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掛牌匾的院子自有一種蕭條的感覺，元香得了吩咐去外頭尋大夫，崔媽媽則是留了下來，看著梨兒和魏紫將芸蓮扶上了床，又看著她們打水燒火，也不說坐下也不說走，就像個監工一樣站在門口的地方。
魏紫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隻低頭坐著自己分內的事情，相比之下，梨兒的氣憤就更顯得突出了。
“姑娘不是去給夫人問安嗎，怎麽走時好好的，迴來時卻莫名斷了腳？”
崔媽媽淩厲的瞥向她，冷聲道：“你這話的意思是說夫人故意弄斷了芸蓮的腳？”
梨兒這才驚覺自己剛才說了什麽，嚇壞了，慌忙跪在地上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不敢質疑夫人，隻是，我們家姑娘身子弱，先前的風寒之症還未痊愈，每到夜裏就久咳不止，現在又斷了腳……”
“明知道你們姑娘身子弱還不好好伺候著，說到底是你這做丫鬟的當差不經心，夫人心慈，早就說過不用芸蓮姑娘站規矩，可她明知自己久病未愈竟還巴巴的往夫人身前湊，就不怕傳染了夫人嗎？如今又是她自己不當心，見著二爺便不知自己的輕重了，結果卻生生摔斷了腳，這又能怨得著誰呢。”
崔媽媽說話並不遮攔，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很明確，是芸蓮自己輕賤，想要勾引蘇常淵不成反而折了自己，這就叫活該。
又翻了個白眼，才道：“起來吧，若下次再讓我聽到你無憑無據的就敢胡亂編排夫人，小心你這條小命，殺人放火老奴是不敢，可賞你一頓板子老奴還是能辦到的，雖說你如今是芸蓮姑娘身前兒的紅人，可再紅又能如何，你們家姑娘在你麵前是主子，到了夫人麵前也依舊是個奴才，又何論是你呢。”
“是，方才是奴婢迷了心竅才會胡言亂語，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梨兒一句反駁的話也不說不出來，每日去新亭園請安芸蓮不都帶她，所以那邊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她也不清楚，此時自然沒有說話的餘地，隻能在心中暗惱。
既惱了崔媽媽不給她臉麵，又惱芸蓮說話不算數，以前芸蓮求她辦事兒的時候可是說的好好的，來了汴京就給她尋機會出頭，可這都來了這些日子了，別說是出頭了，就連這院兒門她都一次沒出過，外麵的人怕還都不知道有她梨兒這個人吧。
此時元香帶著位大夫走了進來，那大夫先是與崔媽媽點頭致意，然後就被魏紫引著去裏頭瞧芸蓮去了。
崔媽媽看著元香，問：“怎麽迴事兒？小臉兒怎麽這樣紅？”
“啊？哦，奴婢沒事兒，興許是方才在路上走得急了些。”元香兩手捂著臉，並未覺察出有什麽不妥，因為此時她整個人的血液都在沸騰。
以前她從不相信有緣分天定這樣的事情，可是今日她卻信了，因為她又見到了三少爺，原來三少爺竟然是蘇家的姻親。
她被留在泉州，又因為種種原因再次被賣，進入了章府，原本該嫁到汴京的是章玉容，可是她自己作，這才導致了章婧琳嫁了過來，她也就作為陪嫁丫鬟跟著一起到了汴京，剛好就那麽巧，這蘇家的姻親就是之前她做丫鬟的主家。
若她一直在內院兒裏待著倒也是碰不著三少爺的，可又是那麽巧，芸蓮惹惱了夫人，崔媽媽讓她出去尋大夫，她才有機會出了大門，就這麽一來一迴的功夫，竟然就讓她遇上了前主家的少爺。
這不是冥冥注定又是什麽？
老天有眼，竟讓她跟三少爺有如此深厚的緣分，隻是不知三少爺還記不記得她。
應該……是記得的吧，方才她明明見著，三少爺多瞧了她兩眼。
“元香。”
“啊？”元香猛地迴神兒。
