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彭勇發出一陣滲人的怪笑。


    他的話語蘊含著濃濃的諷刺與不盡的嘲笑。


    他以為無遙無論如何多多少少都會生出些許的波瀾,然而讓他失望的,對方根本就滿不在乎,有的隻是靜如止水的雙眼,和接下來令他驚詫不已的誅心之言。


    無遙開口道:“像你這樣的古人,且是萬草居特意保護而留下複興宗門的天選之人,本來我是不想與你大動幹戈把你葬送的,直到先前我都從未改變過這個想法。”


    “暫時把這一節放下,談談你為何把我和那人引入如同傳說中須彌芥子般的房間。顯而易見,你的目的是想取走我們身上的令牌,作為萬草居刻意留下的你來說,為什麽還需要令牌,又拿來做什麽呢?這是我一直都想不通的謎團,不過自你承認是萬草居之人的一刻起,猶如當頭一棒,我終是恍然大悟:你一個人是不足以再把萬草居這麵光榮的大旗扛起的,必定還有另外之人如你般被守護了下來。”


    “想到了此點,好似撥雲見日,原來你是想抓取到萬草居更多的核心權利,隻有這樣,才能去實現你的宏偉藍圖,不然,有人在旁掣肘,你如何能把腳步邁開。”


    “萬草居的鐵律不可更改,你隻能通過這次極為難得的令牌機會,盡可能多的獲取到足夠多的令牌,進而把大權牢牢掌控於手。”


    “嗬,臉色不要如此難看,因為接下來,還會更難看。由於規則擺在那裏,作為擁有五枚令牌及五枚以上者,見勢不妙,心念轉動間就可被傳送而出,為了避免我們兩人的突然逃離,你隻有想方設法地把我們和萬草居隔離開來,於是才有了我倆被你猝不及防弄到了這裏,我說得對吧。”


    無遙並沒有停下來,嘴角露出譏諷之色:“可喜可賀,你的目的達到了。好了,現在讓我們迴到正題,想知道為什麽我明知你在萬草居規則的保護下、相當於有了一道免死金牌在身,卻陡然改變主意地把你徹底的送去西天朝拜佛祖嗎?很簡單,正如你所言,我們的這一界為遺棄之地,而正是因為“遺棄之地”四個字,讓我定下決心,對你大開殺戒。”


    聽到這裏,不知為何,彭勇突然間湧起了一陣毛骨悚然的戰栗。


    這是一個令人無法揣度的強悍對手,明知我是不死之軀,卻依然大言不慚的欲念橫生,究竟是誰給你的勇氣,簡直不自量力,愚不可及。


    他很想即刻動手把無遙撕成碎片,然而好奇還是讓他忍不住的想要知道答案。


    彭勇深沉的吸了一口氣,強行按下怒不可遏的盛怒,咬牙切齒道:“這是為何?”


    無遙擺了擺手,輕描淡寫又宛如驚雷道:“你不該把來到本界、被我們這方天地規則屏蔽了化神之上的一切對我和盤托出。隻不過,說出去的話如潑出的水,再也迴不到最初,現在後悔,已經遲了,太遲。”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一股滔天的怒火在他胸膛熊熊燃燒,彭勇隻覺得自己快要瘋掉,就要抓狂。


    什麽最難受,話說一半,吊人胃口最難受。


    無遙像是看穿了他的內心所想,依然我行我素不徐不疾的開口道:“看來深睡了億萬年,你的腦子是有些不夠用了。竟異想天開沾沾自喜的以“遺棄之地”來攪亂我的心緒,哪知你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自掘墳墓。如此淺顯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真是活到豬身上去了。”


    “嘿嘿,想想看,既然本界的天地規則大道秩序連你們強橫的萬草居都隻能低下高傲的頭顱向它屈服地抹去了化神之上的所有種種,是否就代表著,萬草居對你的守護同樣在直線的減弱,原本你是不死之身,可在本界中,隻要實力把你超過,你不敗金身的定律,也將正式被打破,不複存在。”


    “哈哈,還聽不不懂嗎,真是蠢如豬狗。那我就再簡單一些。作為本界修士的我,本界的遺棄之地不僅沒能讓你得到想要的,反而會把你真正的遺棄在本界,永世不得超生。”


