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石”被劫走了,劉煜用腳後跟想也知道自己的母後派人幹的,不過這件事兒也隻能就此作罷了,他總不能質問母後為什麽搶石頭吧?

    不過,饒是如此劉煜還是召見了新任新安府府尹熊海雉,然後便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之前的新安府府尹馮希閔已經擔任了晉州州牧,而熊海雉也是在一天之前才剛剛上任的,不過顯然這位是太後一脈的人…

    “光天化日啊,朗朗乾坤啊。”,劉煜看著跪倒在自己麵前的熊海雉,冷冷的說道,“工部從王陵搬出來的東西竟然會被人劫走了,這可是新安啊,你這個府尹是怎麽當的?”

    跪在地上的熊海雉顯然是有些不服氣的,“陛下,臣剛剛接手新安府尹一職,對很多情況還不是很了解。”

    “哦?”,原本一臉清冷的劉煜看著熊海雉一臉的不屑,反倒是微微一笑,“那就是說這件事兒同你沒有什麽關係了?”

    “臣是新安府尹,這件事兒臣也有一些責任。”,熊海雉終究還是品出了劉煜的意思,所以趕忙解釋道。

    “不不不,你哪能有責任呢?”,劉煜微微一笑。

    熊海雉疑惑的看向劉煜,他忽然有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來人!”,劉煜笑著說道。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小貴子趕忙上前一步應聲道。

    劉煜突然斂去了笑容,大喊道,“拖出去,杖責四十!”

    “是。”,小貴子毫無遲疑,轉身就出了靜書房,看樣子是去找禁軍了。

    熊海雉在短暫的遲疑之後,突然起了身,“陛下!臣是新安府尹。”

    劉煜冷冷一笑,“孤是莒國國君。”

    “我是太後任命的新安府尹,陛下不能這麽對我。”,熊海雉有些失神的說道。

    “是麽?”,劉煜依然冷笑著,他繞過了龍書案站在了熊海雉的近前,就那麽瞧著熊海雉,瞧得熊海雉感覺渾身都在冒涼氣,就在熊海雉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劉煜忽然猛的一拳砸了熊海雉的臉上,“還真是條忠犬啊!”

    “陛下…”,這個時候小貴子剛剛帶著兩名禁軍走了進來,看著劉煜一臉怒容,又看到新安府府尹熊海雉捂著眼睛在地上打滾,一時間便愣住了。

    劉煜瞅了小貴子一眼,“傳孤的命令,新安府府尹熊海雉藐視王權,就地免職,著禁軍杖責四十,即日趕出新安,永不錄用!”

    小貴子聽了劉煜的話便是倒吸了一口氣,然後趕忙躬身道,“是。”,應承之後小貴子便衝著一旁的兩名禁軍微微揮了揮手,兩名禁軍便一左一右將熊海雉插了起來直接拖出了靜書房。

    “你不能免我!你不能免我!”,被禁軍插起來之後,熊海雉不斷的掙紮著,怒號著,被從靜書房內間拖到外間的時候,熊海雉還不忘向正瞧著自己的內閣大臣們求情,“焦閣老!焦閣老救我啊!”

    焦小白敢麽?當然不敢,剛才國君和熊海雉的對話,他們可是都聽見了,國君是在靜書房的裏間,和外間隔的本身就很近,剛才這兩位嗓門都還挺大,焦小白就是想聽不見都難,見熊海雉向自己求饒,焦小白連忙捧起了書案上的折子,仿佛沒有聽到一樣,任由著禁軍將不斷叫嚷著的熊海雉拖了出去。

    直到聽不到熊海雉的叫嚷後,焦小白才算鬆了一口氣,不過自己的這口氣剛緩過來的時候,卻見劉煜從裏間走了出來,一眾內閣大臣們趕忙起了身。

    劉煜依舊陰沉著臉,“孤剛才的決定你們也聽見了是吧?”

    一眾內閣大臣們趕忙拱手,示意自己已經聽見了劉煜的決定。

    劉煜微微點了點頭,“馮希閔任上,新安出了亂子,孤給他三天時間來查清楚,結果三天之後還是什麽都不知道,也罷,孤再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去晉州當州牧去,讓他將功補過。這個熊海雉,哈,哎呀,昨天剛剛升任,是,可能是不太清楚狀況,但是這不能是新安城出了問題的借口,口出不遜,完全沒把孤這個國君放在眼裏,啊?一口一個你的,還真是喊的爽快啊。”

    見一眾大臣們都不敢出聲,劉煜歎了一口氣,“新安是莒國國都,天子腳下,不能出半點問題,就像這種狂徒是怎麽當上的?這朝堂之上就找不出一個合適的人來做這個府尹了麽?”

