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發出警告,沈殊的腦袋裏不停閃爍紅燈,他卻無暇顧及。


    違抗本能努力鬆懈肌肉,又時不時因為楚征的撩撥收緊。


    溫水澆在光裸的皮膚上,促進血液循環。因而痕跡更容易被留下,化作某種執拗的印記。


    沈殊看向浴缸對麵的落地鏡。


    霧蒙蒙的水汽遮蔽了大半可視區域,唯獨映射他腹部以下的部分被不斷下流的水珠劃過,朦朦朧朧地映出來些許春光。


    水波蕩漾,泡沫翻騰。


    楚征把他裏裏外外都洗得幹淨,裹上浴巾時,沈殊已經被熱得有些恍惚了。


    撲進空調溫度打得很低的房間,簡直像是跨入了天堂。


    “沈哥坐,我來給你穿。”


    楚征隨意將浴巾裹在腰腹,淅淅瀝瀝的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至腹肌,再沿著人魚線下滑到白花花的浴巾深處。


    他打開衣櫃,拿出衣物和長巾。隨即迴到臉被悶得通紅的沈殊身邊,先擦幹淨他身上的水漬,再扯下那條欲蓋彌彰的浴巾,拿起校褲沿著沈殊的腳往上套。


    沈殊遲疑地按著他的手,聲音軟軟的:“內、內褲呢……?”


    楚征無奈地看著他笑:“我們的目的是脫去它,不是穿上。”


    沈殊的臉更紅了。


    他腦袋現在不太靈光。


    “哦……那就不穿了吧。”


    他低頭,從楚征手裏接過厚實的校服外套,披在自己身上。白皙的皮膚被窗外探入的月光照得發亮,珍珠似的分外細膩。


    兩撇粉色被冷氣激起,若有似無地磨蹭著衣擺內側。


    想了想,又拉上拉鏈。


    羞澀地凝視楚征的嘴唇,訥訥道:“……這樣,你拉開的時候,會不會有一種在拆禮物的感覺?”


    沈殊原以為楚征會興致蓬勃,卻未料想對方會流淚。


    單薄的淚水,隻有那麽零星幾滴,沿著麵頰劃出一道水淋淋的痕跡,越過下頦,消失在黑暗裏。


    流淚本是人之常情,但不是楚征的常情。


    沈殊有些心疼地捧著楚征的臉,仔細察看:“怎麽哭了?”


    楚征則任由他用拇指笨拙地拭去淚水,喃喃道:“我高興。”


    “……高興得有點不知所措了。”


    沈殊撫摸著他的肩頸,想起之前看到的一段話。說人和人的親密關係,第一層是做,最後一層是在對方眼前掉眼淚。


    這麽想,其實他和楚征早就互相交換過眼淚了不是嗎?


    在擁擠狹窄的孤兒院房間,在消毒水氣味濃鬱的病房。


    淚水連結愛意,綿綿無期。


    這種時候,說什麽都不合時宜。唯有親吻緊密的親吻,和仿佛要深入彼此骨髓的擁抱,方能以沉默迴答一切。


    沈殊的腿環著楚征的腰,擁抱緊密而窒息,胸膛相貼,皮膚摩挲。青筋暴突的大手蠻橫地跨在他瘦削的脊背上,將他全數掌握。


    “沈哥、沈哥……”


    狂亂的吻間,楚征一聲聲唿喚著。他的手掐著沈殊的側頸,遏製著本就躁動的唿吸。涎液順著二人相連的嘴角流下,在布料上氤氳出一片濕痕。


    他的哥哥,他一個人的哥哥,為他遮風擋雨,無所畏懼,滿足一切所想;


    他看見自己毫無遮蔽的本我,那個醜陋不堪、嫉妒成性的惡童,仍然選擇接納,包容他所有的不體麵、偏激和惡意。


    沈殊明明經曆了那麽多傷痛,失去了無數於他而言珍貴之物,卻從來沒有輕視過楚征的迷茫與難過。


    他們沒有血緣,卻擁有這世界上最可貴的真心。多麽難能可貴!他不覺得自己今後的人生還能再遇到這樣的人了。


    仿佛和沈殊見麵,就已經耗盡他一生的幸運。而遇見沈殊之前所受的一切痛苦和磋磨,都是必須為此支付的代價。


    “沈殊,我的沈殊……”


    楚征痛苦地吻著,他啃噬著沈殊的肩膀、唇下和咽喉,留下無數激烈曖昧的痕跡。


    隻有隔著薄薄的皮膚感受血液洶湧溫熱的流動,才能確保眼前的一切不是又一次重複悲傷而轉瞬即逝的虛假夢境。


    濃重的攻擊欲和憐惜珍視之愛交替出現,楚征覺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腦內叫囂著:傷害他,標記他,把他■熟成離了你就活不下去的樣子;


