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作為老狗的朋友我的壓力非常之大,他說話辦事幾乎不經過大腦,我給他擦過無數次屁股,不然他早就變成a級通緝犯掛在我們街道辦事處的牆上了。

    他那聲王八叫得非常灑脫自如,而且聽上去讓人意猶未盡,總覺得裏麵還有其他的意思,要是他這麽叫我,我保管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不過萬幸的是,那個被叫王八的當事人好像並沒有生氣的意思,隻是很淡定的搖搖頭:“是烏……烏龜,不是王八。”

    我們不由得佩服這個加濕器的好脾氣,他明顯聽明白了,看的出來他不笨,就是人有點遲鈍。

    最後我們終於相信他是隻王八精了,恩,王八。而他見我們相信他的話,也十分高興,我們斷定這是一個把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的單純大王八。

    小月這時候也把衛生全部打掃完了,在吧台上泡了杯茶,一個人坐在那喝著茶,吃點心,好像我們這邊的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一直以為這樣的女人才是完美的,可惜是我親妹妹。罪過罪過,阿門。

    我們很費勁的跟衛國叔聊天,幾乎用掉了一個鍾頭才能跟他好好交流,幸好他後麵說話越來越順暢,他說他有交流障礙,熟了才能好點,不然就容易結巴,因為他著急,可他語速就隻能那麽每分鍾30來字,不結巴才奇怪呢。

    衛國叔告訴我們,他其實是一個烏龜精,是真的烏龜精。隻要有水的地方他都能去,尼斯湖水怪就是他的尾巴露出來的一截,而且他還是劍橋大學哲學係的博士,徐誌摩那屆的。我得知這個消息以後極為驚訝,不過很快我就淡定下來了,一個語言障礙的老妖精,你還指望他學其他專業?學哲學跟他對口,眯著眼睛不說話人都以為他在沉思冥想。這可省了不少事兒。

    “烏大爺,您老活了多大年紀了?”我小心翼翼問了句,我可真是第一次見徐誌摩先生的同學啊,我估計全世界沒第二個了吧?

    老王八用手指比出個七。

    “七百歲?”

    “七千三。”

    我當場石化,這可是個傳說中的歲數,那時候我估計人還長著毛呢吧,我等會得去上百度查查那時候算是個啥年代。人家才是真的妖精啊,我們幾個跟他一比那簡直就是個悲劇,我幼兒過,我發育也變過聲,我暗戀過,青春期萌動過,荷爾蒙分泌過,失戀也傷心欲絕過,這麽多事兒也就那麽二十來年,所以說,我隻是個有點特異功能的普通人,老狗畢方他們也一樣。我們都是互相從小看到大的,妖精不都得萬壽無疆麽。

    老狗眼睛瞪的老大老大:“叔!不對,爺。您這麽多年怎麽過來的?咱也知道您這種族活的長,可這也太誇張了吧?”

    老王八的迴答很簡單,就倆字:“睡覺”

    老狗若有所思,我也若有所思,說實在話,好幾千年,要我活過來早成神經了,真想不到除了睡覺還能幹點啥,也就是說老王八清醒的時候也就那麽一百來年,我釋然了,這個在可接受範圍之內。

    當然,我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巨大的八卦來源,我們幾個洶湧的提出問題,比如我問老王八這麽多年是不是在修煉,老狗問老王八一般吃什麽,畢方問徐誌摩帥不帥,小李子問還有沒有其他妖怪。

    老王八非常和氣,一一解答,他說他壓根沒修煉過,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人,平時吃饅頭,偶爾吃麵條,徐誌摩個兒挺矮,但還算白淨,其他的妖怪他已經好長時間沒見過了,三千多年前倒是漫山亂跑,後來他睡了一覺醒,瓦特都發明蒸汽機了,而自己就再也沒見過同類了,我們幾個是他見到僅有的幾個有妖精氣息的人,但是還不能算是妖怪。

    小李子拿了個手機在算三千多年前是啥時候,畢方一臉失望,我倒是無所謂,就算能修煉我也不會,老狗倒是很興奮:“原來你吃得跟我們一樣啊,你這百多年都在幹點啥,你這個名兒是誰給取的?紅星挺閃啊。”

    老王八摸了摸頭:“我……我自己取的,我劍橋畢業後就迴來了那會兒正打仗,所以又咪了會,等起……起來都七零年了,我在劍橋的時候叫……叫烏國唯,太……太小資了,就改成了現在這個名字。”

    合轍這老王八還會審時度勢,不過夜是,人家學曆比我們幾個那可高一大截,老實就是笨啊?都被小說給誤導了。

    最後他看了看掛鍾,就匆匆跟我們告辭了,他說他得去找工作,畢業證早不能用了,工作不好找。也是,都快一世紀了,辦假證都沒假的這麽厲害的,要有一人拿一張一九一九年的畢業證給你,讓你錄用他,你敢呐?