    “陛下,依臣看,還是由吏部拿個主意吧。”,一眾大臣之中還是內閣首輔焦小白先說了話,劉煜此時提到新安府尹的人選,估計即使焦小白提出什麽人選,因為劉煜無非就是想安排一個自己人坐這個位置,因而索性焦小白就直接將這件事兒推給了貽清,他現在是吏部尚書,是管官帽子的,不過說實話這段時間以來,這位尚書還真的是一頂帽子都沒有發出去過。

    “嗯。”,劉煜微微點了點頭。

    “如陛下所說新安府府尹一職極為重要的,所以該是個老成持重的人來做這個位置。”,貽清見自己被點了名,便若有所思的說道。

    劉煜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麵前這一眾大臣,然後說道,“貽清到朝中任職時間並不長,對於這方麵可能還是不太熟悉,各位大人提點意見吧。”

    得了,這燙手的山芋又給扔迴來了,瞧著幾乎所有的大臣都看向了自己,焦小白不由得有些頭大,這個時候隻能是安排國君一脈的人來做這個位置,絕對不能再把太後的人安排上去了,可是國君一脈的有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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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小白一皺眉頭,然後說道,“鴻臚寺少卿武見深,這個人老成持重,可堪大任。”

    武見深是前內閣大臣、文華殿太學、吏部尚書武申甫的兒子,而武申甫曾經還是眼前這位小國君的教習先生,這個人總歸該是國君一脈的吧?

    不過,讓焦小白沒想到的是,他的話音剛落,劉煜和貽清都同時看了焦小白一眼,不過這兩位眼神之中好像沒有認可的意思,什麽情況?

    武見深絕對不是一個合適的人選,這個人放在新安府府尹的位置上絕對隻能是成為活靶子。所以,這樣的人選並不能夠得到劉煜和貽清的認可。

    不過見劉煜並不說話,焦小白也不敢再說些什麽。

    “武見深為人確實是老成持重,不過他沒有做過地方主官,恐怕一時半刻還不能獨當一麵啊。”,一旁的刑部尚書黃其武說道,“依臣看,太學苑主案遲鈺鶴倒是很合適。”

    焦小白聽到黃其武提到焦小白,可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遲鈺鶴是誰?那可是前任國君劉淼的老丈人,是永和朝王後遲君玉的父親啊。那遲君玉可是曾經打算害死太後的人啊。作為太後一脈的大臣,黃其武竟然在這個時候提到這樣的人,這不免是有些不合時宜的。不過轉瞬之間,焦小白也忽然想到了一個傳聞——黃其武同遲鈺鶴不和。

    朝堂之上大臣之間的不和的屢見不鮮的,如果說朝堂之上所有的大臣都和和氣氣的反倒是不正常,而作為帝王來說,所謂的帝王心術就要求大臣存在不和,也隻有這樣才能起到牽製的作用,防止朝堂之上某一大臣獨攬大權。

    黃其武和遲鈺鶴的不和,僅限於傳聞之中,不過從種種傳聞來看,恐怕還真不是空缺來風。

    黃其武和遲鈺鶴都是晉州五間嶺的人,年齡上來說黃其武要比遲鈺鶴大上六歲,但兩個人卻都是寧和年間同年的進士,兩個人是同時間進入到官場之中的,但是兩個人的行事風格以及經曆是完全不同的。

    黃其武在地方任職多年,莒國十一州,他在成為刑部尚書之後一共走了七個州,是由順州州牧任上進入新安,擔任刑部尚書的。黃其武行事風格淩厲,從不拖泥帶水,他不太像個文官,更像是個武官。

    而遲鈺鶴自從中了進士之後一直在新安,先是在大理寺任職,後來先後在戶部、禮部等任職。遲鈺鶴的行事風格有些迂腐,對於禮數的嚴苛令人瞠目結舌,從而被很多人私下裏稱為是“莒國最迂腐”的人,不過正是這個迂腐的人卻有著大造化。

    先是從禮部侍郎任上調任了太學苑的主案,另外自己的女兒也成為了永和朝的王後,這真可謂是大造化啊。太學苑那是什麽地方?那是莒國的最高學府啊,每年都有大量的學員從太學苑畢業,然後奔赴全國各地任職,可以說擔任了太學苑主案就基本上可以稱為莒國全國讀書人的辦個老師了,雖然沒有什麽太大的權利,但正是培養人才這一點,能夠讓遲鈺鶴在朝內擁有極強的人脈。

