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興本來半眯著眼,男人從狹窄的視線中發現鄭父的舉動,一個翻身從沙發上滾下來,嘴裏大叫道:


    “你想幹嘛!”


    鄭父揚起的巴掌,重重地拍在沙發的扶手上,“書媛的心意,我這個當父親的最清楚不過,她肯定想把沙發放在床尾,你們幾個年輕力氣大,快點把沙發挪過來!”


    他的語氣很強硬,楊家三姐弟互相看了一眼,誰都不敢違背他的話。


    “梳妝台挪過去窗戶旁邊……”


    “不,還是挪到床對麵的位置……”


    “小茶幾放在靠牆的位置……”


    “書櫃就挨著小茶幾放……”


    鄭父的聲音在臥室內迴響,楊家三姐弟也跟著在臥室內來迴搬東西,幾個人背上的汗把衣衫浸透,楊建興齜牙咧嘴地抬起小茶幾的腳,一不留神手滑,整個人都栽到地上,鄭父在一旁數落道: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虛,就這點活兒幹成這個樣子,我們那時候……”


    鄭父的聲音在耳邊嗡嗡嗡,楊大姐在心裏吐槽道:這老不死的看起來沒二兩肉,兩瓣唇倒是跟香腸一樣厚,不停地一張一合,像是夏天熟透的紫茄子,擠在一起拚命地爭奪生長空間。


    “姐……”楊二姐湊近她的耳邊,“我實在是幹不動了,你想想辦法啊!”


    女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想什麽辦法?”說完橫了楊建興一眼,“還不都是他!鄭書媛剛剛讓他去樓下院子,他一口拒絕。”


    楊建興壓著嗓子,不服氣地反駁道:“你想去樓下院子你自己怎麽不說?”不就是想在主臥的擺設上占據主動權,以此來顯示楊家是這棟別墅的主人,沒想到鄭父一出手,兩個姐姐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男人心中也十分鬱悶,唯一能支撐他幹下去的動力,就是晚上和紅發女子的約會。


    直到臨近中午吃飯的時候,鄭父才滿意地點點頭,拍拍手說道:“主臥就先這樣吧,下午在弄其他房間,你們要跟著一起商量怎麽擺放嗎?”


    “不不不!”楊家三姐弟同時擺手。


    “我們下午要出去辦點事兒,”楊大姐說完用胳膊捅丈夫的胳膊,男人立刻反應過來,接腔道:“對對對!”


    鄭父的臉色耐人尋味,他轉頭看向楊二姐和楊建興,“你們不會湊巧也有事兒吧?”


    “真有事兒!”楊二姐一臉誠懇地保證道,一旁的楊建興也不甘示弱:“絕不是湊巧,真有事兒!”


    鄭父的目的已經達到,他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楊建興,大發慈悲道:“行,剩下房間裏的家具擺設,書媛和我會跟搬運工師傅溝通,你們下午都去忙吧。”


    “好的好的!”


    “謝謝叔叔!”


    “叔叔辛苦了!”


    楊家三姐弟感激涕零地說道。


    這一上午,搬運工在樓下院子十分輕鬆自在,活兒少不說,鄭書媛和柳伏羲思路清晰,提前把事情安排好,他們隻需要按照既定的程序來就行。


    相比於臥室內累死累活的瞎忙活,院子裏的活兒幹完十分有成就感,師傅們正在涼亭下喝熱茶,早餐店老板把飯菜擺上桌。


    柳伏羲拍拍早餐店老板的肩膀,“淩晨起來賣早餐,早餐賣完搞私廚,餐飲的錢這麽好賺?”


    “嘿嘿……”早餐店老板摸摸腦袋,“都是辛苦錢。”


    柳伏羲的目光落在對方顏色暗沉的眼帶上,語氣中多了幾分敬佩,“你這份肯吃苦的勁兒很難得。”


    早餐店的老板微微一笑,“其實很多人就能吃苦,隻不過我運氣好,找到一份能賺到錢的路子,很多人有勁兒都沒處使。”


    搬運工師傅也插嘴道:“今年活兒不好幹,很多工友都在老家閑著。”


    柳伏羲笑著搖搖頭,假裝威脅道:“你這麽說,不怕我壓你們工價?”


    “你們不是這樣的人。”搬運工師傅用手指著鄭書媛,“這姑娘看著就心善,肯定不會欺負我們。”


    在一旁幫忙擺放碗筷的鄭書媛,停下手裏的動作,女人接收到柳伏羲的信號,雙手叉腰,假裝生氣道:“那可不一定。”


    女人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眉毛很浮誇地上揚,表情跟兇狠沾不上邊兒,倒更像是可愛的搗蛋鬼,把大家惹得哈哈大笑。


    “什麽事兒這麽高興?”鄭父從門內走出來,後麵跟著同樣高興的姑媽夫婦,以及滿臉烏雲的楊家三姐弟。


    見工人們坐在椅子上休息,麵前擺放一堆美食,楊建興瞬間就來了脾氣,大聲吼道:“誰讓你們在這吃飯的?快給我滾出去!”


    “是我……”鄭書媛在一旁小聲地說道。


    鄭父見女兒如此沒底氣,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地疼,他轉身看向準女婿,“在這吃飯怎麽了?你用得著發這麽大的火嗎?還是說你在借題發揮,故意做給我看?”


    楊建興臉上的肌肉跳動,現在連他批評搬運工師傅的資格都要被剝奪……真是沒勁透了,男人緊緊地咬住後槽牙,仿佛下一秒就要露出爪子,朝著鄭父撕咬。


    楊二姐見弟弟的表情不對勁,立馬站出來維護道:“書媛,平時師傅們不都是自己出去吃,怎麽今天到院子裏吃?”


    “不是,”鄭書媛解釋道:“附近吃飯不方便,最近一段時間都是送到家裏吃。”


    聞言,鄭父臉上的表情更加不屑,冷冷地問道:“你們到底多久沒來幫忙,連師傅在哪吃飯都不知道。”


    楊家三姐弟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空氣仿佛凝固住,微風拂過,裝著食物的塑料袋發出沙沙聲。


    “你們的飯菜我也帶來了,”早餐店老板急忙拿出保溫箱,“要在哪裏吃?”


    鄭父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轉身走進屋內,“在客廳吃。”


    鄭書媛走到楊建興身旁,“建興,你累不……”


    “別煩我!”男人用胳膊的肘部朝她狠狠地撞過去,女人發出“嘶”地聲音,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你幹嘛!”柳伏羲衝上去,掄起他磚塊大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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