    在老王八走了沒多長時間,王老二跟在陳胖子後麵踱著步子聽著收音機走進我們酒吧,他一進來眉頭一皺,然後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我驚恐的發現,他居然是沿著剛才那老王八在我們酒吧的活動軌跡逛了一圈,最後才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一臉老不正經。

    陳胖子很禮貌,禮貌的讓我們很有距離感,而且官腔十足:“上午聽王先生告訴我,你們已經完成了任務,我很驚訝,我的人一直沒完成的任務,你們隻用了一個晚上,我很高興。這是你們的三十萬,密碼是六個零。”他給我一張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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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把口袋裏的那個被我們逼到自爆的指南針換給他,他在手上掂了掂,自嘲一般的說:“就是這麽個東西,傷了我四十多個人,多謝你們了,那我告辭了。”

    王老二跟著京劇的音樂打著拍子,好像沒事人一樣,可小月給他上茶的時候,他居然用雙手接,得虧我觀察敏銳,不然還真發現不了。

    我麵無表情的衝陳胖子點了點頭,努力做出一副我們幫你不是為了錢的高尚姿態,並且禮貌的送他出門。

    一迴到房間裏,歡唿聲如驚雷一般炸響,我們四個完全壓抑不住興奮了,這麽多年第一次一晚上賺了這麽多錢,老狗激動地熱淚盈眶。小月在一邊笑著看我們鬧。

    可剛鬧到一半,門突然被打開,陳胖子火急火燎的走了進來,一見我們這樣他也蒙了:“那個,我忘記了件挺重要的事,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下長期合作的事情。”

    我這叫一個丟人啊,剛才那種絕代高人的風範一瞬間完全破滅,我很尷尬。

    “為什麽要合作?給我一個理由。”畢方老狗小李子都是滿臉通紅,剛才他們裝的比我還淡定,後來鬧的又比我兇多了,現在臉都紅了,隻能由我出麵跟陳胖子洽談了。

    “因為王先生推薦你們,我們這種部門經常要和各界人士打交道,所以常碰到一些常規手段不好也不適合處理的事件,所以我到時候會讓你們來處理,相對的,我給你們非常大的方便,而且事成之後都會有相應的獎金。我想你們應該不會拒絕吧?”王老二啥時候又稱王先生了。

    我迴頭看了看小月,這時候決策權在她身上,她不點頭我說話不算。她還是那副溫文爾雅麵帶微笑的表情,以我對她的了解,她同意了。

    “好吧,給我一個拒絕的理由。”

    “那這麽說你同意了。”

    “成交”

    送走陳胖子,並且確定他不會再迴來的時候,我再次迴到屋裏。嘿嘿一笑:“咱成公務員了。”

    這時候小月拽著畢方就準備往外走:“我們去買菜,晚上我們吃頓好的,你們都吃什麽?現在點菜。”

    老狗舉手:“我要吃家鄉豆腐。”

    小李子:“紅燒排骨”

    我仔細想了想:“除了麵條什麽都行。”

    “給我來份糖醋魚。”這次是王老二的聲音,我們都忘了這老頭還坐在那呢。

    老狗怒視之,小月點了點頭,拽著畢方就走出去了。

    “德海啊,別這麽看著我啊,別忘了這比生意可是用我這張老臉做擔保的啊。”

    我心想你還有什麽老臉一說,不過這次確實是有他牽線我們才賺到的錢,可這裏麵有六萬塊是要給這個老臉的,覺得挺不甘心的。

    老狗無視之,小李子無視之,我無視之。

    “你們這幫兔崽子什麽態度,你們把那東西弄壞了,我可沒跟人家說,要不人家花那麽大個價錢買個殘次品迴去,心裏可不高興哦,還不趕緊來謝謝我。”還真的瞞不過他。

    見我們還不準備搭理自己,王老二又開腔了:“我說你們幾個作死是吧,趕緊給老子過來,有話跟你們說。不然家法處置!”

