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這日，馮家夫婦與馮之年帶著厚禮再次登門，他們來求娶章玉容。
馮夫人早就來泉州了，一直沒有露麵是覺得這事兒他們馮家占理，可如今卻一改往日態度，臉上笑的如春風和煦，甚至還帶著些許討好。
求娶一事章婧琳還沒緩過神兒來，接著又得知一個重要的消息：章玉容有孕了。
章玉容兩日前就出了祠堂，整個人仿佛遭了大委屈一般，瘦了整整一圈，章夫人為此還掉了兩滴金豆子，若不是看章宏和老夫人都麵色不佳，估摸著還要哭嚎兩嗓子才算完。
章玉容前腳迴了院子，後腳大夫就上了門，今日馮家就前來求娶，這時間可真是巧的很。
趙佳寧突然想到前些日子見到的那個醫館的大夫，看來當時那大夫就是為著章玉容來的，可能是日子太短不敢確定，所以才拖到了現在，她估計馮家也是一早就知曉的，也是等到了今日確定了消息，才登門。
她想到的這些章婧琳自然也想到了。
馮家三人在府上待到了下晌才迴去，聽說走時馮家夫婦麵上皆是帶著些許笑意，馮公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冷峻。
章婧琳在房中靜坐，一直到了晚間兒惜琴才打聽到消息迴來：章玉容與馮之年要議親了。
“是老爺親口允下的，馮家老爺說明日便找媒人過來正式提親。”說到這些，惜琴擔憂的看著章婧琳，小聲道：“奴婢聽說，馮公子並沒有反對。”
“祖母和父親是打算兩女侍一夫嗎？如此偏心，難道就沒想過蘇家那邊該如何交代？”
“奴婢聽紅袖說，老爺與老夫人提及蘇家，說是已經差人去汴京賠禮至歉，自當以退婚為先，可若蘇家不願，那就……就換親。”
章婧琳恍惚了一下，崔媽媽見狀趕緊上前嗬斥：“胡說什麽呢，什麽換親。”
“你說，你是聽紅袖說的？”章婧琳又問惜琴，見惜琴點頭，不由得心涼，眼淚順勢就落了下來：“看來祖母是應下了。”
趙佳寧和元香對視了一眼，彼此都低下頭去，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惜琴也低頭不語，崔媽媽倒是想要勸解兩句，可又不知道說什麽好，此時的狀況，她說什麽都是錯的。
…………
月亮高掛在夜空之上，章老夫人拆了頭發，劉媽媽正給她篦發，忽然聽她歎息一聲，說：“宏兒的決定也不知是對是錯。”
劉媽媽應話：“瞧老夫人說的，老爺有您盯著，自然是錯不了。”
“我老了，盯不動了，再過幾年，宏兒都是該做祖父的人了。”章老夫人抬手摸著花白的頭發：“你去告訴他，我年紀大了，玉容的婚事由他們夫婦兩個操心就夠了。”
“是，老奴一會兒便去。”
章老夫人點頭，起身就去了內室，又道：“還有五丫頭，這事兒到底要委屈她，明日一早你差人叫她過來用飯。”
劉媽媽都應了，伺候她躺下後便放下床帳出去了。
次日一早，天剛亮劉媽媽就去了章婧琳處，卻隻進了院子，並沒有見到章婧琳便被崔媽媽打發了迴來。
劉媽媽迴稟：“說是五小姐夜裏著了涼，怕過了病氣兒給您，這幾日便不過來了。”
章老夫人放下手中的白粥，歎道：“罷了，五丫頭心中有氣，且由著她吧。”
“五小姐是個有孝心的，許是還沒有想明白……”
“好端端的就被人奪了姻緣，這種事情要怎麽想明白？馮家可登門了？”
劉媽媽看了眼一旁布菜的鳴翠，鳴翠會意，領著兩個二等丫鬟就出去了，劉媽媽拿起公筷接了布菜的差事，才說：“馮家找的是官媒，聘禮比較之前定下的，又多了一座茶園。”
章老夫人沒有絲毫的驚訝，隻是略有嘲諷地道：“我那個兒子啊，向來不做虧錢的買賣，我初見馮家小娃時，隻覺得他無論相貌才情與五丫頭皆是般配，便是日後不得公職，隻要他們夫妻二人琴瑟和鳴，那便是良緣，如今再看馮家行事，錯了這門親事或許對五丫頭而言並無壞處。”
“那您為何不告訴五小姐？”劉媽媽問：“五小姐來找您幾迴，您都避而不見，五小姐心中怕是多想了。”
章老夫人搖頭，說：“你讓我說什麽？定了馮家的是我，如今說馮家不好的也是我，我這個做祖母的哪還有臉麵見她。”
