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明太妃到城外大佛寺降香,因而劉煜直接到了景陽宮,這裏居住的就是莒國的前任國君、如今的秦國公劉淼。

    景陽宮為內廷東六宮之一,位於鍾粹宮之東、永興宮之北是東西六宮中最冷清的院落。該宮殿位於東六宮東北部,對應八卦中的東北方向艮位,《周易》稱“其道光明“,“景陽“即景仰光明之意。

    景陽宮為二進院,正門南向,名景陽門,前院正殿即景陽宮,麵闊3間,黃琉璃瓦廡殿頂,與東六宮中其它五宮的屋頂形式不同。簷角安放走獸五個,簷下施以鬥栱,繪龍和璽彩畫。明間開門,次間為窗。明間室內懸英宗劉謂柏禦題“柔嘉肅敬“匾。天花為雙鶴圖案,內簷飾以旋子彩畫,室內方磚墁地,殿前為月台。後院正殿名為“閱書房“,麵闊五間,明間開門,黃琉璃瓦歇山式頂。次、梢間為檻牆、檻窗,簷下施以鬥栱,飾龍和璽彩畫。東西各有配殿三間,明間開門,黃琉璃瓦硬山式頂,簷下飾以旋子彩畫,西南角有井亭一座。東配殿叫靜觀齋,西配殿叫古鑒齋。

    將廢君置於此處安養,也算沒有完全抹去了劉淼的身份。

    劉煜阻止了小貴子的通報,也阻止了景陽宮門口兩個小太監的問禮,現在他並不急著進去,甚至有一種不想進去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又同去永興宮見惠太妃不一樣,不想見惠太妃是因為那個人可憎、可恨。

    而這景陽宮則不同。

    這位三哥,這位過去的國君,這位如今的秦國公,從小到大在自己眼中那都是很精明、很曆練、很果敢的人,這樣的人失去了心智,甚至連吃喝拉撒都不再清楚了,從心裏來說劉煜是接受不了的,所以與其說是不願意還不如說是不敢,是他不敢見到此時如此狀態的劉淼,心裏接受不了這種變化。

    當初在白麓城的時候,母後派屈伯彥到白麓城,親自詢問自己關於廢立的事情,自己直接拒絕了。雖然劉煜知道,如果不是廢立,他這輩子除了造反之外再就沒有成為國君的可能了,但是他依然還是拒絕了,他並不想和自己這位兄長成為敵人,更不會踩著他踏上國君的位置。

    但是萬萬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王後殯天、國君失智,而自己這個可能在鄞州待到生命盡頭的先王嫡子,竟然也因此不得不進新安繼承大統。

    世事無常,變幻莫測啊,劉煜不禁歎了一口氣,然後便衝景陽宮門口的兩個小太監揮了揮手,兩個小太監趕忙推開了景陽宮的宮門。

    劉煜陰沉著臉邁步走進了景陽宮,而他身旁的小太監小貴子也趕忙跟在劉煜身後走了進去,待二人進門,門口的兩個小太監便將這景陽門重新關了起來。

    “殿下!殿下!”,而在這庭院之中,一個小太監正一手捧著碗,另外一手拿著調羹正在追逐前麵的一個人,這個人身高近六尺,頭發並沒有紮起來,蓬鬆的吹擺著,當然也有可能之前是紮起來的,隻是如今散了而已。他穿著一件杏黃色的長衫,隻是怎麽看都有些淩亂。

    此時這個人正咧著嘴哈哈大笑著,不斷的躲避著身後的那名小太監,從表情上來看,似乎是對這種追逐的遊戲非常開心。

    隻是這個人身後的小太監看到劉煜出現之後,便趕忙跪拜於地,“拜見新君!”,似太監、宮女這等奴才是沒有資格行問安禮的,那句“問新君聖躬新安”他們是沒有資格說的,隻能行跪拜禮說上一句,“拜見新君”而已。

    正當劉煜準備讓小太監起身的時候,被小太監追逐的那個人走了過來,站在劉煜麵前仔細的打量著劉煜,然後突然嘿嘿一笑,伸手指著劉煜說道,“奴才!狗奴才!你是哪家的奴才!”

    一旁的小太監剛要說話,便被劉煜揮手阻止了。

    四年未見,自己那個精神煥發的三哥顯得無比的憔悴,原本很是有神的眼睛如今也顯得很是渙散。看到哥哥如此樣子,劉煜不禁紅了眼眶,心中不禁暗罵,賊老天啊賊老天,就算他很孤傲、很跋扈,就算是他有些狠毒,你也不至於讓他失去心智啊,讓這麽驕傲的一個人如今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還不殺了他啊!

    “大膽!狗奴才!在孤麵前還不報上名來!孤是莒國的國君!孤是未來中土的大皇帝!天下都是孤的!都是孤的!”,劉淼指著劉煜大聲的喊道,然後便是咧著嘴笑了起來,口水也順著嘴角流淌了下來。

    劉煜看著心疼,便從懷中取出了手帕為劉淼擦去了嘴角的口水,劉淼並沒有躲,而是任由劉煜為自己擦了口水,然後便大喊了一聲,“龐大海!這個狗奴才對孤不錯!賞他!龐大海!龐大海!”

