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寇要進村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瀾山村。


    之前大家不過是擔心,沒想到擔心變成了現實。


    瀾山村的常駐人口有數百人。


    如果這數百人能聯手,同仇敵愾,也不會害怕十幾個匪寇。


    可這是不可能的。


    真遇上事,數百人比拚的隻會是誰跑得快。


    再一個,匪寇的目標並不是自己,這個時候,每個人要做的事情就是明哲保身。


    當然,就算能奇跡的出現理想情況,作為村長的曹文信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事情辦的怎麽樣?”曹文信道。


    “剛看過了,從縣城迴來後就把門關得緊緊的,也不知道躲在家裏幹什麽。”李二狗道。


    “還想放他一命,他既然不領情,這就怪不了我了。”


    “可我怎麽覺得他不會乖乖等死。”


    “別傻了,他不過是自以為是,認為死過一次,就不怕死了,上次能殺死兩個好漢,不過是運氣好,這次絕無可能……其他人呢。”


    “按照你的吩咐和大家說了,這次是衝著裴塵來的,是裴塵招惹的事情,其他人隻要躲好就不會有事……這躲著真的不會有事嗎。”李二狗有點不確信。


    曹文信笑的怪異,“想什麽呢,真讓他們按我說的做,代價太大,我沒有這麽笨,條件隻是讓他們不要濫殺人,有幾戶家裏有漂亮未出嫁女兒的,免不了送給他們開葷,到時你給他們帶帶路。”


    “這……我知道了。”


    匪寇入村,怎麽可能隻是殺人報仇。


    在匪寇眼裏,錢財女人一樣不會放過。


    瀾山村並不富有,能搶的錢財不多,倒是有幾戶人家有未出嫁的漂亮女兒。


    在計劃裏,這些都是要獻給匪寇的。


    另外有一點需要考慮的就是官府的反應。


    不過問題不大。


    真有問題,上頭還有人。


    暴風雨前的寧靜……


    裴塵靜靜的看著天空,心裏把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過了一遍。


    整個家裏,現在隻有自己一個人。


    早在這之前,自己就讓秦宓兒暫時迴了娘家。


    有了上次和朱玲芳的互幫互助後,娘家如今是非常樂意接待她的。


    她是不願意離開的。


    但她留下隻會影響自己要做的事情。


    在告訴她有必須要離開的理由後,她才流著淚上路。


    為了不讓人知道她離開,她繞遠路,走的是偏僻的山路。


    安全的送她離開後,自己也就可以放開手腳做事情了。


    匪寇入村的消息已經傳了開來。


    差不多是該行動的時候了。


    檢查了一下自己。


    腰間是用來做木匠活的斧頭,身後背著弩,而在手裏則提著一個包裹。


    看了一眼身後的家,確定都安排妥當了,翻過後牆,潛伏前進。


    自己接下來要麵對的敵人不隻是匪寇,村裏一樣有敵人。


    為了確保事情萬無一失,從這一刻開始,不能有一絲一毫放鬆。


    自己一直以來都有著一個理念。


    要不然就碌碌無為,做一個無憂無慮的人。


    要不然就去做事情,做了就要做到極致。


    如果有人看到現在的裴塵,就會看到矛盾詭異的畫麵。


    他半邊臉平靜的毫無波瀾,另半邊臉則不斷變化著各種情緒。


    噠噠噠……


    馬蹄聲傳來。


    馬上騎著一個光頭大漢,一雙壯碩的手臂露在外麵,手臂上是青麵獠牙的紋身。


    “你大爺我成坤來了。”


    大漢騎著馬在村口停下,一聲叫喝,驚得雞飛狗跳。


    隨後,又有十幾個匪寇來到,在馬後一字排開。


    他們或持刀、持棒、持叉……每一個都兇神惡煞。


    一行人在村口前一站,端是氣勢逼人。


    村長的屋子裏。


    “去把,去接待這群好漢。”


    曹文信對著李二狗道。


    李二狗心裏是害怕的,可被曹文信一瞪,隻能硬起頭皮,走向村口。


    李二狗也長得甚是威武,可和匪寇比起來,就有點痞裏痞氣了,臉上堆滿了阿諛奉承,顫顫巍巍道“見過各位好漢了……”接著就是一番提前準備好的說辭,“冤有頭債有主,有的人是要受到教訓,要是好漢們肯點個頭,就讓我來帶個路。”


