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聽潮將手中的粉筆丟在一旁,他的視線從江聲的臉慢慢地滑落到下.半身。


    看的出來江聲非常心急如焚,似乎是在趕一場重要的機會,寒冷的秋天裏,隻穿著一條灰色的短褲。


    教室裏的人都沒有出聲,微妙的情緒在兩人的身上延展。


    江聲看著他的眼神很輕很輕,卻充滿了眷戀,孟聽潮深吸了一口氣,才迴過神來,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對著江聲說道:“這位同學,你遲到了,隨便找個位置坐。”


    江聲點了點頭,非常坦然地走到第一排的角落坐下,他緊盯著孟聽潮,看得移不開眼。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一直盯著講台上的人,眼睛裏盛滿了想念,不過,這完全不突兀,畢竟在場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他的聽潮看。


    江聲知道聽潮是蒙塵的翡翠,他是光芒的,他的才華舉世無雙,柴觀雨無恥,用他的占有欲掩蓋住了聽潮的光芒。


    現在聽潮自由了,自由的潮水可以一直發光。


    他從未想束縛過聽潮,他隻是希望,能和聽潮一起,照亮前行的路。


    可是,他應該也想點辦法。


    過了一會兒,下課鈴聲響起。


    孟聽潮說了下課,教室裏的人一個接一個離開,離開的時候,一個不落的對著黑板上精巧的粉筆畫拍照留念。


    淩澤清打了個招唿,識趣地先離開了。


    孟聽潮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觸碰到紙巾光滑的包裝,他抓在手心裏,最後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孟聽潮朝著江聲的方向走去,將紙巾遞過去,“擦擦吧,別感冒了。”


    江聲趁機抓住孟聽潮的手,將頭湊近,抬起眼,兩隻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輕輕地說道:“你幫我擦。”


    空氣中好像有什麽被釋放出來,這樣的江聲給孟聽潮有些陌生的感覺。


    聲音柔柔的像撒嬌,眼睛濕濕的像小狗,可憐兮兮的,孟聽潮嘴唇動了動,說不出拒絕的話,他抽出紙,輕柔地擦拭著江聲頭發上的水珠。


    作者有話說:


    江聲:撒嬌男人最好命~


    第41章 裝什麽


    夜色綿密,職工宿舍的樓下有一段沒有路燈的小路,淡淡的月光把後麵的人影子拖得很長,孟聽潮低著頭,看著影子有些走神。


    他知道是江聲一直跟在他後麵。


    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狗,可憐巴巴地跟著他的主人。


    生怕嚇到他,步子壓得很輕。


    孟聽潮歎了一口氣,停下腳步,扭過頭無言地看著江聲。


    江聲的狀態實在是有些狼狽,深秋的氣溫比較低,早晚的時分更加寒冷,矯健修長的小腿裸露在冰涼的空氣裏,皮膚呈現出可憐的通紅,看上去楚楚可憐。


    “知道我住哪裏了。”孟聽潮說:“可以走了嗎?”


    “我可以進去嗎?”江聲微微垂下眼,“聽潮,我好冷。”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通紅濕潤,深深地望著孟聽潮的眼睛。


    遠處閃著光的宿舍裏似乎有人在放歌,放的還是一首老歌“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覺…..”


    歌聲迴蕩在夜空中,穿越在孟聽潮的生命之中。


    孟聽潮知道這首歌,裏麵的那句“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曾經是他的信仰。


    他抬起頭,循著歌聲的方向。


    過了幾分鍾,歌聲停止了。


    孟聽潮忽然扯出一個無聲的微笑,波瀾不驚地捉住江聲的衣襟往前用力一拉。


    江聲被他頂在不會發光的路燈下,俊美的五官輪廓在月光下清晰可見。


    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握住了江聲的脖子,掌心傳來江聲脈搏的跳動。見多了太多算計,小心翼翼的示弱格外心動,孟聽潮卻問道:“裝什麽?”


    裝什麽可憐,裝什麽小狗?


    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才是對自己最大的尊重,人與人的接觸就是要最真實最自在的一麵。


    裝什麽?


    江聲一點都沒有撞破的尷尬,他下意識地用下巴去蹭孟聽潮的手背,輕聲道:“不裝?聽潮,你會讓我跟著你嗎?”


    孟聽潮湊近了一點,“那你想跟我去哪裏?”


    江聲琥珀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著孟聽潮,看上去有些可憐。


    孟聽潮臉色沒有什麽變化。


    自從他冷靜地麵對柴觀雨、結束了那長達十年的感情,被規訓的臣服就從從他的骨子裏消失了。


    當初是他為了維護那份岌岌可危的感情,將自己打扮地溫順,漸漸變成了懦弱,從開始的楚楚可憐到後來的惹人生厭,孟聽潮不打算讓悲劇重演。


    昨天之後,他就想明白了。他想遵循他的本性,他想變成一個放縱不羈的人,他想不受約束,想做一個浪蕩自由的人。


    實話實說、自由自在,最好了。


    所以,江聲裝什麽?


    裝得.....還怪可憐的。


    孟聽潮湊到江聲的耳邊,輕聲道:“我本來想放過你的,你那麽優秀,光明的未來向你招手,可你卻要跟我糾纏在一起。你一直跟著我,是想做什麽?”


    江聲也湊近了一點,倆人的臉貼得極近,唿吸漸漸糾纏在一起,“想進你家的門,想睡你家的床,然後把你的變成我的。”


    孟聽潮自嘲的笑了笑,“我什麽都沒有,沒有車沒有房,什麽都沒有。”


    “我有。”江聲盯著孟聽潮輕輕顫抖的睫毛,“我的都是你的。”


    鄭重的語氣衝淡了深秋的寒冷,孟聽潮微微偏開了頭。


    “聽潮,車子、房子,這些我相信靠你自己,以後都會有,你現在點頭隻是提前享受。”江聲伸出手指在孟聽潮的臉上劃動,“我也一樣,我相信你一定會接受我,現在和我在一起,隻是提前接納罷了。”


    “你很自信。”孟聽潮反問道:“你確定我一定會接受你?”


