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靈材閣待了大半天,王路幾乎把所有的符篆全都給了於佳,又叮囑道,化神後盡快培養接班人,遇到什麽難題,去找你師娘。


    在於佳依依不舍孺慕的目光中,王路和宋風雨離開了靈材閣。


    為了不泄露行蹤,讓有心之人猜測到他們的目的與去向,兩人均把修為壓低到了金丹中期,並難辨真假的易容換形。


    兩人就此分離,約定半年後,在西漠最西的大江城相見。


    王路朝南,宋風雨向西。


    此次返宗還算比較完美,所有事所有人都在各自的路上按部就班的前行著。


    然而,生命哪有一帆風順,變故和意外遲早會來,希望不要來得太快太大就好。


    經五個月零二十一天的傳送及星夜兼程,在他的靈識裏,再無一雙眼睛背後盯著,也沒有半點異樣。


    王路順利來到了大型宗門浮雲劍宗治下的大江城。


    從此城向西,全是茫無邊際靈氣淺薄的平原和一片片大大小小稀疏凋零的矮小叢林,名為西原。


    西原上沒有一座大山雄峰,就連小山巒都相當之少。


    據傳,沒人走到過西原的盡頭,更無人將它穿越。


    由於西原靈氣平平無奇,靈物靈材寥寥無幾,別說會有怎樣的妖獸前來攻城,就連野獸都沒有幾隻。


    以至於大江城城防稀鬆,隻是裝裝樣子。


    西原很少有修士前來,哪怕近千年如雨後春筍般冒出現世的秘境遺跡也罕有降臨西原的。


    大江城很大,方圓數十萬裏,絕大多數為凡人,修士不到半成,修為普遍在金丹期以下。


    金丹期及金丹期以上者即便前來,都如蜻蜓點水般很快離去。


    這是一個要靈氣沒靈氣要靈脈沒靈脈要資源沒資源想要殺妖取寶卻無妖可殺的不毛之地。


    如此匱乏,怎會引來人們的關注。


    若不是看它廣大無邊,關鍵為西漠之地,西漠的超級門派不管現在的妙念宗還是以往的宗門甚至都懶得搭理。


    大江城自古以來就是這個名字,此城沒有禁空,沒有城主府,沒有傳送陣,離它最近的是遠在五百萬裏外的黔城。


    城裏街道開闊,人流稀落,商鋪寥寥,枯涼凋敝。


    王路便是從黔城趕來。


    一個提身,入得高空,目及之處,無邊無際的黃綠,全是高一尺左右的無名野草。


    西原高低起伏的落差很小。


    或許,很久以前,這裏就是一條江,所以才有了大江城的存在,名字也是因此而來。


    王路飛出城來,隨意尋了一落腳處,“刷刷刷”,六星拱月刃三息不到就掘出了一個不大不的簡易洞府,進入其中,平心靜氣,打坐入定。


    時間走得飛快,一晃兩個月。


    宋風雨終是到來。


    王路長身而起,出得洞府,見他氣息有些不穩,疑惑道:“風雨兄,這是怎麽了?”


    宋風雨苦笑道:“嘿,還能怎麽的,被人攔住去路,打又下不起手,不打又走不掉,千辛萬苦脫得身來,這不,我們趕快走,我怕那人會識破我的伎倆,尾隨而至。”


    說完,就要拉起王路開跑,王路卻紋絲不動。


    宋風雨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隻見對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他立覺不妙,隻能扯白旗投降道:“算了,算了,我老實交代還不成嗎?”


    “嗬嗬,能把風雨兄弄得雞犬不寧狼狽不堪的女子,要麽來頭不小,要麽天資傲人。而且,風雨兄對人家並非無情,而是很是有情。來,說來聽聽,我太感興趣了。”


    宋風雨像是今天第一次認識王路,八卦來比女人還要兇猛,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還得從我小時候說起,那時爹帶著嬰兒的我東躲西藏,最終選定了一隱蔽之地。”


    “然而,別看老爹他實力高深,嬰兒的我卻把他弄得手忙腳亂,唯有幻化一番,找了一戶農家,花些盤纏,我就是這樣被白娘一家養大的。”


    “嘿,你說天地間的事是否有那般巧妙,緣分就那麽的不可捉摸。第二年,白娘誕下一女,本是凡人的夫妻,女兒白巧巧卻身擁靈根,且還是天靈根的金靈根。此事,就連老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當然,也是爹他感應到白巧巧身上靈力環繞,偷偷帶她潛入一中型門派測出的,在測得她擁有天靈根的金靈根時,爹是大吃一驚。他思量再三,見我仍不會走路以及天賦奇高的白巧巧,隻好在白娘家又住了一陣。”


    “就這樣,一住就是六年。爹傳授了我宋家天級頂階功法的《融爐錄》而白巧巧修煉的功法為不知爹從哪裏得來、同樣是天級頂階功法的《金指》。那時,我們時時拌嘴,天天打架,不是我把她弄哭,就是她把我打倒,彼此生氣後,又很快膩在一起,吃飯習字學習修煉甚至睡覺都在一起。我倆進步神速,可爹就是不讓我們踏入煉氣一層,一直都在打磨我們的根基加厚我倆的底蘊。直到那天晚上,爹鄭重其事的告訴我們,今晚將是我們踏入修仙界的第一天。我和白巧巧手舞足蹈,又唱又跳,高興激動得抱在一起。隨後,按照爹的指示,幾乎十息不到,我就聚攏了一股微弱的法力,進入了煉氣期。”


    “在行功至十個大周天,突然間,隻覺眼前一黑,我再無知覺。”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歡天喜地得又吼又叫,告訴爹,我煉出了法力。”


    “爹隻是笑著,二話不說帶著我飛了不知多遠的路程。一座座的大山一條條的江河離我而去,我掙紮哭鬧著要去找白巧巧,爹任我折騰,直到筋疲力盡,沉沉睡去。”


    “從那個晚上起,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聽到過她的消息。”


    “我的心空蕩蕩的,就像失去了最喜歡最珍貴的東西。”


    “直到十五年後我凝結金丹,爹才告訴我,十年前,他去了一趟白娘家,據白娘說,在他們失蹤後的第三年,村裏突然來了一名走路一瘸一拐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的白胡子老人。”


    “老人一見白巧巧就開心得像個孩子。白巧巧不知為何竟對素昧謀麵的老人很是親昵,在征得白娘夫婦的同意後,老人將她收在了膝下,兩人在白家住了一陣便離開了村子,從此再沒有迴來。”


    宋風雨仰望蒼穹,將深埋內心的幼年記憶癡癡的說了出來。


    如在昨日,須臾未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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