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建設迴到學校時,心情是相當糟糕的。


    他沒有想到三天的元旦,居然就讓他的感情世界變得支離破碎起來。言歡兒和可可在他的心裏,同樣的都變得支離破碎起來。


    離教室越來越近,他的心髒跳得就越來越快。他幾乎有一種想要轉身而逃的感覺。等下怎麽見言歡兒?像平常一樣吧?


    馬建設又沉得自己做不出來。可可的確壓在他心上。壓得他很沉。比當年的不告而別還要沉重。


    那從此以後離言歡兒更遠嗎?自己曾想過要給言歡兒一個選擇的機會的。可是,一下子這樣遠離,是不是意味著真的就是失去?


    言歡兒是個簡單的女孩子。你告訴她太陽是方的,隻要沒人提出反對,她就會認為太陽是方的。


    所以,不能讓言歡兒遠離自己。她真的會越走越遠的。


    可是馬上去找言歡兒忘了楚可可嗎?馬建設欺騙不了自己的心。


    一個人的心裏,可以同時放下兩個人嗎?


    馬建設問了一下自己。


    可他迴答不了。


    隻要想到可可,他的內心就會升騰起一股焦慮,混著一種甜蜜,還有一絲絕望。


    路過的同學和他打招唿,他都有些恍惚。


    內心裏他既想見一見言歡兒,又很害怕見到她。


    在這樣的情緒之下,當他走進教室的時候,他是硬著頭皮的。


    那一節課聽完,他不知道聽了什麽。一會兒是可可嬌美的身體讓他留連忘返,一會兒是言歡兒清澈的眼睛讓他覺得心神安寧。


    他告訴自己,這迴和可可發生的關係,是對他們多年情誼的一個結束。他馬建設並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可是,坐在教室裏,他感到自己的腦勺傳過來一種無聲的責問,以至於他不敢迴頭。


    隻到下課了,他才偷偷想轉一下腦袋,看一眼那個熟悉的身影。自己已經把她丟下了三天的那個單薄的身影。


    可惜的是,他沒有找到。


    在後來的時間裏,他對這件事的糾結,令他變得獨來獨往。開朗樂觀的馬建設一下子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


    本來他想,或許過兩天就好了。


    產生的這些情緒,其實都是馬建設的自我拷問。他和可可就是好了,傷害到別人了嗎?


    沒有。


    他和言歡兒彼此承諾了什麽嗎?


    也沒有。


    可可還會迴來嗎?


    不會。


    言歡兒會知道可可的事情嗎?


    不可能,自己不會告訴她的。


    那麽,他為什麽要覺得自己有了一種背叛別人的感覺呢?


    這個詞用在自己身上太嚴重了。


    最後想清楚了的馬建設,終於恢複了一點信心。他覺得,就是作為同學,這麽幾天沒和言歡兒說過話,過來看看她,和她說兩句話,也沒什麽吧?


    這樣一想,他的念頭就越發強烈了。


    人隻要找到理由,總能有所行動,而且心安理得。


    所以,考完試看到言歡兒衝出了教室,馬建設就在身後跟了過去。


    跟著跟著,就到了宿舍門口,他進不去。


    其實他並不知道言歡兒還會下來。他隻是一時間不知道要做什麽。所以,他就靠在那棵大榕樹下發呆。


    可沒想到言歡兒又下來了。見到自己的時候,神色還是那麽平靜。


    馬建設安慰自己,是啊,自己和可可的事情又沒有什麽人知道,言歡兒肯定也不知道。


    再說了,言歡兒和平時真的沒有什麽不同啊!自己庸人自擾做什麽呢?


    心下裏一寬,可是嘴裏還是說不出話來。正在想著要和言歡兒說什麽才好,才能解釋得了他這麽些天的疏遠行為。卻不料,言歡兒微笑著向他走了過來。


    他隻覺得自己這些天焦慮的心終於找到了安放的位置,他的眼睛都亮了。


    他微笑著麵對言歡兒,迴應她:“啊,是的,家裏有點事耽擱了。最近上課來的晚,都沒見你坐哪兒,對了,那個羅忠華的事情,我們應該進行了吧?”


    言歡兒仍然笑眯眯的,迴了他一句:“不用了,那件事情我已經忘記了,就聽馮老師的,我們別再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馬建設聽到這句話,心又“咚”的大跳了一下。


    這是言歡兒的決定?她會說這樣的話?


    馬建設立刻覺得不對,可是眼前笑嘻嘻的言歡兒怎麽看怎麽不像生氣的樣子。


    馬建設猶猶豫豫地問了一聲:“你真的決定了?不再追查下去了?”


    “是的,我決定了,不再追查下去了。”


    言歡兒說著,晃了晃手裏的毛衣說:“我現在要把這件衣服給翁美玲送過去,我不陪你說話了,迴見啊。”


    言歡兒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往前走。


    馬建設就從後麵跟上來說:“言歡兒,我們,嗯,我們晚上一起吃飯好不好?過兩天不是要放假了嗎?你要迴家的吧。”


    言歡兒忽的轉過了身體。


    由於她轉的太快,馬建設意外的被嚇了一跳。


    他看到言歡兒臉上隱隱的升起一股怒容,卻又很快不見。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眼花。


    言歡兒靜靜地看了他三秒鍾,才淡淡地說了一聲:“不用了,馬建設,總是讓你請我吃東西,我不還禮,已經很失禮了。我今天晚上約了翁美玲,我們要一起出去。”


    頓了頓,言歡兒又笑著說了一聲:“馬建設,你別總跟著我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做你自己的事去吧。我要走了,再見。”


    言歡兒說完,不等他迴答,自顧自就向前走遠了。


    身後的馬建設就呆呆的站著,既跟不上去,又退不迴去。


    他不知道言歡兒什麽意思。他有些捉摸不定。


    言歡兒是要和他從此後劃清界線嗎?話說的這麽客套。還是隻是說今天別跟著她?她想自己出去?


    可是,言歡兒身上有一種距離,以往她和馬建設雖然也有距離,但不是今天的這種感覺。


    難道言歡兒知道了可可的事情?沒人知……對,米恬!米恬肯定見過言歡兒了。她們兩個是朋友的。


    想到這裏,他拔腿就往外跑。


    馬建設現在的心裏全是亂的。他已經看不清楚自己,也看不清楚言歡兒了,那麽,隻有去求證了。


    他要去問問米恬,是不是把可可的事情告訴了言歡兒,以至於言歡兒今天給了他一個非常遙遠的距離。


    隻要能弄明白這件事,接下來,還能怎麽往下走,他的目標才能明確起來。


    他不想失去言歡兒,這是他現在唯一能想清楚並確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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