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元舉把那份情報交給“隱士”,又把從梁天舟那裏了解到的黃振高的情況詳細複述了一遍。


    “這個情況總部並不了解,關於黃振高怎麽死的,目前隻有梁天舟一個人看到,總部那邊沒有說服力。”瓜皮帽“隱士”說道。


    “至於這份情報,雖然是黃振高安插的人搞到的,但從內容上看,非常重要,可以轉給相關國軍部隊,讓他們核實後斟酌采納。這個事我來負責處理。”


    陶元舉心想,從軍統序列來看,黃振高的死,確實隻有梁天舟一個人目擊了。但當時現場卻不止梁天舟一個人。


    那些人是梁天舟找來的,看他們的舉止和戰力,應該是受過軍事訓練,經曆過戰場的老兵。他們可以作證。


    陶元舉並不是想給黃振高爭取什麽待遇,黃振高叛變是事實,他對黃振高一點憐惜都沒有。雖然最後是那樣一種死法,那也頂多算將功折罪。


    但對黃振高的處理卻直接影響到情報的真實性和唐波的身份認定,他心裏還是希望能公正看待。


    他把當時梁天舟身邊還有幾個人相助的事,給“隱士”一說,“隱士”想了想,搖搖頭,還是說道:


    “他利用一些人完成任務,可以理解,但這些人既然沒有收編,他們什麽來路,並不清楚,他們的話也不足以為信。這事以後再說吧。也許等他們有了正式的身份,就可以作為旁證了。”


    “那黃振高的兒子,唐波,他本名叫黃波,怎麽處理?他希望去國統區效力。”


    “你負責把他妥善送出去吧。”“隱士”立刻同意了。


    “他的身份不需要再審查嗎?”陶元舉問道。


    “需要,交給國統區的人去審查吧。他既然是特訓班出來的,總能查到他的底子。還有特訓班的教官和同期生,都能為他作證的。”


    “行。我去安排。”


    ……


    送走了唐波,梁天舟總算了結了一樁事。


    黃振高臨別時給他說的那批彈藥的事,梁天舟早已知曉,唐波住在那個院子這段時間,他也悄悄去察看過,枯井上的蓋子原封未動,應該是安全的。就讓它暫時藏在那裏吧,到需要的時候,再去取出。


    林三虎他們,這次表現出色,為了執行任務,又錯過了一次兄弟相聚的機會。


    梁天舟通知他們,晚上在山貨鋪讓他們補上。


    這一迴,梁天舟自己也帶上幾罐燒酒,換了行頭,叫輛黃包車,到了山貨鋪。


    沒想到他反而是第一個趕到的,林三虎和老四、老五,隨後趕過來。


    山貨鋪的後院其實不大,老二、老三睡覺的屋子,很狹小。做飯的灶台就在屋簷下,平時他們就兩三個人,所以將就著還行。


    上迴梁天舟就看出來了,要容得下幾個人坐,隻有把八仙桌擺到院子裏。皓月當空,繁星點點,還有灶台上臨時牽出來的電燈泡,月光燈影裏的開懷暢飲,雖比不上那種燭光晚餐的浪漫,卻也有舉杯邀月,不醉不休的豪邁。


    “林大哥,幾位哥哥,無論如何,我得先敬眾位兄長一杯。”梁天舟端起酒杯,站起身。


    林三虎也站起來,眾兄弟全都圍著桌子,舉著杯。


    老五叫道:“哥幾個在一起,還說什麽敬不敬的,這酒咱們一齊幹了!”


    他脖子一仰,率先喝幹,說道;“跟著梁兄弟幹,真帶勁!那真叫一個字:痛快!”


    大家都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就是可惜了那挺機槍,才摸一迴,就沒了。”老五意猶未盡。


    “五哥放心吧,需要的時候,我再給你搞一挺來,怎麽樣?”梁天舟看著幾位,性格各異,又各有所長,能聚到一起,這就是緣分。


    “梁兄弟還能搞到?何不現在就給哥哥。”老五猴急猴急地,恨不能抱著機槍睡覺。


    “老五,”林三虎見老五酒勁上來,趕緊喝住,“你不要命了?梁兄弟可不會慣著你的毛病。”


    “好,不說這個,吃肉吃肉!”老五自知話說多了,撕下一塊鹵鴨子的腿,把自己的嘴給堵上。


    “五哥戰場上絕對是一員猛將,我看得出來。”梁天舟誇讚道。


    “那是!這可不是我吹。”老五邊啃鴨腿邊說道,“我可是尖刀班的班長。”


    說完,為了證明,撩開衣服,露出胸腹,那裏好幾處傷疤。


    “我們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死又算得了什麽!奶奶個熊!”


    “那又能怎樣?長官一聲‘撤’,還不是丟下陣地,就逃走了。”老二悶聲說道。


    “二哥那個口技,也很厲害,學什麽像什麽。”梁天舟繼續誇道。


    “他呀,以前就是偷雞摸狗的,還把人家裏的牛,拉出去賣了換錢。後來被抓來當了兵。”林三虎介紹道。


    “剛到隊伍裏,還偷過軍需官的皮靴,一次都舍不得穿,結果被搜了出來。”


    “我哪裏是舍不得穿,是想找個機會去換點錢。咱這種人,窮怕了。”老二辯解道。


    “為這,還被關了好幾天緊閉。”


    “老大,好漢不提當年勇哈,不提不提!”老二趕忙要製止。


    “說起來,三哥以前是做什麽的呢?”梁天舟好奇地問道。


    “我就是鄂西山區的獵戶。鑽山爬樹,抓貓逮兔,遇到什麽打什麽。”老三迴答道。


    “四哥呢?”


    林三虎看老四忙著吃肉,替他說道:“他現在幹的就是他的老本行。”


    “噢,江上碼頭上的背夫?”梁天舟接口道。


    老四騰出嘴來,糾正道:“不是背夫,是纖夫。我是川江上的拉船子。”


    “青灘泄灘不算灘,崆嶺才是鬼門關。川江上拉纖,不是一般人能幹得了的事。”梁天舟道。


    “梁兄弟,你算說對了。從萬縣到宜城,險灘急流,多得數都數不過來,弄不好就船毀人亡。”老四像找到了知音,對自己的家鄉也知道得那麽清楚。


    自古英雄,不問出處。


    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有著不同的背景。經過部隊和戰火的洗禮,都成了軍事素養過硬的戰士、鬥士、猛士。


    從上次執行任務時就能感覺到,那種緊急應變、相互配合、服從命令、臨危不亂的組織和協作能力,不是一般土匪所具備的。


    梁天舟對他們幾個有了更深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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