    事情是事先安排的,要是能按安排辦,把該做的事情做了,也樂得個輕鬆。


    “算你們識相,帶路把。”成坤道。


    就在李二狗領著匪寇進村的時候,村口處的一棟房子上站起來了一個人,在他手裏提著一個包裹。


    對準了方向,他扔出了包裹。


    包裹在滾動過後,正好在馬腹下停下。


    事情發生的突然,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嘭的一聲響。


    從包裹裏釋放出火焰黑煙,還有著巨大的爆炸威力。


    驚恐聲,憤怒聲,馬的慘叫聲接連響起。


    村口處亂成一團。


    在黑火藥爆炸的威力下,首當其衝的馬腹被炸了個血肉模糊。


    馬倒在了血泊中,以它受的傷,加上這個時代的治療水平,它下場就隻有等死了。


    騎在馬上的成坤被馬身重重的壓著,一條腿都變了形。


    離得最近的兩個匪寇被爆炸波及,躺在地上鬼哭神嚎著。


    不管是有事的,還是沒事的,都神色駭然。


    不過就一個包裹,怎麽會產生這樣可怕的破壞。


    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這到底是什麽妖術。


    作為始作俑者,就是站在屋頂的裴塵。


    裴塵沒有把黑火藥扔向人,而是扔在馬腹下。


    原因是,黑火藥的引燃需要時間,人要是察覺到危險能夠及時做出反應,馬則不會。


    要是可以,自然希望不是對馬動手,而是對成坤動手。


    可要是把包裹扔向成坤,想要奏效的幾率微乎其微。


    現在的情況就不錯,讓成坤受了傷。


    結果還不錯,不過這隻是個開頭。


    站在屋頂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向自己,裴塵以一種義正言辭的態度宣布道:“你們這群匪寇,村長隻是略施小計就讓你們上當了,村長說了,隻要騙進了村,你們就是自投羅網,上次村長不過牛刀小試,就殺了你們兩個人,這次就要把你們都殺了,到衙門領大功勞。”


    裴塵的聲音很大,大到傳遍整個村。


    聽到這話,每個人的表情各有不同。


    裴塵用的是離間計,能收到效果自然好,收不到效果也不虧。


    喊完話後,裴塵就躍下房頂。


    這個時候就要逃跑了。


    在躍下房頂逃跑時,裴塵又喊了句:“李二狗,還愣著幹什麽,快和我跑。”


    還搞不清狀況的李二狗,臉色瞬間蒼白,他感受到一雙雙殺人的眼睛在看著自己。


    他張了張嘴唇,想要說什麽,卻覺得說什麽都乏力,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去。


    裴塵的尾音還在耳邊,然後,他撒腿就跑了。


    就這一跑,身後傳來了怒吼,“給我殺了他。”


    成坤是怒不可遏。


    金貴無比的馬就要死了,自己的腳還受了傷。


    才進村口,就受到這樣的損失。


    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即便是把整個瀾山村洗劫一遍,都無法補償自己的損失。


    死了馬,傷了腳,等迴到摩坨寨,其他人會怎麽議論自己。


    最可能的結果是失去威信。


    要是在一群匪寇中失去威信,自己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要是腳不能恢複,勢必影響自己的實力。


    四當家的身份是靠自己的實力爭來的,別人一樣可以靠實力把四當家的身份從自己手裏搶走。


    成坤很憤怒,怒火支配了他的理智,他隻想要報複。


    李二狗在前麵跑著,匪寇在後麵追著。


    一個怕的要死,一個是怒火衝天。


    突然。


    李二狗腳一軟,摔倒在地。


    “不要。”


    求饒的話剛喊出口,一把刀就落下。


    匪寇都是舔過血的,這點毋庸置疑。


    刀落,鮮血四濺。


    李二狗捂著脖子,想要說話,卻再也說不出。


    在臨死前,他睜大眼睛看著身後,那是裴塵離開的方向。


    李二狗死了,死在匪寇手裏,更準確的說,是死在裴成的計謀裏。


    一個人剛跑出門,就看到死了的李二狗。


    曹文信怎麽都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為什麽……


    好好的計劃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殺了李二狗後,匪寇還不夠泄憤,曹文信成了他們首當其衝的目標。


    看著匪寇兇神惡煞向自己逼近,曹文信害怕的叫喊道:“我是曹文信,是瀾山村的村長,你們想幹什麽。”


    要是一切按照計劃進行,曹文信這個瀾山村村長和匪寇就是合作關係。


    可計劃已經亂了套,再加上裴塵說的一番話,把一切事情都甩在他身上。


    瀾山村村長的身份不僅成不了保命符,還把曹文信推到匪寇的對立麵。


    曹文信後退著,口裏一邊道:“成坤,我有話和你說,這是誤會,我和你是自己人。”


    成坤已經從馬下掙脫,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好,你很好,你想要談,行,我告訴你,我現在很生氣,隻要一句不順耳的,我就捏碎你的腦袋。”


    成坤的兩支手臂膨脹著,上麵紋身顯得更加的可怕。


    “去把剛才那人給我找出來,現在就去。”


    成坤留了下來,其他匪寇散了開去,在村裏尋找著裴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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