    “確定。”江聲握住了孟聽潮的手腕,“我很確定。”


    刻意高傲的語氣讓孟聽潮失笑,他上下打量著江聲,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暫時不想談感情。”


    “我想和你談的不是感情。”江聲的臉上漾起一抹凝重,“我想和你談的是永不背叛的忠誠和信任。”


    “我對嘴裏說出來的話永遠保持懷疑的態度。”


    “那我做給你看。”江聲安撫性地摸著孟聽潮的頭發,然後歪著腦袋靠在孟聽潮的肩膀上,他像一條小狗一樣,對著孟聽潮修長的脖子蹭蹭親親舔舔。


    “還裝?”孟聽潮拱了拱肩膀,“江聲,我是一直都挺喜歡狗的,可是我不喜歡大型犬故作可憐,會嚇到我的。你知道的,我喜歡什麽。”


    江聲伸出手指捏住了孟聽潮的下巴,“我知道,你喜歡粗暴一點的。”


    孟聽潮眯著眼睛看了他一眼,“那還裝什麽可憐?”


    “不裝就沒有靠近你的機會。”江聲的嘴唇剛剛要地貼上孟聽潮的嘴唇的時候,孟聽潮往後躲開了。


    “裝了還不是被發現了?”


    孟聽潮反過來湊近江聲,作勢想要去吻他的嘴唇,江聲受到誘惑,靠近的時候,孟聽潮卻又往後躲開了。


    反複幾次之後,江聲忍無可忍,固定住對方天鵝般的後頸,堵住了孟聽潮的唇,重重地親了一口,“至少還有一個吻的機會。”


    纏綿的吻讓人感到眩暈,孟聽潮著迷一般地接受著江聲的吻。


    既然江聲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那麽就是禮物,不要糾結,不要拒絕,孟聽潮想沒心沒肺地去享受。


    不過,有些東西,他想提前聲明一下,對江聲好,對自己也好。


    “我不再相信諾言和誓言。” 孟聽潮抵在江聲的胸膛,頭往後仰去,唇與唇之間勾出一條漂亮的絲線,他淡淡地說道:“不索取關係,可以嗎?”


    江聲的手指僵了僵,掩飾性地咬著他的嘴唇,“可以。”


    “我想要不再受約束,你可以接受嗎?”


    既然不一定守得住這份感情,那麽就從不約束這份情感做起,這樣,孟聽潮沒有負擔,江聲也沒有約束。


    江聲沉不住氣拒絕道:“不行。”


    “放心,我不會去亂玩。”孟聽潮摸著江聲的臉,“畢竟你那麽優秀,我在人群裏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隻是我不想負責,不想承諾,不想為虛無縹緲的感情設定一個期限。”孟聽潮繼續說道:“同樣的,這個權利你也有,我們是對等的。”


    江聲抓著孟聽潮的手,下巴搭在孟聽潮的肩膀上,他想了好久,慢慢地說道:“可以。”


    先靠近接觸在一起,才有慢慢接近聽潮心的機會。


    “我在學校裏一直聽說江聲是個冷漠、不會說話的人。”孟聽潮推開了江聲的腦袋,正麵摟緊了他的脖子,“可是我印象裏的你,一直都會說話。”


    說到他的心坎裏,像風一樣,吹進他的心裏。


    江聲趁機提出要求,“那讓我進去嗎?”


    孟聽潮撫摸著江聲濕淋淋的頭發,笑道:“想進哪裏?”


    你的心窩裏,江聲那麽想,卻這麽說,“你的身體裏。”


    陳舊的宿舍門被關上,江聲用力地啃咬著孟聽潮的鎖骨,意亂情迷的時候,他說道:“我沒有買套。”


    孟聽潮仰起脖子,“我也沒有。” 初來乍到,他怎麽會在房間裏放這種東西?


    江聲輕輕地咬著孟聽潮的喉結,商量道:“我可以和昨天一樣嗎?”


    “又裝?”孟聽潮輕輕地笑了一聲,輕佻地拍了拍江聲的臉,“你還想裝小狗嗎?”


    房間很小,開了門就是床,孟聽潮重重地推了一把江聲,江聲順勢倒在了床上。他跨坐在江聲的大腿上,順時針晃動著腰,問道:“還裝嗎?你要是還裝小狗,你就得聽我的。我不讓你動,你就不能動。”


    江聲嗓音低啞,“我會嚇到你的。”


    “做你自己,我就聽你的。”孟聽潮居高臨下地看著江聲,臉上掛著笑容,“你讓我了解我自己,那麽我也讓你了解你自己。”


    “你外表如冰,內裏卻如火。你也要了解你自己,江聲。”


    電光火石之間,天地旋轉,孟聽潮被江聲重重地壓進被子裏,他粗聲粗氣地附到孟聽潮的耳邊,說:“聽潮,你不要後悔。”


    孟聽潮挑釁地笑了一聲。


    舊的吻痕覆蓋上新的,孟聽潮感覺自己像是一朵浪花,不斷被身後的潮水拍在軟綿綿的沙灘上,海水起伏波瀾,打在雪白的肌膚上留下豔紅色的痕跡。


    “你要你想要的東西。”孟聽潮說:“我找我想要的東西。”他想找這種久違的安全感,他想要這種安全感,從江聲身上來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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