    說著劉淼便東瞅西樵起來,似乎是在找龐大海在哪裏,然後便圍著這庭院跑了起來,劉煜看了一下一旁跪著的小太監,讓他起了身,然後問道,“這景陽宮隻有你一人?”

    小太監搖了搖頭,“迴陛下,一共是三個人,另外兩個分別去了太醫院和禦膳房,為殿下去取禦膳和藥了。”

    劉煜點了點頭,憐惜的看了一眼正在四處找龐大海的劉淼,然後才繼續對小太監說到,“秦國公一直是這個狀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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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監趕忙說道,“迴陛下,秦國公殿下現在一日三餐和排泄都需要人,睡眠過程裏我們這三個奴才也得分班照看,不然殿下就可能會跑出去,之前一開始的時候就曾經跑出去過。”

    劉煜歎了一口氣,“你們費心了,你們好生照料秦國公,孤不會虧待你們的。”

    “奴才一定好生照料秦國公!”,小太監趕忙跪在了地上。

    “起吧。”,劉煜點了點頭,然後便走向了劉淼。

    此時的劉淼正抱著景陽宮正殿外的柱子,不斷的大喊著,“龐大海!龐大海你個狗奴才!孤在此等你好久了,你還不出來,信不信孤抄你的全家。”

    見劉煜走了過來,劉淼便趕忙鬆開了柱子,然後拽住劉煜問道,“你是哪個宮的奴才!你是哪個宮的奴才!說話啊,說話啊!”

    不過還沒等到劉煜開口迴答,劉淼便說道,“你知道麽?孤的王後有孕了!孤的王後懷了龍種,孤要當爸爸了!孤要當爸爸了!莒國要有王太子了!哈哈哈,孤要有王太子了!等王後生下這個孩子之後,孤就要立他為王太子!到時候孤就都不怕了!什麽太後什麽大臣,統統的都要臣服於孤!孤要做著天下的大皇帝!天下的大皇帝!”,隨後劉淼便鬆開了劉煜的衣衫,然後又跑開。

    一旁的小貴子也是一臉神傷的望著劉淼,畢竟他也曾在乾清宮內服侍了劉淼四年的時間,同這位舊主還是有些感情的。不過看著身旁的新君一臉的難過,小貴子便趕忙說道,“陛下,您看要不?”

    小貴子的並沒有說全,但是意思已經表達出來了,需不需要喊人來把這位秦國公控製下來。

    劉煜擺了擺手,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不必了,孤就是看看他。”

    劉淼又跑了一會兒似乎是跑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解了解身上原本就很是淩亂的衣服,然後大喊道,“孤渴了,給孤拿水來!給孤水來!你們這些狗奴才是隻聽太後的話麽!老子才是國君!整個莒國都要聽老子的。”

    見一旁的小太監已經斟了茶,劉煜便直接接了過來,走到劉淼身前,然後將蓋碗遞給了劉淼。

    就在劉淼接過蓋碗之後,劉煜便直接跪在了劉淼麵前,然後道,“大莒國鄞州公劉煜拜見大莒國國君陛下!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說完便給劉煜磕了一個頭。

    劉煜的這一番動作不禁讓身後的兩個太監愣住了,連已經癡傻的劉淼也楞住了,劉淼非常疑惑的看著眼前給自己磕頭的劉煜,他歪著頭看了又看然後才說道,“劉煜?誰是劉煜?”

    “臣弟是劉煜。”,跪在地上的劉煜朝已經癡傻的劉淼拱手道。

    “劉煜?劉煜是孤的弟弟,孤的弟弟,傻乎乎的弟弟。”,劉淼將手指塞到嘴裏喊著,含混的說道。

    “是,劉煜是國君的傻弟弟。”,劉煜微微的點著頭,閉上眼睛,兩行清淚便淌了下來。當初,英宗還在世的時候,幾位王子除了老大劉鑫以外都在外宮居住,離的也都很近,自己不是最小的但是卻也是膽子最小的,二哥、三哥做了那些調皮搗蛋的事情,自己總是旁觀著,但是等事情敗露之後往往他們都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而自己即使被英宗逼問也一般不狡辯,從未出賣過兩個哥哥,於是搗蛋的是二哥劉森、三哥劉淼,而受罰的往往都是自己。所以劉森和劉淼常常就叫劉煜為傻弟弟、大傻子。

    如今聽到已經癡傻的劉淼說自己是傻弟弟的時候,劉煜原本繃著的情感,就有如決堤的洪水一般,無法阻攔,痛哭流涕起來。

    莒國王宮的景陽宮之中,在陽光之下,莒國的新君跪在了已經被廢立的舊君麵前,新君痛哭流涕而舊君則口含手指傻傻的笑著...

    這一幕讓人揪心,隻是這種場景並沒有維持太長的時間,一直坐在地上的劉淼站起了身,突然褪下了褲子,撒起了尿,而這些尿毫無糟踐的都滋到了劉煜的臉上、身上、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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