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浪與宋采薇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兩個人手拉著手,走得很幸福的模樣。


    月色下,宋采薇的一張臉清雅秀麗。


    “采薇,送你迴去吧。”


    “嗯,隻是,等會兒你要一個人迴來了。”宋采薇低低的聲音。


    “沒關係,你不喜歡住宿舍的嘛。對了,你宿舍的東西拿迴家了沒?”


    宋采薇搖頭。


    米浪有些寵溺地摸了摸宋采薇的頭。她的那些舍友,太過份了!采薇是個有教養的女孩子,她不會與人吵架。受了委屈,也隻會冷冷地避開。暗色裏,米浪突然很想抱一抱她。


    兩人沿著昏暗的路燈繼續慢慢往前走。


    “米浪,我媽媽,嗯,想讓我畢業後去法國。我不想去。你覺得呢?”


    米浪聽到這裏,有些吃驚地皺了皺眉頭。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有些突然,也有些,讓他猝不及防。這樣的問題,他覺得不是他能承擔得了的。


    轉頭看了一眼陪在身邊低著頭走的宋采薇,米浪的心底就微微地歎了口氣。


    “采薇,深造對你有好處,這個問題,我給不了你建議,隻要你覺得好,你就去做。我都支持你。”


    頓了頓,米浪又說了一句:“我和米恬隻想好好找份工作,打拚幾年,把我爸媽接出來。他們年紀大了,不能再下海了。”


    宋采薇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走了幾步,又抬起頭來,輕輕說了聲:“我呀,法語又不好,還是在國內找個發展吧。”


    米浪看了看采薇,沒有說話。隻是握著她的那隻手又緊了緊。心頭似乎鬆了口氣。


    在米浪的眼裏,宋采薇就是一個清麗脫俗,氣質出眾的好女孩。


    靚麗的容貌,嬌美的外形,還有良好的家世。就像水中的荷花,婷婷玉立,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而且,宋采薇非常的有才。在大二的時候,就已經在各種比賽中取得過獎項了。


    無論是作為學生的基本要求,還是她自己的靈性,宋采薇都是出色的。


    而米浪能夠認識宋采薇也很自然,因為米恬和她一個班。後來因為米恬的緣故,宋采薇便會經常出現在米浪畫畫的教室。


    隻是她一向對人神情冷淡,有著莫名的孤傲之感。在人群裏的時候,采薇總是獨特的。米浪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在人群裏一眼瞧見了她。


    宋采薇對人一向是有些冷淡的,但她卻和米恬做了好朋友。


    米浪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個沒心沒肺的丫頭,一點小事就可以感動得她哭個稀裏嘩啦,一點風吹草動,也可以把她嚇得咕咚暈了過去。


    和宋采薇的交往,就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而然。


    “哥,我今晚要和采薇迴家吃飯。”


    “好,要吃什麽?”


    “蚵仔煎哪,春卷吧。多放海蠣才好。甜辣醬啊。”


    這樣的接觸多了,慢慢的宋采薇便進入了米浪的生活。


    米浪的身邊本來也圍了不少的女孩子。但米浪從來都是進退有禮,避免糾纏。


    禮貌地接受,禮貌的拒絕。接受的人不為難自己,被拒絕的人也不覺難堪。


    所以,米浪在女生中間有著非常好的口碑。但僅管如此,米浪的身邊還是一直沒有女朋友。


    於是那種寫著情詩的小紙條,或者直接要電話的,還是經常會出現在米浪的書裏,或是他的畫夾上。


    被太多女生圍著,米浪並不覺得有什麽得意的感覺,相反,有時候很有些尷尬。


    在他的計劃裏,大學是他學習生存能力的地方。他對愛情並沒有太多的向往。在他來說,與其隨隨便便談一場戀愛,不如認認真真打拚一個好的生存基礎。


    所以,當米浪第一次看到宋采薇的灑金小箋的時候,內心是有些驚訝的。


    雖然他隱隱約約的覺得,宋采薇眼中的光芒是因為他而閃爍。但他不能確定,也就沒想過很多。所以,見到采薇的時候,他從來都隻是禮貌的表示一下,點點頭,笑一笑。


    可是在那一個午後,他專心畫著畫,當他拿顏料的時候,推了一下米恬堆在書桌上的畫稿,那張小箋就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那一刻,他突然覺得有些欣喜。