    至於遲鈺鶴的女兒稱為了王後,那還用說麽?王後那是一國之母,而遲鈺鶴更是稱為了國君的老丈人,也就是俗稱的國丈,這是何等的榮譽啊。

    不過,外界推測黃其武同遲鈺鶴關係不和,其實也同這兩件事兒有著莫大的關係,無論是先王仁和爺任命遲鈺鶴做了太學苑主案還是將遲君玉嫁給當時的王太子劉淼,黃其武都是反對的,而且是反對者之中最堅定的。

    兩個人都是從晉州五間嶺出來的,而且是同年的進士,原本應該是抱團在一起的,但是這兩個人不一樣,關係似乎是有些“勢同水火”,其實這些年焦小白也曾分別問過黃其武、遲鈺鶴,焦小白是打算做個和事佬,但是每次提及這件事兒兩個人都否認關係不和,最後焦小白也隻能是作罷了。

    之所以焦小白認為黃其武是有盤算,其實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國君同太後的爭鬥現在已經逐步要轉到明麵上來了,新安府尹這個位置雖然比不上六部以及大理寺、鴻臚寺這些部門,但是新安府統領新安,很多事是繞不開新安府府尹的,所以現在的新安府尹這個位置是很不好坐的,在這個位置上更偏向誰一點都沒有好下場,而誰都不偏那同樣也沒有好下場,因而未來一定時期內,新安府尹實際就將成為國君同太後鬥爭的一線犧牲品。

    不過是幾天的時間,新安府尹就已經換了兩任了,之前的馮希閔還好一些,雖然是被趕出來新安城,不過隨後也給了個晉州州牧,而剛剛被拖出去的熊海雉恐怕就沒有這種好事兒了,畢竟國君之前可是說了,永不錄用,這一點就徹底將熊海雉的仕途堵死了。

    若是這遲鈺鶴做了這個新安府尹,按照他那個迂腐勁兒,沒準會惹什麽亂子呢?黃其武看著是保舉遲鈺鶴,但是實際上絕對沒安好心,而且遲鈺鶴從太學苑調出來之後,太學苑主案這個肥缺就空出來了,完全可以操作一番把太後的人塞進去,焦小白暗想至此,不禁心中暗笑,這黃其武可謂是一石二鳥啊,到最後太後一定會更看重他,不過表麵上焦小白去沒有說話。

    “遲鈺鶴?”,倒是劉煜聽到黃其武的話之後,便是一皺眉頭,“這個名字聽著很熟悉,不過有些想不起來了。”

    “迴下,他是現在的太學苑主案,也是永和王後的父親。”,黃其武微微躬身說道。

    劉煜眯著眼睛想了想,然後便說道,“那就是他了,至於太學苑主案的話,貽清你先兼著,你現在是吏部尚書,明年春闈你就是主官,你沒參與過所以到太學苑先熟悉熟悉。”

    原本太後一脈的大臣們還想要舉薦個太學苑主案,但沒想到的是國君直接將這個肥缺拋給了貽清。

    貽清明白劉煜的意思,趕忙躬身道,“臣遵旨。”

    劉煜點了點頭,便迴了裏間,一眾內閣大臣們便紛紛向貽清拱手表達祝賀,貽清則是苦笑著拱手還禮。

    至於熊海雉呢,最開始由禁軍杖責的時候,還能叫喊兩句、痛罵兩句,畢竟禁軍也不敢下死手,打的不是特別狠,但是終究那是杖責四十啊,這一棍接著一棍之後,熊海雉一開始的痛罵也變成了哀嚎,隨後哀嚎也轉變成了哀求,哀求到最後就是直接昏過去了…

    四十棍打完之後,行刑的禁軍非常貼心的試探了一下熊海雉的鼻息,確定了熊海雉隻是昏迷而不是死了之後,便又將熊海雉插了起來,拖行著扔到午門之外。

    熊海雉不能是自己用腿走到王宮的,宮外是有新安府的差人和轎子等候的,因為熊海雉是被扒掉了官衣之後才杖責的,所以一身白色褻衣,哦,不對,身穿著沾滿了鮮血的白色褻衣的熊海雉並沒有被認出來,直到禁軍告訴了新安府的人之後,他們才衝忙趕上前去,準備將已經昏過去的熊海雉帶迴衙門,不過剛剛將熊海雉扶起來之後,宮裏就又出來了人告訴衙門的人——熊海雉被罷官了,而且國君的命令時將熊海雉趕出新安城。

    於是,原本會被這些差人抬迴衙門的熊海雉,被扔在了一個平板車上,然後被丟在了新安城右安門外的草叢之中,至於死活呢,又同這些差人有什麽關係呢?沒有被罷官,那熊海雉是新安府尹,是大老爺,被罷官了,那他是啥?那就啥也不是了,是死是活跟他們有什麽關係呢?沒有啊。

    然後,兩天之後右安門的校尉就在草叢之中發現了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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