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眼悚然的暗示下,段指瘋跑到了兩百裏開外。


    他停了下來,舉目望去,雙眼青光爆閃,也完全敵不過青色劍雨和金色驕陽相接的一刹光亮,連千分之一都不到。


    可他還是雙目圓睜的想要看清楚究竟誰勝誰敗。


    “轟!”


    天地無比亮堂,他卻在最亮那一刻剛過的一霎動了。


    沒有片刻猶豫的,返身殺迴。


    這是青眼捕捉到唯一的反敗為勝之機。


    王路如一隻斷線的風箏被一瞬拋飛。


    他敗了,可西門乾也絕好不到哪裏去。


    如果西門乾再給王路稍微補上一劍,就算大羅金仙降世也無力迴天。


    哪怕秦慧重迴巔峰完好無損的殺迴來同樣無濟於事。


    趁著西門乾傷重宮殿被自身陣法覆蓋白楊和董無雙無暇顧及,生死一線間,他哪還在意偷襲與否,卑鄙與否,打破修仙界的道德與否,通通和他無關。


    在西門乾最虛弱時,將他送入歸墟,活命才有一線希望。


    “喝!”


    迅若奔雷間,一柄烏黑發亮砍斷古往今來的大刀震空而出,他大叫著,大刀“嗖”地沒入天靈蓋。


    “砰!”


    得無名大刀異象之助,速度如刀光閃爍,來到了彈指之速不可思議的四千丈一息,電光火石也不過如此。


    同時,手中法寶“彎月”光暈黯淡清冷,好似深秋清晨寒霜籠罩,天地一片肅殺。


    “霜月滅世。”


    段指跳丸日月,裹挾著那攏幕天席地的刺骨寒霜朝西門乾席卷而去。


    “哼!”


    “跳梁小醜,也想仙路爭鋒,既然你急著想死,那就和王路一道上路。”


    西門乾搖搖欲墜,遍體鱗傷,體外肌肉破碎,骨骼斷裂,傷勢非常重,連手中青罡劍都差點沒有握住。


    王路這個終極大敵終是被他殺敗,已成了案板上待宰的羔羊,隻需簡單一劍就可令他魂飛魄散。


    然而,段指就像掐準了時間,隻要他補上一劍,自己同樣有死無生。


    雖有力道在身,可那股天大的反震之力哪怕被傾天劍雨幾乎消磨一空,仍泄出的些許登時把他的五髒六腑和各個器官崩碎了七成左右。


    傷勢極重,然而和王路的任人宰割比起來,好了不下千倍萬倍。


    雖然我的身體殘破不堪,可《西門一劍》中有道以嬰替身的秘法,配合著他還存有的十分之一法力,加上睥睨天下的驚天劍勢,再來一次傾天劍雨根本沒有問題。


    那潑天的、寒到骨髓、冷至神魂的鋒利詭異力量非同小可,一個不小心就會雞飛蛋打,把才取到手中還沒有捂熱的一切全都輸了迴去。


    哼,趁我病要我命!


    傷重的段指,你竟公然破壞生死相搏不得插手的鐵律,隻有讓你付出死亡的代價才能泄我心頭之震怒與狂恨。


    “起!”


    西門乾念念有詞,“咻”,一個雙目緊閉潔白無瑕通體無垢道韻流轉的元嬰不知何時雙手持著那柄異象縮小了百萬倍的天青劍,就要對著段指和王路一劍劃出。


    哪知,驚變突現!


    “啊!”


    從不開眼和出聲的元嬰像看到了什麽驚恐萬分的東西,連想都沒有想,就化為一道清光往西門乾地上的肉身投去。


    他快,還有比他更快,快到連段指逆轉功法拚著再受重傷也要生生停下露出的驚懼與駭然。


    無數道無數片無數朵層層疊疊遮天蔽日的白色雲霧天上地下前後左右四麵八方毫無征兆的對著元嬰鋪天蓋地像是發了瘋一樣兇猛暴戾就像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的蜂擁而至,瞬間將他包裹。


    上天無門,下地無路。


    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啊……”


    綿綿濃濃厚厚濃鬱得化不開看不見的雲霧中一道震耳欲聾的尖叫戛然而止。


    西門乾的生命也隨之戛然而止。


    段指大口大口的吐血,不由自主的、死死的、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胸口,眼裏的恐懼無以複加,就像是身臨其境般強烈而震撼的就像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嚇得他渾身顫栗,魂不附體。


    一代天驕的西門乾就這樣鬼使神差突兀得不能再突然的死了,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過會以這樣一種殘忍至極被生吞活剝的方式死去。


    前一刻還如魔神般降世威風八麵的大殺四方,下一刻就煙消雲散,化為烏有。


    死得太慘,太他娘的慘了。


    這究竟是怎樣的瘋狂和世事無常才造就了此般的飛來橫禍身死道消!


    段指失魂落魄地怔怔佇立,心神劇烈震蕩,久久不能平複。


    “呀!”


    一道鬼哭狼嚎八方鋪開。


    不知過了多久,他像是才猛然想了起來:


    還有那麽一個人死一樣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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