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哪裏才是邊際,何處才是終點?


    王路默然不語的從東向西,由南至北,來來去去,每一次的結果都如出一轍,迴到了原地。


    一望無垠的原野,高低平仄,坑坑窪窪,深深淺淺,沒有一點相同,唯一不變的是他每一次的重新迴來和高懸天空的那輪如月清光遍灑、時刻都在的太陽。


    不論他從哪個方向出發,筆直、彎曲、左行、右遁……都始終繞不出這個怪圈,飛不出這片天地。


    他試著朝深空飛去,每至五萬丈,就會遇到一堵難以撼動的無形巨牆,生生把時空阻斷,讓他寸步難進。


    王路清楚,若是自己沒有想到“他”的毒計,是不會出現阻隔的,就像斷線的風箏,隻會越飛越高,越來越遠。


    直到墜入“他”的所想之地,讓自己無處可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被無聲掩殺。


    時間一晃四個月,離五年之期,隻剩七個月。


    王路有些急了。


    天地就像一個碩大無比的牢籠,自己看似行動自如,實際已是身不由己,失去了最基本的自由。


    也不知秦慧那邊如何了?


    雖然她成為了最後的三個候選人,可以從容的等待著最後兩人的選出,可沒人知道他們何時能勝出?


    如果遲上一步,她很有可能麵對兩人或者數人的圍殺,一旦身死,沒有了她的令牌,自己同樣無法幸免。


    為今之計,隻有盡快找到此陣的破綻,脫身後,才能保她不死。


    唉,要是當初把最後千辛萬苦繪製的兩種符篆交給她,也不會有今天的緊迫。


    他有些絕望的,連一向無往不利的雪瞳都沒能發現這個古怪天地的絲毫破綻,一點感應都沒有。


    這讓對陣法之道很是欠缺的王路來說,多多少少生出了幾分急躁和無所適從。


    難道要被困死在這裏?


    越是走投無路,越要靜下心去。


    現在還遠沒到身死道消的時刻,有什麽可急的,自己定是把哪裏忽略了。


    王路抬頭看天,溫和的陽光射入他的雙眼,一個淡淡的光球永恆不動高懸著。


    看久了,嗬,就像一隻眼睛一樣?


    眼睛!


    再確定一次,是你,眼睛!


    “轟!”


    直如萬鈞雷霆,把王路震得怔怔說不出話來。


    突然間,他徹底平靜了下來,原地盤膝而坐。


    如同一塊石頭,風雨不動。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他已徹底想了個明白,太陽存在的原因。


    有兩點。


    一是之前給到他飛升上界的引誘,自己沒有上當,於是“你”不動聲色的再生毒計。


    為什麽再生毒計?


    這就要說到之下第二點。


    “那個人”或許和南海之角主人一樣,隔了無盡時空又或因某種天大的限製,不能親臨,隻能動用遙遠的不知多少個歲月布下在此間天地的後手,以達到奪取的意圖。


    其實,“那人”也不確定,到底是與不是,因幹係重大,抱著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的原則,把他囚禁了起來。


    而頭頂的那輪大日就是監視之用,目的隻不過是擾亂他的心神。


    當一個人急不可待慌不擇路時,心神自然而然會露出巨大的破綻,進而找到他的弱點,確切的說,是把自己確定,是否真有“它”的存在。


    一旦認定,才好設下種種布局,但凡王路露頭,就會被瞬間擒殺。


    實際上,那人已黔驢技窮,不能再拿他怎樣。


    其人深諳人性,明白越是焦急,就越會做出一些難以預料的事情,從而將他透見個體無完膚。


    到時,還有什麽秘密可言?


    王路將一切理通理順。


    而今,最好也是最快走出這個牢籠的做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什麽都不做的,無動於衷。


    因為他已經通過了秘境的考驗,不管遲還是早,早晚都會被送去秦慧處。


    規則是“他”定下的,這是既定的事實,連建造秘境的“他”都無法更改。


    不過,前提是,自己不能死,更不能忙中露餡。


    看似把他禁錮,其實也是無奈之舉,當得不到想要照見的,自會放他離去。


    是啊,“你”掏空心思的想要逼我就範,破解你的連環毒計後,有沒有想到,你精心為自己準備的、這個不知用來應對什麽的、以防萬一的後手,是否會作繭自縛,引狼入室?


    “哈哈哈哈哈哈!”


    王路靈覺通透,眼中射出陣陣殺意,發出了一道熱烈而暢快的狂笑。


    他改變策略了,與其以靜製動,不如以動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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