    “啊啊啊啊啊……”


    彭勇徹底怒了,怒火如同一座巨大的火山轟然爆發。


    一時間,他麵露猙獰,張牙舞爪,無盡的咆哮震天動地。


    與此同時,一股像是超越了化神期的驚人威壓飛速彌漫。


    無遙眯著雙眼,如一條陰冷而致命的毒蛇盯著彭勇。


    如他所言,當他得知本界為“遺棄之地”後,他立即拋棄了之前想要逃出房間的想法,當機立斷下,做出了一個驚人且膽大包天的決定。


    他明白,逆天改命的時候終於到來。


    他說的所有話和所做的一切無非就是將彭勇激怒,怒火焚燒,才能短暫的令其失去理智,將其斬殺,取得十二枚令牌,進而,取而代之。


    至於他所說的萬草居的規則臣服於本界天地,他全是胡言亂語的亂其心神,沒有一絲的把握。


    然而,隻有不給自己留任何退路的背水一戰,才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來吧,雙魂兩命的彭勇,自師弟狂刀無極被殺後,我就在極致的反思自身,以他為戒,凡事謹言慎行,事事謀定而動,不浪費分毫的時間,刻苦修煉,往往一練就是一兩百年。


    我要把身體所有的潛力全壓出,對自己無比挑剔,即便我知道世上並無完美無缺之人,可我對自己的要求還是嚴苛到了極點。


    什麽天才奇才,什麽虛名薄利,什麽十大天驕,老子全然不在乎,有的隻是一笑帶過,這些東西和生命與大道比起來可悲又可笑。


    我要的是強,變強,再強,沒有終點的不斷變強,不然如師弟狂刀無極般死了也就死了,那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自律總是比懶散痛苦,放棄總是比堅持容易,變壞總是比變好簡單,所有的一切無不在告訴他,想要破繭成蝶登臨大道,唯有鍥而不舍數十年數百年數千年如一日的去水磨自己的道雕琢自己的心磨煉自己的誌才有一線的希望。


    機會就在眼前,厚積薄發的時刻終於到來。


    “殺!”


    無遙冷漠又冷靜的脫口而出。


    “怎麽迴事!”


    王路驚覺而起,雙眼直視房間,如果雪瞳有透見的能力那該多好。


    直覺告訴他裏麵正發生著某種巨大的轉變,他隱隱感到了彭勇的不妙。


    以他當前的修為想要破開房間的陣法無異於癡人說夢。


    不過,當房間如上一次般的劇烈晃動,他突下重手,內外夾擊下,說不定能夠轟碎陣法。


    到底要不要這樣做?


    彭勇啊彭勇,你自以為是的甕中捉鱉,沒想到,那並不是一隻鱉,而是一條劇毒王蛇,反而令你作繭自縛。


    王路緩緩搖了搖頭,瞬間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事到如今,他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直到兩人分出生死。


    隻不過,正當他繼續修煉時,“咦”,他驀感不對,想到了一個絕對可怕的可能,且是大有可能。


    必須破開房間之陣,否則自己和楊豔就有九成的概率會死。


    修煉什麽的全都被他拋去了九霄雲外,他全神貫注的盯著房間,不放過任何的細節。


    時間也在他的等待中一息一息的飛快走掉。


    一天過去,房間並沒有多大的震動。


    兩天過去,同樣如此。


    五天離去,王路無動於衷,目光炯炯,沒有半點的不耐煩。


    生死之戰,豈可兒戲。


    兩人仍在洶湧大戰,卻未到分出生死的至高點。


    他很是有耐心的繼續守候。


    第十天,房間猛然大動,王路目光一凝,還是沒有開動。


    很快,一個月過去,房間震動得越來越厲害,可他仍舊在觀望。


    王路默默計算著,離萬草居遁入虛空隻剩五個月。


    又是兩個月不經意中流走,來自於心裏的那個感應變得愈發強烈且不斷向他走近。


    超過三個月,比我預計的還多出了兩個多月。


    相信,也該到你們定生死的最後一擊了。


    王路嘴角帶笑。


    然而,叫人意外的:


    他把身體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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