“老夫人可別這麽想，這事兒可怨不得老夫人您，再說，姻緣天注定，說到底還是那馮公子與咱們五小姐沒有夫妻緣分。”
“五丫頭到底還是年輕，沉不住氣，借著這次的機會好好磨練她一番也不錯，什麽時候能跟她親娘一樣有耐性就好了。”
“二夫人現在是雙身子，之前又動過胎氣，怕也是顧不上這許多。”
“我隻盼著五丫頭能早些想明白，至於汴京那邊……五丫頭若不願，少不得還要我這個老婆子出麵才行。”章老夫人又端起碗筷吃了起來，都是兒孫債啊，她得好生顧著身子才行，不安排妥當了就是閉眼也不能踏實。
…………
章馮兩家的親事定的十分順利，婚期就定在兩個月後。
因為章玉容有了身孕，不宜多耽擱，章宏原本打算將婚期定在一個月後的，畢竟未婚先孕是件丟人的事情，早出閣總比晚出閣要好，可馮夫人對章玉容的肚子十分緊張，生怕未滿三個月會有閃失，這才定了兩個月後的婚期。
與此同時，去汴京的人迴來了，一同迴來的還有蘇家的大管家。
章宏親自接待了這位大管家，也知道了蘇家的打算：不同意退婚。
那就隻能換親了。
章宏去找了老夫人，將這打算說了：“母親，先前兒子便想著若蘇家不願退婚，那便讓婧琳換嫁過去，咱們多補些嫁妝便是，如今……”
“如今是否換嫁，還要看五丫頭的意思。”章老夫人打斷章宏的話說道。
“兒子覺得不必如此。”章宏雖然詫異，卻還是說：“我是婧琳的父親，她的婚事自然要聽我這個做父親。”
章老夫人點頭附和：“嗯，此話在理，自古婚配之事都應聽父母之命，你既是五丫頭的父親，她的婚事自然要聽你的，可我亦是你的母親，我的話，你聽，還是不聽？”
“這……母親，先前咱們不是已經說好……”
“我還沒老糊塗，先前你與我說起這事兒，我是沒反對，卻也沒應下。”章老夫人瞥了他一眼，見章宏一副疑惑的表情，暗自歎氣，解釋道：“宏兒，玉容與馮家一事你心中甚是滿意，我知道，對你而言不管是哪個女兒，隻要能與馮家婚許便可，蘇家亦是如此，可你有沒有想過，嫁出去的女兒便不再是完整的章家人了，你若想日後她們幫襯家中兄弟，總要讓她們心中無怨才好啊。”
馮夫人早就來泉州了，一直沒有露麵是覺得這事兒他們馮家占理，可如今卻一改往日態度，臉上笑的如春風和煦，甚至還帶著些許討好。
求娶一事章婧琳還沒緩過神兒來，接著又得知一個重要的消息：章玉容有孕了。
章玉容兩日前就出了祠堂，整個人仿佛遭了大委屈一般，瘦了整整一圈，章夫人為此還掉了兩滴金豆子，若不是看章宏和老夫人都麵色不佳，估摸著還要哭嚎兩嗓子才算完。
章玉容前腳迴了院子，後腳大夫就上了門，今日馮家就前來求娶，這時間可真是巧的很。
趙佳寧突然想到前些日子見到的那個醫館的大夫，看來當時那大夫就是為著章玉容來的，可能是日子太短不敢確定，所以才拖到了現在，她估計馮家也是一早就知曉的，也是等到了今日確定了消息，才登門。
她想到的這些章婧琳自然也想到了。
馮家三人在府上待到了下晌才迴去，聽說走時馮家夫婦麵上皆是帶著些許笑意，馮公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冷峻。
章婧琳在房中靜坐，一直到了晚間兒惜琴才打聽到消息迴來：章玉容與馮之年要議親了。
“是老爺親口允下的，馮家老爺說明日便找媒人過來正式提親。”說到這些，惜琴擔憂的看著章婧琳，小聲道：“奴婢聽說，馮公子並沒有反對。”
“祖母和父親是打算兩女侍一夫嗎？如此偏心，難道就沒想過蘇家那邊該如何交代？”
“奴婢聽紅袖說，老爺與老夫人提及蘇家，說是已經差人去汴京賠禮至歉，自當以退婚為先，可若蘇家不願，那就……就換親。”
章婧琳恍惚了一下，崔媽媽見狀趕緊上前嗬斥：“胡說什麽呢，什麽換親。”
“你說，你是聽紅袖說的？”章婧琳又問惜琴，見惜琴點頭，不由得心涼，眼淚順勢就落了下來：“看來祖母是應下了。”
趙佳寧和元香對視了一眼，彼此都低下頭去，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惜琴也低頭不語，崔媽媽倒是想要勸解兩句，可又不知道說什麽好，此時的狀況，她說什麽都是錯的。