    又哀鳴著:保護他,珍視他,溫柔地對待他的一切,無論身心。


    恍惚中,那些被他苦苦咽下的過往飛速消弭,被他幻想了無數次的水乳交融終於實現,真正地。


    沈殊的臉上露出了暢快又吃痛的神情。他抿著唇,牙齒輕咬著,眼裏水光瀲灩,緩緩淌出一滴淚來。


    狂風浪潮中,他無力支撐。


    堤壩被洪水淹沒衝毀,理智也跟著全然潰敗,融化在一聲又一聲長而壓抑的喘息聲中。


    令人動容的混沌之愛。


    迷迷糊糊、瀕臨昏迷的沈殊想。


    楚征壓在他的背上吻著後頸,大手鉗製著他的腰腹。他想起那個下著暴雪的夜晚,楚四臨門一掌摑打走了楚征,他打著手電筒上山尋找,最後背迴了疲憊欲睡的楚征。


    現在,他依舊背著楚征,境遇卻完全不同了。


    ……但這都不重要。


    楚征的汗水滴落在他凹陷的鎖骨,他也想起那個雪夜。明明那時沈殊背著光,顯得那麽高大可靠,此刻卻被他全數包裹在懷中,盡情掌握。


    亢奮,愉悅,心滿意足。傳一次蜀香炸一次


    後半夜,沈殊醒了又暈,暈了又醒。嗓子都啞了,隻能求著楚征想喝水。


    楚征有些粗暴地擰開礦泉水瓶蓋,灌了一口,便吻上沈殊的唇,將水液渡過去。他一手一邊捧著沈殊的大腿,讓他摟緊自己的肩,一步一步顛簸地邁向那幅掛著紅絲絨幕布的畫作。


    “沈哥不是好奇這裏麵是什麽樣的嗎?”


    他身軀晃動一下,調整重心。耐心地牽著沈殊的手,扯下那塊巨大的布。


    沈殊在喘息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巨大的油畫,俊美的少年赤身穿著白色吊帶襪躺在花海中,眼神迷離卻不情澀,反倒透露出一股莫名的聖潔感來。


    ……臉好眼熟。


    沈殊的腦袋跟生鏽了似的,幾乎轉不動。


    楚征耐心地將他放下,甚至開了燈,好讓他能貼近察看那幅畫的細節。


    沈殊左右巡視,感慨畫作精美之餘,也不太理解楚征此時臉上極度的愉悅從何而來。


    “我有點累了。”沈殊蜷縮起腿,渾身上下都火辣辣地疼,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我們睡覺吧……”


    楚征盤坐在畫作前抱他,指尖掀起皺巴巴髒兮兮完全敞開的校服外套,摩挲著他的腰,“再看看,好不好。”


    沈殊又看,這次終於看見了落款,驚得睜大眼睛:“顧硯洲?!”


    “嗯。”楚征的下巴擱在他的頸窩,“是不是很巧?我正好買到了他的畫。”


    那畫裏的人豈不是


    沈殊赫然轉頭,和畫作中央被群花簇擁的白發少年對上視線。


    這幅畫叫做《阿尼姆斯》,寓意是陷入戀愛之女幻想中的完美情人模板。


    ……雖然作者是男性,但他想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鼻腔內忽然捕捉到淡淡的、勿忘我被碾碎的腥膻味。


    楚征把玩著沈殊的手,慢條斯理地摘去他指縫間沾上的花瓣,一點點抹在油畫外的玻璃層上,糊成一片。


    “很漂亮對吧?”


    “這幅畫。”


    第58章 多番采擷


    日光從地平線上爬起,逐漸照亮昏黑的人間。


    沈殊是被一夜驟雨再三狠狠采擷的青澀葡萄,剝去薄而水嫩的外皮,內裏的果肉被三番五次揉捏搗碎,汁水四溢,滴滴答答。


    他迷迷糊糊地深陷於柔軟的被褥裏,嗓子裏像是艱難咽下一塊滾燙的炭,疼得發慌。


    當然,疼的地方不止這裏。四肢百骸傳來隱隱的疼痛,楚征先前掐著他的腰和脖子動作幾乎快讓他窒息,嘴角也因為反複的磋磨而破了皮。


    楚征則是早早醒了。


    倒不如說,昨夜酣戰,他亢奮到四點都難以闔眼,緊緊抱著沈殊瘦削的腰,貪戀對方的體溫。


    朦朦朧朧地休息一個小時,想著天光已至,索性起身,去陽台抽了支煙。吹風好一會兒,確認煙味全部散去才返迴房間,摟著沈殊接著睡。


    他低頭,看向不遠處被掀了一半的紅絲絨布。晨光熹微時,玻璃反射著淡淡的光彩,顯得上麵沾染的被揉爛的勿忘我花片和黏膩斑駁、已經幹涸的水液分外顯眼。


    “嗡嗡”


    不知何時滾落在地上的手機響了。楚征拾起,是劉總監發來的短信。


    他瀏覽著內容,忽然淺淺笑了一下,隨即熄屏。


    日上三竿,沈殊才醒。


    身上幹爽無比,顯然在他昏過去的時間裏,楚征抱著他去做了仔細的清理。


    “醒啦?”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楚征一頓,隨意插好書簽,合上書,“早餐……午餐想吃什麽?”


    沈殊聽他改口時間,臉上剛退下去不久的紅又燒了上來,“隨便吧。”


    “身體有沒有不舒服?”楚征走近他,溫熱的大手托著手肘扶他坐起身,“抱歉,沈哥。我昨天做得太過火了……”


    “沒、沒關係。”沈殊番茄似的臉埋得更低了,“我其實挺舒服的……就是你的尺寸太……嗯,所以有點,疼。”


    楚征拆開新衣服的袋子,認認真真給沈殊換上,連襪子都是親手操辦,讓向來習慣照顧人的沈殊有些不適應。


    “我自己來吧。”


    “沈哥好好休息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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