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翻過身,她不肯麵對他,更拒絕迴答這個問題。他是誰呀,她為什麽要跟他聊自己不願提起的痛苦私事?


    但他粗糙的指卻硬是扳過她纖秀小巧的下巴,讓她枕在腦後的長臂輕彎,圈住她纖細的皓頸,長指似滑若蹭地遊走在她的鎖骨上,引起她一陣戰栗。


    「你很喜歡讓我把話重複第二遍。」雪萊壓低重心傾向她,鼻息噴灑的熱氣拂過她的鼻端。


    唉,又是菸香。


    駱紫蔓一雙秀眉像打了個大死結。「我們隻是短暫相處罷了,我沒必要跟你說這麽多吧?還有,我願意相信你是個嘴巴惡劣但還算是正人君子的家夥,所以請不要對我動手動腳,好嗎?」


    況且他看起來也不象是有那個閑情逸致聆聽他人不幸迴憶的無聊人士。


    「我不喜歡事情有頭無尾。」意思是這個故事他非聽到滿意為止。


    「我根本沒打算要把私事告訴任何人,是因為你剛才笑我窮,所以……」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什麽?」駱紫蔓不解地皺眉。這沒頭沒腦的話,誰聽得懂?


    驀地,他的長指滑掠過她彎彎細眉間的突起,徐徐地揉平,溫柔的勁道教她不敢相信是出自於一臉嚴酷的男人所為。


    雪萊俯瞅著她訝驚的小臉,斂起眼中總是太過尖銳懾人的精芒,難得的稍釋柔軟的眸色,輕而易舉的洞悉她會冒險報名這個行程背後的真意。


    「你是想,假如瘋狂之旅真的是間有問題的旅行社,反而正合你意,就算真在法國出了什麽差錯,也能和你父母踏上『相同的路』,是不是?」


    他說得算含蓄了,若直截了當地說,意思就是她認為要是真的出事,起碼也是和爸媽在同樣的地方出事,一樣死在巴黎,也算是另類的一家團聚。


    「我……才沒有這樣想。」心虛的轉開臉,她掙紮著欲爬起身,但沒幾秒又讓會移動的六星級枕頭箝迴原位,隻好氣唿唿地鼓起雙腮。


    「傻瓜。」雪萊低聲罵道,語氣隱隱帶著不悅。


    「為什麽罵我?」駱紫蔓不甘心被他責怪,特別是在瞧見他眸中散發著對她不苟同的怒意時,倏然有種內心被窺探的窘迫感。


    指節分明的大掌揉著她垂散的軟發,撥弄出一陣馥鬱香氣,環繞彼此周身,他的眼神深邃難測,狀似沉思。


    「這種想法有礙身心健康,最好別再繼續下去。」


    「要、要你管!」那霸道專製的語氣讓她心口一震,胸臆中流動著一股異樣的柔軟,差點激出她倔強的淚光。


    明明渴望關懷,卻還要裝作不在乎,真是尊任性又倔強的東方娃娃。


    「看來,你需要一個監護人好好調教。」雪萊眉峰稍揚,很願意代勞,反正調教跟訓練之間的含意差別不大。


    「監護人」和「調教」這樣詞語聽在駱紫蔓耳裏覺得好曖昧,粉腮倏地湧上綺紅,心思紛亂,不禁語無倫次,「拜托,我都已經成年……」


    暖暖的胸膛翻身罩來,他愜意的調整躺姿,她卻是一顆心失速狂跳,女性最敏感的感官神經全因他的每一份觸碰而繃緊,肌膚因焦慮而泛起粉嫩的櫻紅。


    「你到底想幹嘛?」無力招架,她問得好挫敗。


    「給你必要的補償。」俊挺的五官因揚開的燦笑而益發燁亮奪目,他垂散而下的發梢刺刺麻麻地螫拂著她臉頰,癢得令她想發笑。


    「你、你才沒那麽好心咧,是不是因為我要求你把床讓給我,你不高興,所以才故意想出這種辦法整我?」


    雪萊眉峰挑高,淡淡噙著笑說道:「一舉兩得。」


    「你……」她根本是自找罪受,好想哭喔。


    「噓,安靜。」他一派慵懶的躺迴原位,鐵臂仍圈在她頸根處,指腹若撩若撫的貼著她白皙的雪膚。


    駱紫蔓總算嚐到何謂氣到無力的滋味,這男人根本是土匪、惡霸、流氓!完全隻憑他個人喜好與方便行事,根本不顧別人的觀感與權益。


    「你真打算這樣胡搞?」駱紫蔓咬牙切齒地瞪著他,但詭異的是,她心底竟然不排斥他這種不正常的踰矩行為,難不成她的叛逆期是挑這種時候報到?


