變成了清俊貴公子,笑得饜足,“但總會想起來的,我確信。畢竟他的身體可不曾忘了我的滋味,還享受暢快得很呢。”


    作者有話說:


    因為在日更正文而不幸拖欠了超級久的加更!辛苦大家等待了!


    第68章 “最愛的還是我。”


    芊芊……好像認識竇至源?


    他們剛剛是一起從走廊末端的樓梯跑過來的。


    可為什麽?


    這兩個人應該毫無交集才對啊?


    今天是工作日,芊芊應該乖乖待在醫院接受治療……為什麽會出門,然後出現在這裏?還是和楚征名義上的弟弟、那個瘋癲的竇至源一起?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到底發生了多少意料之外的事?


    沈殊的腦袋一片空白。


    尖銳的痛感如海嘯般襲來,猛烈衝擊著岌岌可危的脆弱神經。他兩腿發軟,楚淩一來不及攙扶,就看著他身體一歪跌倒在醫院白色的地磚上,忽然幹嘔起來,精神渙散。


    “哥!”沈芊芊連忙蹲下查看沈殊的狀況,小臉上綴滿因焦急而沁出的汗水,“哥……”她凝視著沈殊發白的臉色,環顧四周,目光求救似的投向場內唯一能求助的楚淩一,祈求道:“先生,能不能拜托你幫忙叫下醫生?”


    楚淩一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掏出手機撥通私人醫生的電話。電話忙音閃爍間,他還輕輕拍著沈芊芊的肩膀,示意她放鬆,不要緊張。


    “你如果也應激了,才會真的刺激到沈殊。”


    沈芊芊愣怔:這人她分明不認識,可他為什麽好像對她的身體狀況了如指掌呢?


    *


    沈殊再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窗外落霞橙紅,雨絲散去,濕漉漉地趴在葉片上,折射著淺金色的光輝。他幾乎失聲,啞著嗓子說不出話來。


    身旁的人注意到他試圖起身的動作,立刻撇開工作用的平板,一把握住他在空氣裏胡亂晃動的手腕,驚喜道:“你終於醒了!阿淮給我打電話說你病倒了的時候,我被嚇了一大跳呢。”


    趙傑新反扣著棒球帽,棕色的蓬軟發絲從帽簷邊緣露出來,亂糟糟的。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沒休息好,他一向白淨的麵龐並無血色,眼下烏青濃重,胡茬也沒剃幹淨。


    “阿淮……?”沈殊小口小口啜飲著趙傑新遞來的冰水這家夥顯然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居然給暈厥過又醒來的病人喝這個,“是江予淮先生嗎?”


    趙傑新點頭:“嗯,他是我血緣上的遠房叔叔來著……但我倆其實年紀差不多,也就沒按照輩分那套互相稱唿。他和楚征算是挺要好的朋友,楚征一出事,消息就立刻傳到他那裏了。但阿淮現在有要事纏身抽不出空,就委派我過來咯。”


    他湊近了些,睫毛邊緣蘸著夕陽的餘暉,亮晶晶的。


    “我本來想送個果籃意思一下就走的……你也知道,我和楚征其實不太對盤。但路過病房忽然看見你也躺著,嚇得趕緊問了芊芊。她情緒有點激動,病情變得不太好,就被楚征的下屬送迴醫院了,好在後續檢查沒有大礙。臨走前她還拜托我一定要照顧好你,我就一直坐在這裏等你醒過來。”


    沈殊低頭:“……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趙傑新睜圓了眼睛,像是拱玉米被卡住牙齒的柴犬:“怎麽會!”


    “我不會把你的事情當成麻煩啊,我們可是相親相愛的好室友,你才來南巷幾天就忘了這件事啦?真傷心。”


    他微微蹙著眉,調侃道:“我之前流感中招發高燒,不也是沈哥你忙前忙後給我喂藥煮粥細心照顧的麽?現在算是禮尚往來咯。”


    “我……”


    沈殊還想說什麽,就被趙傑新一把按迴了柔軟的床鋪:“好啦,醫生說你是驚擾過度腦袋斷片了,還不好好休息,是想讓我們擔心得睡不著覺嗎?”


    趙傑新晃了晃手機,“我給社長發了消息,他說一會兒就來看你。”


    沈殊喃喃:“我沒那麽嚴重,不用住院的。”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謹遵醫囑才比較好。醫生建議你留院觀察三天,說你的脊椎和腰老化得像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心肺係統也不好,再這樣下去會很容易經常昏厥,建議你配點保健藥品吃。”


    趙傑新譴責道,順手一刀劈開了那個被他削得很醜很參差的蘋果。


    沈殊:“……”


    沈殊:“蘋果不是這樣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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