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姑冷笑連連,像是下了某種決定,開門見山道:“別人不知你銀十九,難道我還不清楚?既然大家麵對麵坐了下來,那就擺明了來說,你也不要用之前的交情來觸動我,就像你說的,我們再也迴不到過去。你到底想要什麽,是個男人就來個痛快的,不要給我打啞謎。”


    銀十九聽到她言語中的譏諷,輕輕一笑道:“倩妹子誤會我了,你們廣羅天下奇珍之事,雖說隱蔽得很是高明,但在爭奪尊位的節骨眼上,但凡有絲毫的風吹草動,就會被人順藤摸瓜,找出真相,並作出相應的布置。”


    “哼,究竟是誰在背後搞鬼?”


    蒼姑杏眼圓睜,勃然怒道。


    銀十九沒有答她,用腳指頭都能想到,一家有如此大的實力和手腕?


    定是聯手所致。


    他“嗬”的言道:“倩妹妹還是那樣的雷厲風行,稍安勿躁,且聽我說完,或許你就不會那麽憤憤不平了。”


    “說吧。”


    蒼姑並沒給他好臉色,淡淡道。


    銀十九理了一下思路,正色道:“首先我要讓你清楚為什麽我會放棄尊位之爭?那是因為當時魁首的王路加入了你們的陣營,我和他親如兄弟,怎麽可能痛下殺手,相信他也不會。隻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尊位隻有一個,到最後萬一隻剩下我和秦慧,那麽,我和他隻能有一人可以活下去。這並不是我想看到的。”


    “你……”


    一席話,平淡無奇,蒼姑卻是滿眼的難以置信。


    銀十九接著道:“好在得到的消息不算遲,沒有上演兄弟相殘的戲碼。而且,他的加入,緊係我心。原本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何處,哪想你們一頓猛如虎的操作,中州又是我聶家的命根子,轉念一想,才如夢初醒,為了尊位之爭和自己的小命,他在做著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準備。如此關鍵時刻,誰不是在提防著彼此,你們的大張旗鼓,浩浩蕩蕩,九家瞬間聞風而動,雖不知你們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不讓你們成事,就是最大的成事。”


    “你們的確做得隱蔽又用心,三百樣天材地寶混雜在成千上萬的靈材中,確實起到了魚目混珠叫人難纏真假之奇效。可作為好兄弟的我,如何瞞得住?嘿,為了不眼睜睜的看他踏入兇險的未知之途,我也隻能暫時把聶秦兩家的恩怨放在一旁。助他一迴,也算為你們的好香主添了一枚不輕的砝碼。”


    “好了,話已至此,再說的話,說不定我就要反悔了。這是他需要的靈材,以他的符道造詣,竟備下三千份之多,看來不成則已,一成飛天。”


    銀十九歎息著說完,桌上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儲物袋。


    蒼姑有些動容不平靜的看著對麵近在咫尺的男人。


    可她越看越模糊,和她心裏的那個影像越走越遠,直到消失無蹤,被銀十九此時無不悵然的神態所取代。


    她玉手一掃,收下儲物袋,法力一起,陡然消失。


    目送著她的離去,銀十九露出了一陣苦澀。


    兩千年一次的尊位之爭,自他懂事起,就一直是他夢寐以求的深深心願與執念。


    為了成為十人之一,他為之付出了多少,很多次的九死一生,好多迴的鬼門關繞一圈,一一咬牙堅持。


    原以為就要等到了這一天的到來,可在獲知王路成為秦慧傭者的那一刻,他遍體生寒,心亂如麻。


    為此,他掙紮了數十年,想了數十年,被折磨了數十年,終是放棄。


    當年如果沒有王路的直麵餘嚎,他和泰山行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再者,在一百年前父親和銀七大人一次語重心長的談話後,他當機立斷,放棄了對尊位的爭奪。


    在他的印象中,爹他從未如此認真鄭重過。


    如此種種,他徹底放棄。


    就在他陷入思索時,一個和他眉目極為相像氣息不可測的男子來到他的身前,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爹!”


    銀十九突然迸出了兩顆眼淚,哽咽道。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要是你娘親還在定要笑話你。”


    男子溫和的說道。


    “嗯。”


    慢慢的銀十九平複心緒。


    一艘朱雀造型的寶舟懸浮半空,兩人踏空而上,一團紅光爆開,蹤跡全無。


    蒼姑出得小院,馬不停蹄的放出飛舟並全力催動,以最快之速穿空而去。


    飛出很長一段距離,她的緊張不安才得以落下。


    對著儲物袋打入神識,讓她萬萬沒想到的,靈材直接是王路所需的一倍還多。


    震驚下,她咂舌的想著,難道銀十九一下子把他們中州的銀鑾軒都翻箱倒櫃了一遍?


    其中還有一枚玉簡。


    對於玉簡,她極為好奇,卻明白,絕不能去觸碰。


    狠狠掐掉這個念頭,咦……


    忽然間,她想到了什麽,又一閃而逝。


    不對,一定要迴憶起來,這一點相當重要。


    究竟是什麽?


    她腦速飛轉。


    似乎到手得太輕鬆太容易了些,竟沒有一點波折?


    對,就是“你”出了問題。


    銀十九不僅爽快地拿出了寶物,甚至連要求都沒有提一個。


    難道王路的重要性已經超越了聶秦兩家的萬年恩怨?


    本來她已經做好了被他淩辱的最壞打算,因為她隱約聽聞,銀十九在凝結元嬰後好似散功重修了一門高深的“歡喜神功”。


    說得好聽點是歡喜,實則就一惡貫滿盈的采花大盜。


    聽說他早已妻妾成群,佳麗後宮三千,每天遊走於鶯鶯燕燕間,擁花賞柳,好不快活。


    然而神奇的,修為一日千裏,實力強得可怕。


    呸呸呸。


    我怎麽對他生不出一點的厭惡,這太奇怪了!


    更古怪的,為什麽他沒有提一句要求,反而惹得自己有了那麽一絲地失落?


    “喝。”


    貝齒咬破舌尖,針刺般的疼痛下,所有的幻想才一一消散。


    我這是怎麽了?


    難道不經意間中了他的無形之蠱?


    銀十九並沒有那個本事且還沒有卑鄙到那番程度。


    不過事關重大,她立即內外細查,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


    蒼姑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算了,迴去再說。


    三天後,順利返迴。


    可她並沒有把儲物袋傳送給王路,她不想打擾他這最後五年的修煉。


    同時,在和車飛商議後,也沒有撤去對靈材的需求,反而變本加厲的再次加價,以作疑兵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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