    ***


    那時侯的宋采薇並沒有很明顯的追求米浪的意思。她是一個驕傲的姑娘。她做不出主動給男生遞條子的舉動。但是米浪又的確吸引她。


    當然,她自己也不乏追求者,但她臉上冷冷的神情,已經讓那些在大一的時候叫囂著要勇往直前的追求者,在大二的時候就偃旗息鼓了下來。


    每天看到校門口的那幅巨作底下像波浪一樣彎曲的簽名,宋采薇就覺得自己的心一陣一陣發熱。


    米浪很少主動與女孩子打招唿。就算是熟悉的,他也是微笑著,點點頭,人就過去了。


    好在,米恬與自己同班,所以,她才能不停地出現在米浪的視線裏。


    米恬是個很受人歡迎的女孩子。長的漂亮,身材高挑。當宋采薇第一次見到米浪站在米恬身旁時,還以為他們是情侶。


    多麽出色的一對男女朋友!讓那天的宋采薇心底都有了那麽點妒忌。怎麽好男生都在別人那裏。


    後來,當米恬笑著給大家介紹,這是她的孿生哥哥時,天知道,當時的她內心有多雀躍歡喜。


    原來雙胞胎也可以長得不像的。


    所以,宋采薇對米恬就越發的好了。能被她看上做朋友的不多,米恬是其中的一個。


    她總喜歡約米恬去上島雅閣裏麵那個很安靜的個人空間看書,然後點上一杯咖啡,兩人竊竊私語。


    次數多了,米恬就說,不然,去我哥那裏吧,他那裏更安靜,咖啡更好喝。


    於是,宋采薇得償所願的走入了米浪的視線。


    這一切,雖不能說是宋采薇刻意而為之,但米恬的這句話卻是她心底一直盼望的。


    她曾經看到在畫室,一些女生圍在米浪身邊,眼睛裏放著光的樣子。她也看到,有好幾次同學聚會,米浪被女孩子們包圍的樣子。


    他臉上淺淺的一笑,就可以讓多少姑娘和宋采薇的心裏像小鹿一樣蹦跳。


    從來沒見過米浪大聲說過話,他總是那麽溫文而雅。而且他的穿衣品味,就是在自己這個挑剔的設計師眼裏,也是讓人讚歎的。


    從來沒見過一個人穿格子的衣服,可以穿出那種風雅俊儒的味道來。平常人穿著像是個文藝青年就不錯了。


    但是米浪不同。


    他似乎偏愛格子的衣服。大格子,小格子,細條的,粗條的,穿在他的身上,看上去,他都能駕馭自如。


    這一發現,也讓宋采薇欣喜不已。


    宋采薇的家庭是一個高級知識份子家庭。


    父母都是學院的教授,宋采薇沒有考進父母的學院,反而來了濱海大學,自從看見米浪後,宋采薇就覺得平靜的生活一下子有了陽光。


    當她因著米恬的緣故進入了米浪的視線,又進入米浪的生活後,她便有意識的把自己的心意漸漸的舒展了開來。


    她會寫一些平常讓人看不太懂的話,或者留在與米恬一起設計的服裝稿上,或者,像是無心的,在那一堆稿紙上放一張她自己特別定製的灑金小箋。


    她知道自己的簪花小楷很好看,端莊而秀麗。她也見過米浪第一次發現時讚賞的目光。


    她的心裏是有些小得意的。


    就這樣,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接觸,米浪便會在看她一眼後,眼睛裏閃出別樣的光芒來。可是他從來不開口。


    於是,這種小紙條便會經常被她不小心,忘了,隨手一夾的,留在了米浪的家裏。


    再後來,她便會經常寫上那麽幾句《草蟲》的話來。她把這幾句話當成是自己的獨特標記。


    隻到有一天,米浪拿了這個小紙條,避開了米恬給自己發短信。


    他轉過身體,麵前的畫板上圖畫的顏色還未幹透,窗外的陽光斜斜下來,在米浪的身前留下了一條光影。時光靜好。他低著頭,微微笑著。


    等到“嘀嘀”短信鈴響,米浪笑著轉身,看著身後的自己,宋采薇有一刹那想哭的感覺。


    真好,這種期盼了很久的迴應在這樣一個沒有防備的下午,終於來到了自己的身旁。


    短信上說:“我很喜歡。”


    至今這條短信宋采薇還留在手機裏,舍不得刪除。


    宋采薇其實是不用申請住校的,但為了米浪她很想在自己不上課的時間裏,可以見到他。所以,她就和父母說了,想住校鍛煉一下自己。


    本來,她計劃的好好的,隨著與米浪相識程度的加深,她可以每天和他一起去圖書館看書,然後隻要沒課,兩個人就可以待在一起。


    因為米浪在校外自己悄悄租了一間套房。


    事實上,她住到學校來了以後,米浪的確很高興。白天上完課,兩個人就在米浪的小屋子裏看書,作畫,點評莫柰和尚塞。


    晚上,米浪會送她到宿舍門口,如果沒人,就會輕輕的把她抱在懷裏。


    由於米浪經常要畫畫,不是畫室內設計稿,就是畫他外麵接的活。


    而她,周末的時候就很安靜地待在他的身邊,畫自己的設計圖。雖然米恬也在身邊嘰嘰喳喳,但那份兩心相知的默然相對,讓她非常沉醉。


    偶爾兩個人視線相接,微微一笑。


    這樣的相對,讓宋采薇從心裏感到甜蜜而幸福。


    但她從來沒和米浪上過床。不是她拒絕,而是米浪從來沒有開過這個口。


    無形中這也避免了讓她出現左右為難的窘迫。可她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生出了一點點說不出口的淡淡的失望。


    米浪與她,一直維持著這種淡淡的親近。就連米恬都沒有發現他們兩個相愛了,還總是喜歡拉著自己討論發布會的服裝。


    米浪這學期的事情很多,每天晚上,總是讓她不用陪著,吃完晚飯就催她迴宿舍。因為他一畫畫起來,就會忘了宋采薇還在身邊。


    所以,宋采薇那一段時間的上課,作息都非常有規律。白天待在米浪的小屋子裏,晚上米浪送她迴來,然後,會抱一抱她。


    可惜,這樣的好時光,讓妖妖給破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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