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


    成煙羅把鐵錘放下。


    她獨自一人走到石獅跟前,抬頭看看高大的石獅,再圍著轉了一圈,琢磨著從哪裏下手才好。


    圍觀的人看她一個小小的人兒想搬動這麽大的石獅子,就忍不住擔心。


    同時,也有好多好熱鬧的人心中好奇,琢磨著成煙羅能不能搬得動?


    如果搬不動的話,這個長的玉雪可愛的小丫頭會不會大哭?


    有的心善些的就開始和寧壽伯說話:「伯爺,就算是你們家姑娘搬不動石獅子,你也別遷怒她啊,孩子也怪不容易的。」


    寧壽伯嘴裏答的好好的。


    可心裏卻在想,如果成煙羅搬不動的話,迴去一定好好收拾她。


    正當眾人都在琢磨著成煙羅怎麽搬石獅的時候,成煙羅卻出乎人意料的舉起了鐵錘。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一錘砸在石獅上,先砸的是石獅的腿,這一錘下去,石獅一條腿就這麽斷了。


    一聲巨響,石獅子晃蕩了兩下,就倒在地上。


    成煙羅嘴角含笑,又是一錘下去,就把石獅的頭給敲了下來。


    她扔下鐵錘走過去,先搬起石獅的頭,舉的高高的繞場一圈,然後再舉起石獅的腿繞場一周。


    最後,成煙羅把石獅的身體費力的搬了起來,這次,她沒有繞場一周,而是走了幾步之後,把石獅子放下,然後拍著手對威遠侯世子道:「瞧,我搬動了,這次我贏了,你答應我家老爺的事情要辦到哦!」


    已經嚇傻的威遠侯世子這才迴神。


    他指著成煙羅氣的大喊:「這不算數,你……怎麽能砸石獅子,這,不行,你輸了……」


    成煙羅也不惱:「誰說不可以砸的啊?你和我家老爺打賭隻說是搬得動,也沒說不能砸開搬啊,也沒說非得一次搬起來,不管怎麽樣,我是搬走了,這就算我贏。」


    旁邊看熱鬧的紈絝也開始起鬧:「是啊,你們打的賭是搬得動,沒說怎麽搬啊,人家小姑娘搬起來了,這就算贏,我說世子爺,你不會是輸不起吧?」


    威遠侯世子氣的臉色發紫。


    他指著成煙羅,卻氣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相反,寧壽伯高興的全身骨頭都輕了二兩。


    「世子爺,輸不起就不要打賭嘛,既然輸了,就得願賭服輸。」


    看著威遠侯世子更氣,寧壽伯再度插刀:「我說,你是真傻啊,連我家小女兒都比不上,我家閨女都能想得到把石獅子砸了再搬,你一個大男人怎麽就想不到呢?」


    撲的一聲,威遠侯世子氣的吐血倒地。


    成煙羅撇嘴:「氣量真小,是不是男人。」


    她扛起鐵錘對寧壽伯道:「老爺,還不走嘛,難道你還掏錢給這人看診不成?」


    一句話提醒了寧壽伯。


    他趕緊一手拉著成鑠,一手扯著成煙羅往馬車跟前跑:「哎呀,想起來了,我家裏還有事,各位,先走了啊。」


    威遠侯世子帶的幾個力士圍成一圈攔住了寧壽伯三人。


    成煙羅微微仰起下巴冷笑一聲:「怎麽?還想毆打宗室?」


    隻這一句話,那幾個力士就散了。


    寧壽伯說到底是宗室,不是他們這些平民百姓能惹的起的。


    要是真出了事情,威遠侯府這邊沒事,他們這些人是要被推出來做替死鬼的。


    寧壽伯笑了笑,拉著子女進了馬車。


    馬車進了城,寧壽伯就叫跟來的下人又雇了一輛馬車帶著成鑠和成煙羅迴去,而他自己則乘著寧壽伯府的馬車走了。


    成煙羅坐在馬車裏,嘴角含著一絲譏諷的笑。


    她知道寧壽伯做什麽去了。


    無非就是去會館要人去了。


    成鑠看看成煙羅:「七姐,父親做什麽去了?」


    「出去玩了。」成煙羅笑了一聲。


    「玩?」成鑠擰眉:「怎麽不帶我一起去啊?」


    「嫌你累贅唄。」成煙羅挑了挑眉:「你也別想跟著老爺一起玩了,你跟我玩吧。」


    「跟七姐玩?」成鑠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七姐玩什麽?」


    「玩什麽啊?」成煙羅托著下巴想,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玩什麽:「鑠兒想玩什麽?」


    成鑠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來:「我也不知道,姨娘總說要讓我好好讀書,將來出人頭地,可是,嫡母又說我們是宗室,不需要上進的,我真的不知道是該聽誰的。」


    成煙羅摸了摸成鑠的頭:「總歸,多讀些書是好事,你有喜歡的書就多讀一些,先生上課的時候要好好聽講。」


    成鑠不明所以,不過還是點了頭。


    隨後,成鑠又問成煙羅:「七姐,你為什麽不裹腳?六姐都裹了腳的……姨娘說你給她丟人了,讓我不要理你。」


    成煙羅不知道要怎麽迴答成鑠的問題。


    她沉默了好久:「七姐怕疼吧。」


    「裹腳很疼嗎?」成鑠問:「可是,咱們府裏的女人不都裹了嗎,為什麽七姐偏偏要和別人不一樣呢?姨娘說七姐這樣以後會吃很多苦,招來很多非議,對我也有影響的。」


    「那你想不想讓我裹腳?」


    成煙羅摸了摸成鑠的頭問。


    成鑠仔細的思索,許久之後點頭:「想的。」


    成煙羅的心裏一片冰寒。


    「為什麽?」她問。


    「別人都裹了啊,別人也疼,可是,為了有個好名聲都忍痛裹了。」成鑠一點一點的把自己的想法講了出來:「隻有這樣,才會得到讚美,才會給父兄添光,以後,才會有個好前程,我想讓七姐好,以後有個好前程。」


    「而且……」


    成鑠低頭,輕聲道:「奶娘說如果七姐不裹腳的話,別人也會笑話我的,說我有一個大腳的親姐姐,將來,對我也有影響,這是不好的,不對的。」


    成煙羅嘴角微勾,帶著幾分冷意:「隻是因為這個?就因為該死的虛榮心,你就忍心看著你的親姐姐被人折斷腳骨,忍受那樣非人的痛楚?」


    成鑠眨了眨眼睛:「可別人不都是這樣嗎?」


    「是啊。」成煙羅笑了。


    她笑自己的天真。


    一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人,竟然還天真的奢望骨肉親情?


    她早就該知道,這整個寧壽伯府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就連她都不例外,又怎麽可能有真正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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