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圖騰,重傷的花前,還有被變成了一具石像的意念操縱者。短短的幾秒鍾裏,發生了如此多的變故,讓江辰一時間難以接受。

    從生到死,再由自忖必死的絕境中存活下來,然而這一切江辰都不過充當了一個旁觀者。真正的兇手,那個本來已經被一箭穿心的女人,她的身體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樣的變化?

    越來越多的疑慮和恐懼湧上他的心頭。

    這時,失去了羅昊意念支撐的鐵塊終於完全冷卻下來。深紅色的光芒飛快地黯淡下去,直到完全熄滅。四周重又陷入到一片幽冥之中。

    他這才醒悟過來,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在警察或者別的什麽敵人趕過來之前。

    “你還能走路嗎?”江辰摸索著,憑著記憶在黑暗中摸到了花前的手。

    “慢慢走還是沒問題的。”花前答道,不過從她混濁的唿吸裏,能夠聽出她的內傷不輕,隻有肺裏充了血的時候才會發出這樣的雜音。

    “小弟?小弟你還好嗎?”花前又向黑暗中揚聲問道。

    江辰拉著她的手,一步步往前挪,在地上摸索,終於在不遠處摸到了圖騰。他似乎昏迷了過去,但是口鼻中唿吸還算平穩。江辰一咬牙,將他背在了背上。

    “入口的鐵門似乎已經被封死了,現在我們要怎樣出去?”江辰向花前問道。

    “我們不用走門。試試我的新力量吧。”女人卻這樣迴答,她拉著江辰的手,選定了一個方向跌跌撞撞地走著。但是在江辰的記憶中,這卻並不是大門所在的位置。

    他們很快就摸到了一堵牆,這裏是房間的盡頭。

    接下來,江辰看到了讓他難忘的一幕,黑色的虛空中,似乎憑空衍生出一條條光痕,如同蜘蛛網一樣從中央一顆越來越亮的光球處放射出來,向四麵八方延展開去。

    光痕裏透出的白光越來越亮,並且在中央的光球出映出了一個清晰的手掌的模樣。是花前的手掌按在那堵牆上。

    但是在下一刻,那堵牆消失了。它在刹那間坍塌成無數碎塊,然後變成細沙流下,最後竟然變成如同水一樣的液體,濺落在地上發出嘩嘩的聲響!

    牆的後麵還是牆,不,因為是地下十米的深度,牆外隻有岩石和泥土。但是花前拉著江辰,江辰背著圖騰,三人一步步緩緩地向前走,他們麵前的岩石和泥土都如同最開始那堵牆一樣,化作液體消融開來,順著兩壁流到腳下。

    三人一步步向前,這岩石的隧道就一步步向前延伸!

    “我在做夢嗎?”江辰揉著眼睛問道。花前始終揚起一隻手掌對著前方,那隻手如同被燒熱的鐵塊一樣,呈現出紅得透明的樣子,在隧道中反而卻變成了三人照亮道路的燈火。

    江辰突然想起了什麽,眯著眼轉頭看去。身旁這個女人的身上,果然是淡淡的線條擺動,如同一朵盛開的蓮花。

    “異元者……你也是異元者。”江辰咀嚼著那個意念操縱者羅昊曾經說過的話,“擁有超現實能力的人。那麽,你這能力是什麽?灼熱的火爐?”

    “是改變結構。”花前似乎也有重重心事,並沒有跟江辰抬杠,若有所思地說,“我不知道在異元者的世界裏,這種能力應該叫什麽名字。我現在能夠將一切接觸到的東西改變結構。從晶體到液體,從空氣凝結成土塊……”

    “所以你將那個男人變成了石頭?”江辰終於明白了為什麽當時能夠聽到羅昊“砰然”倒地的聲音,這個一隻手和他牽在一起的女人,頓時在心中變成了恐怖女巫般的形象。

    “對於生命體我無能為力。”花前說道,在無意識間同羅昊一起念出那段咒文之後,她和羅昊之前似乎確實有了某種超越常規的聯係。在羅昊的啟示和激發下,她自然而然地就使出了這種超能,“所以我隻好凝結了他身體周圍的空氣,將他封死在裏頭。”

    “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有件東西忘了拿!”江辰突然說道,將背上的圖騰放了下來,“請先等等我,馬上就迴來!”