…………
月亮高掛在夜空之上，章老夫人拆了頭發，劉媽媽正給她篦發，忽然聽她歎息一聲，說：“宏兒的決定也不知是對是錯。”
劉媽媽應話：“瞧老夫人說的，老爺有您盯著，自然是錯不了。”
“我老了，盯不動了，再過幾年，宏兒都是該做祖父的人了。”章老夫人抬手摸著花白的頭發：“你去告訴他，我年紀大了，玉容的婚事由他們夫婦兩個操心就夠了。”
“是，老奴一會兒便去。”
章老夫人點頭，起身就去了內室，又道：“還有五丫頭，這事兒到底要委屈她，明日一早你差人叫她過來用飯。”
劉媽媽都應了，伺候她躺下後便放下床帳出去了。
次日一早，天剛亮劉媽媽就去了章婧琳處，卻隻進了院子，並沒有見到章婧琳便被崔媽媽打發了迴來。
劉媽媽迴稟：“說是五小姐夜裏著了涼，怕過了病氣兒給您，這幾日便不過來了。”
章老夫人放下手中的白粥，歎道：“罷了，五丫頭心中有氣，且由著她吧。”
“五小姐是個有孝心的，許是還沒有想明白……”
“好端端的就被人奪了姻緣，這種事情要怎麽想明白？馮家可登門了？”
劉媽媽看了眼一旁布菜的鳴翠，鳴翠會意，領著兩個二等丫鬟就出去了，劉媽媽拿起公筷接了布菜的差事，才說：“馮家找的是官媒，聘禮比較之前定下的，又多了一座茶園。”
章老夫人沒有絲毫的驚訝，隻是略有嘲諷地道：“我那個兒子啊，向來不做虧錢的買賣，我初見馮家小娃時，隻覺得他無論相貌才情與五丫頭皆是般配，便是日後不得公職，隻要他們夫妻二人琴瑟和鳴，那便是良緣，如今再看馮家行事，錯了這門親事或許對五丫頭而言並無壞處。”
“那您為何不告訴五小姐？”劉媽媽問：“五小姐來找您幾迴，您都避而不見，五小姐心中怕是多想了。”
章老夫人搖頭，說：“你讓我說什麽？定了馮家的是我，如今說馮家不好的也是我，我這個做祖母的哪還有臉麵見她。”
“老夫人可別這麽想，這事兒可怨不得老夫人您，再說，姻緣天注定，說到底還是那馮公子與咱們五小姐沒有夫妻緣分。”
“五丫頭到底還是年輕，沉不住氣，借著這次的機會好好磨練她一番也不錯，什麽時候能跟她親娘一樣有耐性就好了。”
“二夫人現在是雙身子，之前又動過胎氣，怕也是顧不上這許多。”
“我隻盼著五丫頭能早些想明白，至於汴京那邊……五丫頭若不願，少不得還要我這個老婆子出麵才行。”章老夫人又端起碗筷吃了起來，都是兒孫債啊，她得好生顧著身子才行，不安排妥當了就是閉眼也不能踏實。
…………
章馮兩家的親事定的十分順利，婚期就定在兩個月後。
因為章玉容有了身孕，不宜多耽擱，章宏原本打算將婚期定在一個月後的，畢竟未婚先孕是件丟人的事情，早出閣總比晚出閣要好，可馮夫人對章玉容的肚子十分緊張，生怕未滿三個月會有閃失，這才定了兩個月後的婚期。
與此同時，去汴京的人迴來了，一同迴來的還有蘇家的大管家。
章宏親自接待了這位大管家，也知道了蘇家的打算：不同意退婚。
那就隻能換親了。
章宏去找了老夫人，將這打算說了：“母親，先前兒子便想著若蘇家不願退婚，那便讓婧琳換嫁過去，咱們多補些嫁妝便是，如今……”
“如今是否換嫁，還要看五丫頭的意思。”章老夫人打斷章宏的話說道。
“兒子覺得不必如此。”章宏雖然詫異，卻還是說：“我是婧琳的父親，她的婚事自然要聽我這個做父親。”
章老夫人點頭附和：“嗯，此話在理，自古婚配之事都應聽父母之命，你既是五丫頭的父親，她的婚事自然要聽你的，可我亦是你的母親，我的話，你聽，還是不聽？”
“這……母親，先前咱們不是已經說好……”
“我還沒老糊塗，先前你與我說起這事兒，我是沒反對，卻也沒應下。”章老夫人瞥了他一眼，見章宏一副疑惑的表情，暗自歎氣，解釋道：“宏兒，玉容與馮家一事你心中甚是滿意，我知道，對你而言不管是哪個女兒，隻要能與馮家婚許便可，蘇家亦是如此，可你有沒有想過，嫁出去的女兒便不再是完整的章家人了，你若想日後她們幫襯家中兄弟，總要讓她們心中無怨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