    沒辦法,老狗和小李子都是人家門下的,有規矩的,出了家法誰都不敢不聽,隻能一臉不情不願的走過去。我可不管他們的家法,我看我的電視。

    “還有你,藍貓你也看?趕緊過來。”王老二連我也要召喚。

    “憑什麽?我又不吃你家法那套,不去。”男子漢大丈夫,說不過去,就不過去。

    不過在王老二的淫威之下,偶爾一兩次不是大丈夫也沒什麽大錯。

    王老二見我們幾個都坐到了喝了口水:“你們知道這次你們偷的東西是什麽嗎?”

    搖頭。

    “那你們知道這個東西的重要性嗎?”

    搖頭

    “那你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妖怪嗎?”

    點頭,老王八就是,活生生的。

    “那我告訴你們,這個羅盤是三千年前妖怪全部消失的關鍵,師門的典籍你倆都看過沒?”王老二這次問的是老狗他們。

    搖頭

    “早他媽知道你們沒看過,師門的典籍上的記載到三千年前就斷了,沒有任何關於妖怪的記錄了,估計你們也不知道,我們這個門派是妖精的戶籍辦,當初每個妖精都有身份證,生老病死都登記在案。每個妖怪都有一縷精魄在檔案室裏存著,就是山海經上記載的黃帝的後花園懸圃”

    王老二頓了頓繼續說到:“本來三千年不見有妖怪出現,我和師兄本來以為可以安享晚年聊度餘生,可沒想到,這幾十年裏不停有各種大妖轉世為人,我和師兄就到處奔走,收集妖物信息,直到師兄收養了你。”

    王老二指著老狗,老狗摸了摸後腦勺:“我怎麽了?”

    “你是個絕世兇物,我當時主張取了你精魄,封了你的七命,然後讓你繼續輪迴去,可師兄揍了我一頓,說了句存在即是合理,就用剩下的百年天命換了你的兇魂,所以你長到十八歲的時候,也就是師兄天命消散的時候,你一直怪我對師兄見死不救,我想救,我哪能救的迴來啊,就算那天他沒去買雞蛋,也照樣逃不開天命。”

    老狗聽完,整個人都僵直了。

    王老二深深看了一眼他繼續說道:“那個羅盤,就是開啟懸圃的鑰匙,我就能進去,把事情搞清楚,不讓事情再惡化下去。如果其他幾個兇物也還了魂,我可沒那個能耐一命換一命。”

    老狗還僵在那,看不出表情,但是能看的出來他心裏的震驚。

    我突然挺恨這老頭,如果不是他,我們依然過著沒什麽錢,但是依然窮開心的日子,現在看來,好像我們不得不趟這趟渾水了,因為老狗的為人我最清楚,他對他師父比對親爹還親,雖然他不知道他親爹是誰。

    “這是你們師門的事,我是不是要迴避一下?”我心裏堵得慌,懶的再聽什麽家族秘史了。起身準備走開。

    王老二伸手攔著我:“你別急,我問你,你知道嘲風不?”

    我覺得挺耳熟,好像在什麽書上看過。

    “嘲風是龍之九子之一,排行老三,祥瑞之首,地位在麒麟之上。隻是生性慵懶,不爭世事,所以並不是太有名。”

    “跟我說這個幹什麽?”

    “你他媽就是嘲風,你當老子吃飽了撐著了?”王老二暴起。

    我腦子有點蒙:“可那個羅盤被我們弄壞了,你為什麽現在才說,它為什麽是鑰匙?我為什麽是嘲風?”

    “沒什麽為什麽,我還不想說呢。那個羅盤沒壞,壞的是那個上麵附著的一股精氣。至於你為什麽是嘲風的問題,我沒進到懸圃之前我也不明白。”

    小李子一直沒說話,他一直搭著老狗的肩膀,這時候突然蹦了一句:“可既然是精氣為什麽會變成怨氣四處害人?”

    王老二撇了下嘴:“把你關在一個墳包裏三五千年,看你變態不變態。”

    小李子語塞。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第一次很誠心的跟王老二說話:“那我們以後該怎麽辦?”

    王老二也是翻著眼睛想了半天:“該怎麽辦就怎麽辦,這不是你們操心的事。別沒事兒就琢磨拯救地球,輪不到你們,***什麽都不幹,就比你們拯救的多幾十萬倍,”

    我仔細咀嚼了一下他的話,嘿!還真他媽的有道理。

    最後王老二站起身準備走人:“德海的事兒,讓他自己決定,這是他的命,不過又不需要出生入死,畢竟我們隻是戶籍辦,至於你的話,幫不幫他,我可管不著。還有你,洋鬼子,別以為你沒事兒了,我的的位置到時候你得給我頂上來。”

    小李子一驚:“我可不去看大門兒。”

    我:“……”

    王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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