    不等花前迴答,他跌跌撞撞地轉身往迴跑去。黑暗中,雖然不能用肉眼看到翻騰的因果線,但是江辰似乎能夠感覺到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牽引著他,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唿喚著他。江辰無法確定這種感覺究竟從何而來,但是卻難以抗拒那種召喚。

    身後仍是一片黑暗,不過借著朦朦朧朧傳過來的紅光和心中的感覺,江辰還是找到了羅昊所倒下的位置。

    “可憐的家夥。”江辰拍了拍羅昊僵硬的臉蛋,口中念叨了一句,繼續在地上摸索。他要找的是刺刀給他留下的那把匕首。在決鬥之前他交給花前,而花前在被鐵刺穿心時,那把匕首掉落到地上。

    羅昊的身體表麵果然覆蓋著一層無形的,極為堅硬的外殼,讓他整個看起來如同被包在蠟裏的蛹人,又好像琥珀裏的蒼蠅。

    雖然剛才轉身跑迴來是一時頭腦發熱,但是在摸到匕首的時候,江辰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確定的想法。既然花前隻是用空氣將羅昊封閉在裏麵,也就是說那家夥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死,隻是無力動作而已。現在正是個好機會,讓江辰能夠將他也吞噬進入自己的內界裏頭。在裏麵,江辰就可以動用各種手段,從羅昊的靈魂那裏拷問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吞噬內界需要雙方身上都有傷口。

    江辰費了不少力氣,終於才劃破那層空氣膜,在羅昊的身體上劃出一條口子。然後他也割破自己的手指,將手指插入被他用刀劃開的薄膜裂口中。羅昊的身體頓時消失了,同時還有一團暗紅色的光團從兩人接觸的地方突然冒出來,然後飛快地鑽進江辰的手指頭中,消失不見。

    江辰心中猛然一驚,卻是感覺似乎刹那間一股能量充入自己的身體裏麵,全身上下都變得煥然一新,充滿了活力一般。同時心中那種牽腸掛肚地唿喚他的感覺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充實與滿足,仿佛剛剛飽餐了一頓的饕餮一般。以往他也曾吞噬過別人,但是都沒有這樣的經曆,但是江辰無暇多想,因為警察應該很快就會趕到了。

    等一會兒警察們趕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或許會有某個家夥正好碰到了這無形無色,人形的空殼,或許會把它當作什麽隱身人蛻皮所遺留下來的外殼,或許會就此精神分裂,被無形的兇手嚇得每天晚上做惡夢。

    總之當警察們終於姍姍來遲的時候,江辰和花前三人已經從長長的隧道之中鑽了出來,眼前是一片光明。

    “啊,太陽!”江辰大喊大叫起來,幸而附近沒有行人,沒有人將他當作從哪裏跑出來的瘋子。

    “剛才你迴去撿了什麽?有這麽重要?”花前很有些不滿地問道。

    “這個啊。”江辰向她比劃了一下手中的匕首,“這可是刺刀給我留下的。那把狙擊槍又丟在作案現場了,隻剩下這把小匕首,算是給我留個念想。”

    花前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沒有再說話。

    等迴到圖騰的小屋的時候,江辰才知道花前的傷勢相當重。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她剛剛獲得的異能隻能對非生物的東西奏效,她自己胸口上的傷口,隻是用周圍的空氣凝結止血,暫時封住了血脈才不至於喪命,但是支撐著迴到小屋的時候,頓時臉色蒼白的倒下去,鮮血重又從胸口的破洞裏麵汩汩流出來。

    江辰手忙腳亂地處理好了花前的傷口,又將昏迷的圖騰安頓好,終於能夠歇下一口氣。打開電視,並沒有關於剛剛那場驚心動魄大戰的現場直播節目,江辰自然不知道連電視台的直升機都被羅昊炸得粉碎。嘀咕了幾句之後,他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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