崔媽媽見她兩頰泛紅，雙眼放光卻並沒有多少神韻，不由失笑：“你這丫頭今兒是怎麽了，出去尋個大夫，難不成把魂兒丟了？”
“崔媽媽說笑了，奴婢就是……就是沒想到汴京城的街上會這麽熱鬧，跟咱們泉州大不相同。”
原來是這麽迴事兒，還以為是小丫頭片子從前院迴來見到了不該見的人，發春了呢。
崔媽媽心中安穩，笑道：“我還以為你怎麽了，竟是為了這個，泉州雖然富庶，可到底偏遠了些，汴京不同，這裏是皇城根兒底下，大街上隨便一個人都有可能是貴族子弟，也難怪你出去一趟就成了這副樣子。”
元香有些不好意思，淺笑不語。
崔媽媽就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說：“放心，夫人過兩日要出府，到時候自然能讓你好好轉悠。”
“哎。”元香嘴上應著，心裏卻暗道，若是能日日見著三少爺，便是一輩子不出府我也願意，隻是不知道三少爺會不會在府上留宿。
她聽蘇常淵說是來了姻親家的公子，就是不知三少爺這迴過來隻是為了探親，還是有事兒要辦，不知道三公子現在常住在什麽地方。
元香這邊又走神了，崔媽媽卻沒再喚她，小丫頭沒見過多少世麵，猛地見識了熱鬧心有轅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隨她去吧。
這會兒魏紫又帶著大夫出來了，崔媽媽便上前詢問雲蓮的情況。
大夫說：“的確是斷了腳，方才我已經用竹板固定住了患者的腳踝，三月之內不要下床走動，另外……”
崔媽媽見他表情凝重，似是有什麽事情不好說，就悄悄給魏紫使了使眼色，魏紫見狀便尋了由頭，跟梨兒一起迴屋子裏去了。
崔媽媽和元香則是跟著大夫往院子外頭走，出了院兒門崔媽媽才道：“有什麽話大夫盡管說便是。”
說著，還從袖口出摸出一錠五兩重的銀錠子塞到大夫手中。
那大夫這才泄了口氣，道：“不瞞這位媽媽，我方才觀那患者麵部除了無血色之外，眼底還有青痕，且鼻翼兩端有印，唇暗紅，舌苔厚重，少津，多苦，輕咳，喉中無痰，但咳嗽時胸腔有共鳴音，怕是……時日無多了。”
魏紫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隻低頭坐著自己分內的事情，相比之下，梨兒的氣憤就更顯得突出了。
“姑娘不是去給夫人問安嗎，怎麽走時好好的，迴來時卻莫名斷了腳？”
崔媽媽淩厲的瞥向她，冷聲道：“你這話的意思是說夫人故意弄斷了芸蓮的腳？”
梨兒這才驚覺自己剛才說了什麽，嚇壞了，慌忙跪在地上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不敢質疑夫人，隻是，我們家姑娘身子弱，先前的風寒之症還未痊愈，每到夜裏就久咳不止，現在又斷了腳……”
“明知道你們姑娘身子弱還不好好伺候著，說到底是你這做丫鬟的當差不經心，夫人心慈，早就說過不用芸蓮姑娘站規矩，可她明知自己久病未愈竟還巴巴的往夫人身前湊，就不怕傳染了夫人嗎？如今又是她自己不當心，見著二爺便不知自己的輕重了，結果卻生生摔斷了腳，這又能怨得著誰呢。”
崔媽媽說話並不遮攔，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很明確，是芸蓮自己輕賤，想要勾引蘇常淵不成反而折了自己，這就叫活該。
又翻了個白眼，才道：“起來吧，若下次再讓我聽到你無憑無據的就敢胡亂編排夫人，小心你這條小命，殺人放火老奴是不敢，可賞你一頓板子老奴還是能辦到的，雖說你如今是芸蓮姑娘身前兒的紅人，可再紅又能如何，你們家姑娘在你麵前是主子，到了夫人麵前也依舊是個奴才，又何論是你呢。”
