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似乎是桃小飽,但比桃小飽平時直播時的聲音更低沉些。


    我聽說有些女主播為了讓自己可愛一點,會在直播中故意夾著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幼態一些。


    我反倒覺得這樣一點也可愛,自然狀態下的人才是最美的。


    但這種想法大概很直男吧。


    “桃小飽?”我試探著問了一句,與此同時,一隻手默默舉起銅鏡。


    “嗯?…嚼嚼……是…嚼嚼…天哥嗎?”


    居然有反應?這個女人還沒徹底瘋掉嗎?


    還是被靈異腐蝕前的迴光返照?


    雖然完全不知道她口中的天哥是誰,可我依舊一邊依著聲音靠近,一邊應道:“對,是我,你天哥。”


    “啊~~吸溜…嚼嚼~~天哥…嚼嚼…你今天也是來看……嚼嚼……小飽直播的嗎?嚼嚼…”


    在聽到我是“天哥”後,桃小飽的聲音立刻變得尖細起來,和她平日裏直播時說話的語調一模一樣。


    就算變成詭異,也忘不掉榜一大哥嗎?


    還是說,變成詭異之後,腦中就隻記得那些最重要的事兒了?


    “對,小飽,你現在在吃什麽?”


    我此時已經摸索到舞台邊緣,接著單手撐地,翻上舞台。


    “嚼嚼…羊…羊頭…嚼嚼…嘻嘻嘻……好吃!”


    此時我已經借著油燈的微光,看到了不遠處聳動的身影。


    桃小飽依舊坐在她的直播台前,一如往常直播時那樣。


    隻是如今的直播舞台上,既沒有燈光,也沒有中控,甚至連直播攝像頭也早已因為強烈的電磁幹擾而損壞。


    但桃小飽卻毫無察覺,隻是自顧自地一邊吃,一邊嘟囔著。


    她早就已經變成其他什麽東西了,隻是在習慣性地裝成人而已。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那股令人作嘔的惡臭也越來越濃烈。


    我的腸胃被這股惡心的氣味刺激的翻江倒海,也幸虧晚上還沒吃飯,否則鐵定要吐出來。


    又往前走了幾步,在她徹底進入我油燈的照射範圍內之後,我才終於看清桃小飽的樣子。


    她……不,它的上半身還維持著人類時的樣貌,此時正坐在那張長方形的桌子上胡吃海塞。


    那張桌子很長,是專門用來直播的,上麵擺著幾個大鐵盤子,隻是如今盤子上不再是美味的飯菜,更不是它所說的羊頭。


    那是一顆顆麵目猙獰,尚且還流淌著溫熱鮮血的人頭!


    “嘿嘿…吸溜…嚼嚼……好吃!嚼嚼…天哥…你…嚼嚼…吃!”


    桃小飽嘴裏的牙齒早就殘缺不全,或許是啃骨頭崩斷的,也可能是吃得太多,牙齒不堪重負。


    可即便如此,它依舊瘋狂的把人頭塞進自己嘴裏。


    更詭異的,隨著它的吮吸和咀嚼,那些附著在顱骨上的皮肉就像果凍一樣,被它輕而易舉地吸食進嘴裏。


    “桃小飽,抬頭。”我命令道。


    “天哥…吸溜…嚼嚼……吃!嘻嘻…吸溜…嚼嚼嚼…靈魂汁子…澆…嚼嚼……給!”


    說著,桃小飽並沒有抬起頭,反而彎下腰,用手掬了一捧紅到發黑的粘稠“料汁,澆到人頭上後繼續大肆啃食。


    我的眼睛也隨之看向下麵,可接下來的畫麵還是讓我忍不住吐了出來!


    桃小飽的下半身已經不見了!


    它的腹腔就像一把倒扣的傘,就這麽撐在椅子上。


    從它嘴裏吃進去的血肉,便直接順著食道管流到地上,這些粘稠的肉醬像一座小肉山一樣堆在桃小飽身下,不那麽粘稠的肉汁血水流了一地,給我的靴子染成血紅色。


    “嘔!”


    吐了一口酸水,我強忍著惡心,拽住桃小飽的頭發,強行讓它抬起頭。


    此時桃小飽的臉已經變形,兩腮因為吃的東西太多,被骨刺嘩啦出幾道長長的傷口。


    它的眼睛此時早已經沒有焦點,但我還是舉起了銅鏡!


    “哢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桃小飽的胸口被直接壓碎。


    我鬆開它的頭發,桃小飽的腦袋無力地耷拉下去,看起來徹底沒了生機。


    我用胳膊擋住鼻子,連忙後退幾步,順便關掉了油燈。


    “有人活著沒?”


    我大聲喊道,畢竟這次冒險衝進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救人。


    “有人活著沒?我是警察,來救你們的!”


    我當然不是警察,但這種時候,我可沒心情解釋什麽是異管局。


    “還活著的人吭一聲!桃小飽已經被處理了!這裏安全了!”


    說著,我又轉身去看了一眼桃小飽,油燈燈光閃過,它依然耷拉著腦袋趴在桌子上。


    嗯,確實已經被處理了。


    “哥,小點聲!”突然,我聽到不遠處有個人小聲說道。


    “誰?”


    “小點聲!”


    我循著聲音找去,發現就在舞台下麵,一個用鋼架焊接的樓梯裏,正藏著一個人。


    我拿油燈照了一下,發現這個人是個染著黃毛的年輕人。


    他整個人看起來流裏流氣的,一眼就能看出是個標準的精神小夥。


    這小夥仗著自己幹巴瘦的身材,居然能藏到鋼架之間。


    隻是看起來當初隻顧著藏了,壓根沒想怎麽出來。


    “你叫什麽?”我關掉油燈,問他。


    “你,你剛才怎麽…怎麽亮了?”小夥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知道這種人一般吃硬不吃軟,你好好和他說話,他反而看不起你。


    “少廢話,社會上的事少打聽!”我厲聲說道。


    “這話怎麽聽著耳熟……”


    “名字?”我故意把語調壓低,顯得我好像生氣一樣。


    見小夥還不說話,我幹脆掏出一直沒啥用的手槍,直接抵住了他的腦門子。


    當然,手槍保險沒打開。


    “嗯?”我稍微用力地頂了頂他的腦門。


    雖然看不到小夥的表情,但他的語氣讓我確認,這小子還不算太蠢。


    “季…季迅飛,哥,我…我錯了!別別別開槍!”


    我聞言,這才收迴手槍。


    季迅飛感到腦門上冰冷的槍管收了迴去,這才用略帶討好的語氣說道:“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你把那倆鬼給處理了,是我狗眼看人低,您…您別在意哈。”


    說著,他開始試圖鑽出鋼架,讓這些焊接不牢的架子發出“吱扭吱扭”的,讓人牙酸的響聲。


    “等等,你說什麽?倆鬼?”我意識到了不對。


    下一秒,我身後有個女聲響起:“天哥…天哥…我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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