    雪萊慵懶地迴瞟她一眼,像替一個無生命的洋娃娃蓋好被子,幫她調整好睡姿,然後薄唇逸出一句戲謔的含笑低語,「顧客至上。」


    她登時氣炸了,貝齒狠狠咬著下唇,齒痕清晰可見,驟然吸引住他正欲合上的幽眸。突地,他性感的薄唇微牽淡笑,伸出拇指揉著她印滿齒痕的菱唇,她不禁訝然瞠目。


    「補償是應你要求,你沒必要這樣虐待自己的嘴。」


    嗯哼,席德那些家夥總是嘲笑他的心髒是由數不清的子彈疊成的,血管裏奔流的鮮紅液 體是無情的岩漿,可是在這當下,他竟然會對一名強裝堅強的孤單娃娃兵產生些微悸動……


    莫非真是退休的日子過久了,連鍛鑄的心都會銷融?


    駱紫蔓有些不知所措,隻能紅著雙頰嬌吼:「你、你少管我!還有,拿開你的手!」


    與他相識不過二十四小時,不容易對人卸下防備的她,竟然能如此輕易且自然地與他親昵相處?


    這家夥是古怪的大魔王耶!她怎麽能……


    揉弄唇上齒印的拇指仍覆著,他漫不經心的噙笑眸子瞥過她拚命想掩示心慌意亂的小臉,那像上過紅色釉料的飽滿陶瓷,圓潤可愛,令人興起想觸碰的渴望。


    刹那間,駱紫蔓一愣,如霜般皎潔的肌膚迅速蔓延成粉紅色澤,如繽紛落英。


    她眨眨發顫的雙睫,不敢相信有張唇正摩擦過她頰畔,那不是吻,而是雪萊以薄唇觸碰她染著旖旎紅暈的顴骨。


    某人懶得用手滿足想觸碰的渴望,索性傾身以唇代替,舉止自然毫無半絲褻玩耍弄感,而是真切地讓人感覺到,他就隻是單純想確認她圓潤的豐頰柔軟與否。


    從未與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駱紫蔓嚇得屏息。「喂,你該不會是想……」


    用薄唇搓揉紅腮的雪萊卻對她淡淡說出一句宛若承諾的話,「有我在,你設想中的事永遠不可能發生,這趟旅程不會是終點,而是重新開始的起點。」他話中的弦外之音,當然是指她對自己的生命帶點自暴自棄的不珍惜。


    愣然的晶眸惶然的迎上他幽深的邃眸,登時,她遏製不住翻攪發熱的心口急速躍動,總覺得他專注凜冽的眼神好駭人,隱約蟄伏著冷冽的嚴厲責備。


    是呀,曾經痛苦難遏地設想過千百種方式結束孤單的人生旅程,所以來到巴黎,來到這座摯愛的雙親離世的夢幻花都,感受無可奈何的愁惘,緬懷那些獨自落寞度過的漫長時光……


    駱紫蔓莫名感到心慌,悵惘地抿唇垂睫,自己也弄不清楚為何莫名其妙讓雪萊一口吃得死死的。


    他身上散發著震懾人心的魔魅魄力,迷幻慵懶的氣質像一麵朦朧的銀鏡,象是看清楚了卻又看不真切;如霧一般,如謎似的令人沉迷在解開層層疑雲的過程中,無可自拔。


    好奇特的一個人,他,真的隻是個單純的導遊嗎?


    察覺她浮現疑惑的水眸緊瞅著他,雪萊半合起一雙邃眸,也順勢隱去泄漏太多情緒的神情,將她的馨軀再次安頓好,壯裸的胸膛無意識地朝床中央挪近,縮短兩人的距離。


    六星級的枕頭,駱紫蔓舒服地繼續枕著,觸感還真不賴,縱然鼻息間充塞著屬於他的氣息與惱人的菸味,不過……真的不賴。


    脫離了熟悉的生活軌跡,身在繽紛美麗的異鄉,所謂的邏輯或是常理似乎都成了支離破碎的束縛,毫無用處。


    在心底偷偷幫枕於腦後的「枕頭」再多增一顆星,她的粉唇偷偷綻放一朵瑰豔的笑,自動自發再調整好最完美睡姿,偷偷微側身子凝視他仰睡的側麵輪廓,高聳的鼻梁剛毅峭拔,一如他有棱有角的性格。


    嗬,這個不完美的假期,也許比原本預估的還要更讓人雀躍、期盼。


    注視了片刻,駱紫蔓抵擋不了不斷湧來的疲倦,雙眸漸困,終於徐緩地合上,酣然沉入睡夢中。


    同一時刻,雪萊的俊眸懶懶地睜開,看著臂彎中的安詳睡臉,娃娃般酣眠的精致臉蛋尚且留著方才被他的唇搓揉過,淺淡的紅印,牢牢盯了半晌,唇角徐徐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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