“是，方才是奴婢迷了心竅才會胡言亂語，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梨兒一句反駁的話也不說不出來，每日去新亭園請安芸蓮不都帶她，所以那邊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她也不清楚，此時自然沒有說話的餘地，隻能在心中暗惱。
既惱了崔媽媽不給她臉麵，又惱芸蓮說話不算數，以前芸蓮求她辦事兒的時候可是說的好好的，來了汴京就給她尋機會出頭，可這都來了這些日子了，別說是出頭了，就連這院兒門她都一次沒出過，外麵的人怕還都不知道有她梨兒這個人吧。
此時元香帶著位大夫走了進來，那大夫先是與崔媽媽點頭致意，然後就被魏紫引著去裏頭瞧芸蓮去了。
崔媽媽看著元香，問：“怎麽迴事兒？小臉兒怎麽這樣紅？”
“啊？哦，奴婢沒事兒，興許是方才在路上走得急了些。”元香兩手捂著臉，並未覺察出有什麽不妥，因為此時她整個人的血液都在沸騰。
以前她從不相信有緣分天定這樣的事情，可是今日她卻信了，因為她又見到了三少爺，原來三少爺竟然是蘇家的姻親。
她被留在泉州，又因為種種原因再次被賣，進入了章府，原本該嫁到汴京的是章玉容，可是她自己作，這才導致了章婧琳嫁了過來，她也就作為陪嫁丫鬟跟著一起到了汴京，剛好就那麽巧，這蘇家的姻親就是之前她做丫鬟的主家。
若她一直在內院兒裏待著倒也是碰不著三少爺的，可又是那麽巧，芸蓮惹惱了夫人，崔媽媽讓她出去尋大夫，她才有機會出了大門，就這麽一來一迴的功夫，竟然就讓她遇上了前主家的少爺。
這不是冥冥注定又是什麽？
老天有眼，竟讓她跟三少爺有如此深厚的緣分，隻是不知三少爺還記不記得她。
應該……是記得的吧，方才她明明見著，三少爺多瞧了她兩眼。
“元香。”
“啊？”元香猛地迴神兒。
崔媽媽見她兩頰泛紅，雙眼放光卻並沒有多少神韻，不由失笑：“你這丫頭今兒是怎麽了，出去尋個大夫，難不成把魂兒丟了？”
“崔媽媽說笑了，奴婢就是……就是沒想到汴京城的街上會這麽熱鬧，跟咱們泉州大不相同。”
原來是這麽迴事兒，還以為是小丫頭片子從前院迴來見到了不該見的人，發春了呢。
崔媽媽心中安穩，笑道：“我還以為你怎麽了，竟是為了這個，泉州雖然富庶，可到底偏遠了些，汴京不同，這裏是皇城根兒底下，大街上隨便一個人都有可能是貴族子弟，也難怪你出去一趟就成了這副樣子。”
元香有些不好意思，淺笑不語。
崔媽媽就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說：“放心，夫人過兩日要出府，到時候自然能讓你好好轉悠。”
“哎。”元香嘴上應著，心裏卻暗道，若是能日日見著三少爺，便是一輩子不出府我也願意，隻是不知道三少爺會不會在府上留宿。
她聽蘇常淵說是來了姻親家的公子，就是不知三少爺這迴過來隻是為了探親，還是有事兒要辦，不知道三公子現在常住在什麽地方。
元香這邊又走神了，崔媽媽卻沒再喚她，小丫頭沒見過多少世麵，猛地見識了熱鬧心有轅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隨她去吧。
這會兒魏紫又帶著大夫出來了，崔媽媽便上前詢問雲蓮的情況。
大夫說：“的確是斷了腳，方才我已經用竹板固定住了患者的腳踝，三月之內不要下床走動，另外……”
崔媽媽見他表情凝重，似是有什麽事情不好說，就悄悄給魏紫使了使眼色，魏紫見狀便尋了由頭，跟梨兒一起迴屋子裏去了。
崔媽媽和元香則是跟著大夫往院子外頭走，出了院兒門崔媽媽才道：“有什麽話大夫盡管說便是。”
說著，還從袖口出摸出一錠五兩重的銀錠子塞到大夫手中。
那大夫這才泄了口氣，道：“不瞞這位媽媽，我方才觀那患者麵部除了無血色之外，眼底還有青痕，且鼻翼兩端有印，唇暗紅，舌苔厚重，少津，多苦，輕咳，喉中無痰，但咳嗽時胸腔有共鳴音，怕是……時日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